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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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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采薇的鹏城之行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确定了贺清舒没事以后她就马不停蹄的奔回了滇南那片土地。
那片并不富饶的土地上总有着吸引她的东西，她在那里丢掉了寻死的念头，但同时又有着一种莫名的东西附着在她身上。
没有人明白那是什么，杨采薇也不懂，她只觉得那片土地上有一种支撑着她的力量。
有人从他人身上寻求力量，有人则从土地上获取力量。
这一场没有结果的心理疏导之后，祝荣和贺清舒陷入了有些微妙的尴尬中，两个人虽然都重复着每天的模式，他们拥抱、接吻、共同度过长夜，可是总有那么一个小沙粒硌在他们之间，不疼只是痒得心烦。
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陷入了倦怠期，人人期盼着节日的到来从而放松懈怠着，但祝荣一行人却不得闲，依旧矜矜业业的工作着。
祝荣的鼻梁上依旧架着那副银丝边眼睛，薄镜片后面是一双专注的眼睛，贺清舒总是看着看着就开始发呆，思绪飘忽到了很久以前百京的那间书房，午后的阳光照的屋子里暖和和的，窗边还有细小的灰尘飞舞。
他也是像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祝荣看。
“无聊了么？”
祝荣抬起眼睛透过镜片瞥了他一眼，他早就发现贺清舒在盯着自己发呆了，神情专注的就像是守着食盆的小狗，温顺乖巧。
“荣哥，你都当老总了为什么还要画图啊？”
贺清舒的手总是闲不住，他拿着一块橡皮无意识的推倒又立起来，立起来又推倒，玩得不亦乐乎。
祝荣的神色不自然的顿了一下，盯着手里的图纸好一会才回答道，
“这个是我们模仿国外工厂设计的，国内没有这个技术，技术部不放心让我再审核一下。”
“模仿”这两个字咬得很重，饶是贺清舒一个门外汉也多少听出了端倪。
“这个模仿...没什么问题吧。”
祝荣犹豫着要不要同贺清舒解释，其实在鹏城这种手段并不少见，无非就是比哪家公司下手更快，等外国厂商查过来也是天高皇帝远，早就挣得盆满钵满了。
若是说有问题，那更多的就是道德层面，很多大公司根本不耻于这种做法，自己老老实实搞创新整些光彩的钱，也对得起企业形象。
而能模仿出来的厂家整得就是这个不道德的钱，毕竟人穷路短，走投无路的人是没有心思去思考什么道德问题的。
但像祝荣公司这种不上不下的规格，还去挣这种钱，多少是说不过去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祝荣这么多年在鹏城风评极差。
“有可能会让一些小工厂挣不到钱。”
祝荣尽量避重就轻的解释了一下，他渴望将自己的一切都剖析给爱人，同时也惧怕自己的丑陋一面吓到爱人。
这是一场没必要的赌局，最好的选择就是不开盘。
贺清舒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橡皮也悄悄放回原处，轻轻的从祝荣的身后环抱住他，炽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颈侧，
“你别太累了，我想让你过得轻松一点。”
“不累，你回来以后我就过得很轻松，你把我照顾的很好。”
“我很担心，我回百京以后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好不好。”
贺清舒用小拇指勾了勾祝荣的小拇指，期待他愿意信守承诺的回应，可祝荣只是笔尖顿了一下，无奈的勾了勾唇，
“清舒，我画错了一笔，橡皮递给我好不好。”
贺清舒明白这是祝荣惯用的计量，当遇见不想回答的问题时就想方设法的避开，可他向来不会戳穿去驳了祝荣的面子，只能乖乖的把橡皮递给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的拉扯总会让人忘记那一粒沙子，忽略了也好，习惯了也罢，再坚固的感情也会有些无伤大雅的裂缝，这就是人们经常用以自我安慰的借口，日子家家过得都一样。
可是裂缝再细小也是瑕疵，爱情本就是摇摇欲坠的东西，还有这么多危急候着，相爱很难，维系相爱更难。
可沉浸在爱情里的人是浑然注意不到危机的，他们就像是缩在温暖巢穴的兔子，丝毫嗅不到洞外野兽贪婪的涎水。
