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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指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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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黎聿工作安排紧密，那天小游戏结束后，他没再像前两天那样总是盯着练习室，沈砚之来代过一天声乐课，其他时间他们全靠舞蹈老师的舞蹈教学和各组的vocal担当来指导练习舞台。
凌晨三点练习室里，空调调得比往常低两度，明明是刚开春的三月，冰冷的温度却压不住镜子前翻涌的热气。练习室里只有一个身影，池煜祺正弯腰按揉着发酸的膝盖——为了配合黎聿改编的《未烬》舞台，他要练一段以前没尝试过的爵士舞，连续三天泡在练习室里抠动作，裤脚蹭着地板时，能看见脚踝处泛着红的磨痕。
“这里的转身慢半拍。”黎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刚结束电影补拍就直奔练习室，身上还带着室外的薄凉，却没歇气就走到池煜祺身边，抬手虚虚比了个弧度，“不是靠腰拧，是重心沉下去，让肩膀先带方向。”
池煜祺点点头，直起身重新跳。音乐里的鼓点敲得很慢，他踮脚旋转时没稳住，踉跄着要往旁边倒，手腕却被人攥住了——黎聿的掌心带着薄茧，力道不重却稳，拉着他顺了半圈才松开，指尖擦过他汗湿的手腕时顿了顿：“先歇十分钟。”
池煜祺没动，反而拧开瓶盖灌了口温水，眼睛亮闪闪地看他：“再练两遍？刚才好像找着感觉了。”他T恤后背早就被汗浸透，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肩线，额前的碎发黏着，却笑得认真，“你难得有空盯排练，别浪费时间。”
黎聿没说话，只是转身从包里翻出条干净毛巾递过去，自己则走到音响旁按了重播键。音乐重新响起时，他没站在一旁看，反而走到池煜祺对面，跟着鼓点抬起手臂——他本不是舞者，肢体却有种沉淀后的舒展，转身时特意放慢了重心下沉的动作，像在给池煜祺做无声的示范。
镜子里映出两道身影，一个跳得青涩却较劲，膝盖弯到发颤也不肯直；一个跳得克制却专注，目光总落在对面人身上，在他快脱力时，悄悄放缓半拍节奏。练到第七遍时，池煜祺终于能稳稳接住那个最难的动作，落地时喘得弯腰，却听见黎聿低低说了句：“比之前进步很多。”
“是你教得好。”池煜祺直起身笑，睫毛上还沾着汗，“等下要不要试试合伴奏？我把和声部分改了……”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黎聿伸手，用指腹轻轻蹭掉了他脸颊上沾着的灰尘，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池煜祺僵了瞬，连呼吸都慢了半拍，就见黎聿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脸上脏了。继续练。”
练习室的光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叠在镜子里。窗外的夜渐渐深了，只有空调的嗡鸣和断断续续的歌声飘着，混着没说出口的在意，悄悄漫进了鼓点里。
——
最后一遍联排的音乐彻底停了时，距离公演只剩两个小时，舞蹈室的镜子还映着六个人弯腰喘气的影子。池煜祺扶着膝盖直起身，额前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掉，砸在地板上洇出一小片湿痕——离正式开演只剩不到两小时，刚才转身时他还是慢了半拍，黎聿站在镜前的声音还没散：“最后那个衔接，再收紧点。”
