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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祝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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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未过，鹏城的空气里还带着淡淡的烟火味道，湿冷空气下残存的硫磺气息都浓郁了几分。
贺清舒已经决定留在鹏城了，这些天由王朝带着熟悉工厂的相关工作，年假期间的工厂有些冷清，空荡的能将人吞噬干净。
日子好像又恢复了原样，命运的轨迹只是稍微偏离了一瞬，很快又走回了正轨，贺清舒每天除了每天跑工厂就是陪在祝荣身边。
每天一起吃饭，聊天，拥抱，接吻。
重复起来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只是时间久了人也跟着麻木。
可是这不就是平常百姓的生活么，安稳惬意，没有人喜欢波澜起伏的人生，至少和爱人一起困在时间的循环里是一件美事。
贺清舒大概是这样劝自己的，时间久了他的话也少了，他总是有些沉默的发呆，有时对着阴沉的天空，有时对着自己轻微颤抖的手。
贺清舒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心里总有一个地方很胀，有什么东西被压抑着，怎么撞都找不到出口。
这天天气稍微好一些，至少太阳从云层里羞羞的探出一缕，那光不知道过滤了多少遍，落在地上已经没有暖意了，贺清舒看着那一缕阳光出神，祝荣就远远地看着他出神。
这是他们这些天的无声默契，祝荣不再问贺清舒在想什么，他只是在贺清舒发呆的时候看着他发呆。
两个人之间有一种摇摇欲坠的危机感，可是两个人都抵死维系着，谁也不戳破点明，也都不肯做那最后一根稻草。
“清舒，我们去花鸟市场买点花好不好。”
祝荣在贺清舒看过来的那一瞬间移开了视线，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贺清舒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不想发现，只是顺着答话，
“好，你没时间打理就我来养，我们多买一些在办公室也放几盆。”
“过阵子一起看看鹏城的房子，我们也买个带院子的，像我们百京的家一样。”
这是这么多天两个人第一次提起百京，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百京的家，说来可笑，那是个贺清舒从未踏足的地方，这个家就像是一个美丽的童话，只能出现在睡前故事里，听完也许能做个温馨的美梦。
“好，你多穿一点，外边冷。”
贺清舒如往常一样替祝荣穿上外套，又将衣领立起来，只漏出祝荣那双温柔的眼睛。
可惜那双眼睛里满是憔悴，这阵子他们都有些累了。
两人把车开进花鸟市场门口，就肩并肩的步行进去，两人的动作依然亲昵无间。
“这里有芍药花，要是芍药在一定会买。”祝荣指着一盆开得正艳的芍药花兴匆匆的同贺清舒讲，
“听说你大哥这四年养了好多次芍药花，有一盆放在办公室宝贝的不得了，别人在花前面抽烟都不行。”
贺清舒也低低的笑了，“听说了，后来还是养死了，我大哥从小就养不活植物。”
“但是他把芍药养的很好，芍药上次回来气色好了很多，那几年他总是夜里偷偷哭，现在应该不会了。”
“现在应该是我大哥半夜哭吧，听说芍药和外宾贴面礼被我大哥看见了，气得他吃不下饭。”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热络了许多，阳光好像也有了温度，照在身上暖和的想打哈欠，祝荣想着花不好照顾，就挑了几颗发财树摆在公司，也图个吉利。
贺清舒这边正和卖家沟通送货时间，祝荣却被几声弱弱的狗叫声分散了注意力，顺着声音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一只体型硕大的狗被关在一个狭小的铁笼里。
祝荣对狗并没有兴趣，只是看着那狗有些可怜，在笼子里连头都抬不起来，蜷着身子缩在笼子里，只小声的发出几句抗议，想着想着脚步也近了。
“老板，买狗么？”
卖狗的商贩看祝荣穿着不俗，一看就是有钱的主，赶紧起身介绍着，
“这是只退役军犬，特别听话。”
“退役军犬？怎么能拿到这里卖。”
祝荣皱皱眉，觉得这个狗贩子不太聪明，这点常识都没有。
“因伤退役的，不然我哪能拿得到，他腿瘸了，但是不影响看家护院。”
狗贩子有些粗鲁的讲狗从小铁笼子里拽了出来，掰开狗的嘴巴让祝荣看牙齿，