这一天的天气也奇怪，刚过正午天就阴了下来，风卷着欲坠不坠的叶子拍在脸上，哗啦啦的响着，带这些微妙的刺痛。
祝荣和贺清舒刚在外边的馆子里吃了午饭，临近年关祝荣也不想贺清舒天天窝在那个狭小的厨房里，就时不时提议出去吃一点新鲜的鹏城特色。
两人悠闲地走在街上消食，没走多远就发现变天了，灰色的云层很低的压下来，空气也变得低沉稀薄。
“是要下雨了么，我们快点回去吧。”
祝荣穿着一件浅亚麻色的风衣，大片的脖颈裸露在外，虽然在出门之前就被贺清舒明令禁止，但最后还是穿了出来，可惜还没高兴多久就被被冷风吹得直缩脖子，贺清舒无奈的点了一下他的鼻尖，替他将领子翻了上来，将他的半张脸都埋进领子里。
“感觉不像，空气闻起来还很干燥。”
贺清舒皱了皱鼻子认真的嗅了一下，空气里并没有潮湿的泥土气息，倒有一股淡淡的汽油味道。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空荡的街道，应该是哪辆车漏在路上的汽油味道还没散。
“是不是冷了，我们快点走吧。”
贺清舒觉得自己身上饿汗毛都立起来了，他只是以为自己被冷风激了一下。
短短几个月安定的生活就让他懈怠了前线训练出的警觉，可他还是谨慎地四处看了一眼，觉得并没有什么异常后才紧贴着祝荣的胳膊离开。
“家里没有催你过年回去么？”
“二月末我就回去了，过年我想陪你。”
贺清舒低头看着祝荣被风吹红了的鼻尖，又伸手将衣领拉上去一些。
“芍药说春节要去拜访爷爷，问我第一次上门都准备什么，我好像什么都没准备就过去了。”
祝荣仰起头正对上贺清舒带笑的眼睛，有些不好意的低下头。
“什么都没准备就白得了个金镯子，我真的是赚到了。”
贺清舒低低的笑了几声，想把自己可爱的荣哥揽进怀里但是又碍于在外面，只能轻轻的揉了一下祝荣的脑袋。
祝荣的头发很软，像是刚冒出芽的嫩绿小草，抓揉在掌心里很痒。
“你怎么没准备，不是带了糖水罐头么，都被我吃了。”
“你还好意思说。”祝荣装作生气似的软软的瞪了他一眼，
“你还说我是小白脸、二婚的。”
贺清舒终于忍不住了，见四下无人将祝荣揽在怀里揉了又揉，喜欢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哎呦我的好荣哥，你怎么还记仇呢？”
祝荣刚想再调侃几句，就听见一道刺耳的摩托车轰鸣声从远处想起，声音像是奔着他们这边来得，只能赶紧将贺清舒推开，
“有人来了。”
贺清舒也知道在外边不能胡闹，就赶紧松手规矩的贴着祝荣继续走。
只是那摩托车的声音越来越近，贺清舒觉得有些不对劲，刚疑惑地回过身就见两个蒙面的男人骑在一辆摩托车上。
贺清舒从发现那两个男人光天化日之下蒙着面就意识到这两个人的不对劲，本以为是抢包劫财的飞车党，就下意识的将祝荣护在身侧。
却不曾想身后的那一个从手里抛出一个银亮冰冷的东西，贺清舒的手要比脑子快，下意识的就要去拦，却发现那人扔出来的是一截铁丝圈。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截铁丝已经套在了祝荣纤细的脖颈上，摩托车车速不减，贺清舒明白接下来会发生的惨状。
在巨大的冲力之下，祝荣绝对会被那截铁丝割断喉咙。
前线训练出的本能让他来不及多想，他反手就握住了那截铁丝用力一拽，力气大到能清楚地感受到那截铁丝割断了他掌心的皮肉，又割在坚实的掌骨上。
他几乎能感受到骨头上细微的割痕。
可是他唯独感受不到痛。
后座的男人显然也没意识到会有这样的举动，巨大的冲力之下反而是他被拽下摩托车后座，一头撞在地上晕死过去，而前座的男人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就扬长而去。
天冷了下去，冷得贺清舒都在发抖，可风却停了，也可能是巨大的耳鸣声遮掩了风声。
贺清舒无力的看着晕死在自己怀里的祝荣，那张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失去生机的惨白。
他的耳边传来他沙哑的声音，那声音也不真切，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那声音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祝荣的名字。
视线缓慢地向下挪移，那骤然收紧的铁丝狠狠地勒在祝荣的脖颈上，因垫着一层衣领看不出下面的惨烈，但那一节衣领上渐渐渗出血色。
大片的红像是火舌舔舐过的白纸，很快就蔓延成灾。
贺清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发抖，他只知道今天的鹏城太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