队友们去拿水休息，池煜祺没动，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影子发愣。后背忽然被轻拍了一下，他吓了跳，转头就见陈默手里捏着瓶没开封的水，瓶盖已经拧松了递过来。“刚才那段比上午顺多了。”他声音放得缓，指尖没碰他，只虚虚点了点他的手腕，“就是转身时别攥太紧麦，指尖松点更顺。”
池煜祺“嗯”了声，陈默继续道：“刚刚黎老师发信息说他准备去演播厅等我们，回去洗个澡换上演出服准备上台吧。”等池煜祺点了头，陈默递来一块纸巾，“我们在后台等你。”
池煜祺捏着那包还带着点凉意的纸巾，看着其他人勾肩搭背离开的身影。窗外的天色已经暗透了，演播厅方向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他攥了攥拳，和等着他回去的林野一起上楼回宿舍。
后台练习室的门没关严，风裹着零碎的脚步声晃进来。池煜祺刚把额发扒到脑后，就见镜子里映出屋内的景象——米舟正对着把杆练ending pose，白色训练服后背洇着大片湿痕，手腕转得太急，发绳松了半截，碎发黏在汗湿的颈侧。
“……听说这次观众席坐的不是粉丝？”是个有点生涩的声音，带着点不确定。
另一个人接了话，听着是米舟队里的：“可不是嘛，刚路过看了眼，都是还在收拾东西的其他队成员。毕竟是第一次公演，估计是先试试水。”
池煜祺没作声。他也清楚这规矩——公演前那排最惹眼的首发队坐席，现在还被导师舞台队占着，亮闪闪的名牌在灯光下晃人。但等今天这轮演完就不一样了，坐席要彻底换水。
“那之后怎么排？”方才那生涩的声音又问。
“排名啊，”这次是米舟的声音，带着点练完舞的沙哑，“舞台结束等四位导师给个人打分然后按组别总分排名，靠前的组才能挪到首发队坐席去。然后导师会从这些坐首发席的组里挑人，挑出来的就是能坐成团位的……听说那些人，下次分组就是队长了。”
他顿了顿，语气低了些：“剩下的组按排名往下排，靠后的就成低谷队，再往后……怕是要算淘汰队了。”
走廊里的风卷着这话飘过来，池煜祺捏着瓶盖的手指紧了紧。难怪这几天人人都绷着弦，原来这第一次公演，不只是亮个相那么简单。
他没出声，靠在门框上看了会儿。米舟他们队练的是支可爱的舞台，刚才转身时膝盖弯得比排练时稳多了，上次联排总晃的毛病竟悄悄改了。直到聊天的声音彻底停了，米舟扶着把杆喘气，侧脸贴在冰凉的金属上，他才抬手敲了敲门板：“练得挺投入啊。”
米舟吓了跳，转头看见是他，耳尖先红了：“有有哥？你们联排完啦？”手忙脚乱把松了的发绳重新扎紧，指尖还在发间蹭了蹭汗。
池煜祺往里走了两步，地上的矿泉水瓶滚到脚边——看这狼藉样，估计也是刚歇下。“小米粥，你很棒。”他踢开瓶子，笑了笑，“这次你们组是不是要进首发位？”
这话让米舟头垂得更低，手指抠着训练服下摆：“有哥你别捧我了。”声音闷乎乎的，“我这次都没拿到导师舞台的资格，再努力……肯定反响也不会很好。”顿了顿又猛地抬头，眼睛亮闪闪的，“倒是你！黎老师的《未烬》本来人气就高，你和陈默还是双C位，你们组肯定是第一的！”
池煜祺被他说得失笑，抬手揉了揉他头发，发梢还带着汗湿的潮气：“小米粥你知道吗？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容易来。”他收回手时指尖蹭到对方发烫的耳尖，“观众都觉得黎老师的《未烬》完美，偏是这种，交给我们来演最容易扑街。”
见米舟愣着没说话，他又补了句，声音放得缓：“你放心，我最信你。等会儿上台别紧着抠动作，自然点就好。”
米舟这才“嗯”了声，嘴角偷偷往上扬。池煜祺看着他重新站直往镜子前走，忽然想起这七天——他每天泡在黎聿的练习室改动作，凌晨三四点回寝室时，米舟他们的床位早熄了灯，倒真是头回这么好好说上一次话。
走廊里忽然传来林野喊他换衣服的声音，池煜祺应了声，转身时看见米舟对着镜子又抬了抬手，像是在记他刚说的话。他脚步顿了顿，轻轻带上门时想，等会儿公演完，倒能好好坐下来聊聊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