“不缺牙能看家，就是跑得慢一点。”
那狗却是听话，被人握着脑袋掰开嘴巴也不生气，只是发出几声不满的嘤咛，祝荣看着狗的眼睛，突然觉得那双眼睛很像现在的贺清舒。
落寞，无助。
被关的久了眼睛了还有一些自暴自弃的麻木。
“老板，伤得真不重，我让他跑几步给你看看。”
狗贩拎着手里的绳子在狗的肚子上重重踢了一脚，狗只是吃了痛小声哀鸣了一声，就乖顺的跟着跑了起来。
果然左后腿是瘸了的，跑起来不太协调，一顿一顿的，可是他还是乖顺的跟着狗贩跑着，卖力的展示着自己最后一点价值。
祝荣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他从不会去可怜动物，他反而觉得动物以低智商和短寿命活在这世界上是一种恩赐。
什么都不懂，还能早些解脱。
可是他今天看着这只陌生的狗，心里却没来由的难受起来，眼睛也开始发涩的疼。
“别跑了，这狗我要了。”
贺清舒刚费力的同讲鹏城话的商贩沟通完，就见祝荣牵着一条硕大的狗回来，那狗足有祝荣小腿那么高，站起来怕是比祝荣还高。
但看起来还算乖顺，摇着尾巴贴在祝荣腿侧，还时不时的看看祝荣有没有跟上。
“荣哥，怎么买了条这么大的狗。”
贺清舒俯身去摸毛茸茸的狗头，那狗也不认生，还亲昵地舔了舔贺清舒的掌心。
“看着合眼缘就买了。”
“等我回去给他洗个澡你再和他玩，他身上脏，可能有跳蚤。”
贺清舒接过祝荣手里的牵引绳，对这个新加入的小家伙也很喜欢，只是没走两步就突然停下来，一脸气愤地看着祝荣说，
“荣哥，你被骗了，这狗腿上有伤好不了的，你带我回去找卖狗的。”
“我知道它有伤，所以你慢点走不然它跟不上的。”
祝荣悄悄握住贺清舒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贺清舒警惕的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人，也就没有收回手。
“我给它起名字了，叫祝贺。”
贺清舒憋不住的大笑了好几声，笑得祝贺都歪着头吐着舌头疑惑地看他，
“好啊，它跟你姓。”
“清舒。”
祝荣抚着贺清舒的侧脸让他低头，贺清舒看着祝荣的眼睛，不知是不是阳光浓烈了些，那双眼睛都有了神采。
“你回百京念书吧，祝贺在这边陪着我。”
贺清舒显然把这句话当成了玩笑，笑得几乎喘不过起来，“怎么，他这么快就把我替走了。”
“三月初开学，我耽误了你几天课，不过不要紧的，就当是多陪陪我。”祝荣的拇指摩挲着贺清舒脸颊上的疤，轻飘飘的发痒，
“我让芙蓉给你定这星期的机票，回百京以后先把我们的家整理一下，我上次去很多东西还没买，不过和芍药家是邻居，缺什么你可以去他那里拿。”
贺清舒这才意识到这些话不是玩笑，他沉默的看了祝荣好一会，才颤抖着声音问，
“那你呢？”
“我在鹏城给你挣学费啊。”
祝荣的语气轻快了许多，就像是一口气终于喘均了，心也跟着舒展开了。
“你不需要我陪着你了么。”
“祝贺会陪我，祝贺只是一只小狗，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学，每天可以专职陪我。”
祝荣凑近一步，犯错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直视受害者的眼睛，但他的爱人还是会慷慨的给予他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将头靠在贺清舒的胸膛上，声音顺着肋骨传递到耳朵里，
“我要你回百京，我要你出人头地，我要你替我兜底，我要能与我并肩作战的爱人，是我错了，我以为我想要的是把你绑在身边，我现在才意识到你每天洗手做羹的伺候我，对你来说更像一种以爱为名的软禁，我想要你意气风发的活着，就像我刚认识你那样。”
“我知道你想要的，你要建功立业，你想要扬名立万，你想要做我的后盾，那你去证明给我看。”
“鹏城不是你的主场，你应该回百京去，我等你做出一番事业来证明给我看”
“这一次你没有抛弃我，你是为我而战的。”
祝荣的头被轻轻抬起，有温热的吻落在额头上，祝荣抬起头正对上贺清舒的眸子，那双眸子亦如初见时那样，带着有些张狂的少年意气。
“荣哥，谢谢你。”
吻落在唇上，只是克制的一触即离，可两个人都笑了，他们的笑无忧无虑，那是属于17岁的贺清舒与22岁的祝荣。
祝贺舔了舔他们紧扣在一起的手，催促他的新主人快一些走，
它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只知道自己终于离开了那间小笼子，可以自由自在的奔跑了，虽然它跑得很慢，可是它要去的地方也不远，慢慢走总会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