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5、第 85 章 ...
-
邝琦因为喝了酒而格外的黏占新荀,不用占新荀搂,他自己就会坐到占新荀腿上,像小孩子爬上父亲的膝盖,形成一种条件反射。占新荀非常满意,邝琦脸蛋儿透出点红,抱着占新荀脖子说:“我喜欢我们的小家。”
“但是你甘心吗?”邝琦掀起眼皮,瞳孔里像有雾,想到一辈子就这样似乎没什么不可以,又似乎有着无法言说的可怕。
占新荀并没有回答邝琦,他要的不多,蜗居在乡下是不得已,那么往后呢。邝琦要他抱才肯去洗澡,他还没跟邝琦去过大澡堂子,进单间,两个浴缸,一泡泡很久。冬天在家里洗澡实在是太冷了,他把邝琦搂的很紧,邝琦的膝盖变得有些红。
已经临近年关了,占新荀必须要回去了,上午九点,邝琦下楼送他,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过去,邝琦还要回冯明那里,占新荀实在住的太远了,邝琦觉得很没有道理。两人还没话别,一个身影立在他们眼前,邝琦心里一咯噔,惴惴不安的看向占新荀。占新荀也看跟前的警察,赵警官说:“占新荀是吧,跟我走一趟吧。”
邝琦下意识抓占新荀的手,占新荀启唇,无声的对邝琦说没事。他在邝琦手背上拍了拍,很快松开,跟着赵警官离开。
赵警官其实找占新荀找了很久,科技不发达导致他很难追踪一个刻意隐藏起来的人,尤其是在判定占红星自杀以后。他认为这桩案子有漏洞,占新荀是跟占红星一起失踪的,据他了解,占红星是个赌鬼,欠了不少债,他推测占新荀应该是忍无可忍了所以才把占红星带走杀害了。占新荀学校不差,又是掐着领了毕业证书和学士学位的点儿,他很难不怀疑占新荀。
“你跟你父亲失踪那段时间是在哪里?”赵警官问。
占新荀看上去很沉着,他的脸在大灯照耀下反射出一种冷淡的光芒,答道:“在一家砖厂做工。”
“只是这样?”赵警官死死盯着他,等待他露出破绽。“是正当途径吗?你的母亲还报过警,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人?”
占新荀说:“是没有告诉我的母亲,因为我爸好吃懒做,他会向我妈诉苦,告状,我妈就会闹着把我爸接回家。他欠了很多债,我们需要先打工赚钱,把债还上。然后才可以回家。”
“你父亲的尸体是在河里被人发现的。”
占新荀垂下眼,说:“他只做了两个月的工,有一天晚上上工,我找他找不到,后来才知道他跳河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跳河?”赵警官质问。
占新荀回说:“听说的,砖厂附近就有条河,有人看到了。”
他的语气太平淡,像在诉说无关紧要的人,赵警官自然会去找他说的证人。那条河实在太长了,占红星的尸体漂的很远,已经跨市了,当时并未追查到任何线索。与此同时,赵警官又道:“你为什么没有回家?你好像考上研究生了吧,也没有入学。”
占新荀看了眼赵警官,缓声道:“我要还占红星欠的债,还我的贷款,我母亲没有劳动能力,这种情况下入不入学还重要吗?”
赵警官皱眉,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才道:“你父亲跳河之前有什么异样的举动吗?”
占新荀摇头。
赵警官没有证据,只能先让占新荀走,他让占新荀配合后续调查,占新荀说好的。占新荀从警局出来,碰上一直在等他的邝琦,邝琦明显很紧张,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先回家了。
等到家以后,邝琦实在忍不住,问:“怎么说?”
“没事。”
邝琦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突然抓住占新荀的领口,厉声道:“你不准骗我!你跟我说实话,占红星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占新荀含笑看邝琦,邝琦凝神望向他,他全然的坦荡,没有惊慌,没有不安,只道:“我没有动手。”
他说他没有动手,邝琦松了口气,转而把他抱住,手掌抚摸他的后背,说你吓死我了。
占新荀下巴杵在邝琦脖子窝,眼神望向前方,临走前赵警官提醒他说不要撒谎,否则一辈子都要背着谎言过活,他的人生还长。占新荀保持缄默,某一刹,他觉得自己对自己的惩罚已经足够了。他本来可以生活的更好,林顺都进医院当医生了,他也能拥有一份旁人听来艳羡的工作,成为一个白领,年薪有多少个,而不是论月薪谈。他不用再在空旷的门前吃大卡车刮进来的土,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占红星把他毁了!
他敛眸,想到占红星在砖厂里吃不了苦跪着求他放自己走的模样,实在令人作呕。一开始,他真的是要用自己来囚禁占红星的,跟占红星耗一辈子,也好过某天一睁眼背上几十上百万的债。占红星前面四十多年享受够了,没过过一天苦日子,头脑清醒了去赌,头脑不清醒更要赌。占新荀让他做苦力,折磨他的肉/体,才两天,就升级为精神折磨。
占红星手上磨茧子,疼的要命,想偷懒,占新荀就饿他,占红星还不服。不到一个星期,就被占新荀治的服服帖帖了。占新荀像一个酷吏,占红星这才意识到这个儿子的可怕。
坚持不到一个月,占红星实在受不了,占新荀才开始新一轮的言语攻击。没有办法,占红星的意志实在太薄弱了,他还在求着占新荀说自己回去一定不会再赌了。
占新荀好笑的看他,说你说你要去死,都比你不赌博的可信度高。
占红星头脑一热,嚷着你再逼我我真去死!
似乎这只是一句气话,占新荀端详着占红星,冷不丁道,你这种人,死了也是便宜你。占红星打了个寒颤,他不知道占新荀要折磨他多久。占新荀是魔鬼,他开始咒骂自己把占新荀生下来,说早知道射地上,也好过让你这个逆子活到现在。
占新荀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占红星激怒,他说你以为我愿意做你的儿子?我宁愿一出生就是个孤儿,也不愿意你做我的父亲。你要死就尽快去死,不敢拿小刀往自己身上划就去跳河,门口不就有条河。
占红星说我才不去。
占新荀对占红星更加不留情面,占红星受不了他的言语侮辱,更加受不了自己每天要干十四个小时的活儿,要让他这么干一辈子,他真宁愿去死。
后来他真的死了。占新荀感到的不是一种快意,而是恐惧,良知上的谴责远比他过往节衣缩食做兼职要苛刻的多。这是折磨,占红星死了还要继续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