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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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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台琳琅满目，热气腾腾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甚至还有饭后甜点和水果。在外部世界资源日渐紧张的背景下，这堪称奢侈。
餐盘里，肉排被精心煎制，表面泛着诱人的油光，浇上的酱汁色泽红亮，配菜的玉米粒饱满金黄，青豆翠绿鲜嫩，看上去十分美味。
郑知常戳着一块鲜嫩多汁的肉排，却迟迟未送进口中，因为他脑海中反复浮现的却是李雯那张带着愁容的档案照片，以及那个嗷嗷待哺的、仅八个月大的婴儿。
陈迹看到郑知常眉头微蹙，眼神放空，心事重重的样子，轻声问道：“怎么啦，菜不合口味？”
郑知常回过神来，连忙摇头，犹豫了一下，说道：“陈迹，我心里一直有个猜想，今天想跟你印证一下。我怀疑李雯和她孩子，是不是……”
陈迹看着他，点了点头，表情严肃：“没错，你的猜想没错，基因比对结果出来了。就是S级变异体和B级…”
“……世界把他们变成怪物，又让他们背负一切的罪责？”
郑知常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愤怒。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
“因为一些我认为的原因，我没有及时的告诉你，是我的错。”陈迹很认真的说。
“没有，没有。陈迹我只是…”
曾几何时，他是个能在便利店坍塌的废墟旁淡定啃面包、对他人苦难本能保持距离的旁观者。
现在他却屡次为了他人的苦难失态。郑知常发觉自己变得陌生。
“害”
“怎么了？”
郑知常回过神，连忙摇头：“不是……我没有指责你，你挺好的。”他顿了顿，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有点奇怪。”
陈迹没有流露出任何鄙夷他“太情绪化”的神情，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语气沉稳：“我理解你的感受，知常。你压力大，又善良有责任心，所以才会这么痛苦。但这就是末世，很多事情我们无法左右。我们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地保护更多的人。”
郑知常多想告诉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是他没有开口。
只是笑了笑。
“吃饱了吗？”陈迹见他餐盘里的肉排没动几口，青豆倒拨弄着堆成了小丘。
郑知常下意识点头。
“多吃点。先照顾好自己，才能有力量去顾及他人。”
“这里太闷了。”陈迹站起身，顺手拎起椅背上的外套，“陪我去天台吹吹风？”
两人信步来到天台。天台的风带着夜晚的丝丝凉意，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拂过两人的脸庞。
二人靠在栏杆上，俯瞰着第七区的景象。整个第七区在月光的照耀下，像一片银色的海洋，静谧而又神秘。
夜空中只有风的呼啸和轻微的呼吸。
“你说，”郑知常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如果有人早点拉李雯一把，如果婆家没有和她抢孩子，如果孩子得到了婆家好的照顾，如果……”
陈迹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肩上。
郑知常转过身看着楼下游动的巡逻灯，光线在地面拉出细长的影子，像拖着尾巴的萤火虫。
陈迹先打破了寂静，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有些低沉：“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晚上总翻来覆去的。我知道你在乎变异的事情。但记住，在乎不等于要把所有重量都扛在自己肩上。”
郑知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陈迹。其实我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善良无私。”
“还记得灾难刚爆发时，在便利店旁边就是塌了一半的居民楼。那时候我啃着面包，心里想的是‘还好不是我’。”
郑知常陷入回忆“以前，天塌下来我也能先吃饱再说。别人的事，听过就算了，心里根本留不下痕迹。”他语气带着困惑，“可现在…”
他自嘲地笑了笑，眼神中满是迷茫：“我就是…感觉自己变得我都不认识自己了。以前啊，我对啥都不上心，别人的死活、世界的发展，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活在自己那小小的世界里。觉得只要自己过得舒服就行。可现在呢，李雯和她孩子的遭遇，希望角那些人的眼神，不怕你笑话。就跟钉子似的，钉在我心里，想忘，忘不掉。”
陈迹看着他，月色下眼眸竟显得更加清亮，坚定又平和：“郑知常。在这乱世里，好多人选择麻木不仁，那不过是种便宜的自我保护罢了。你会觉得痛苦，这可不是坏事。说明你还留着人性里最金贵的东西，善良和共情。”
郑知常又有些不好意思，靠在栏杆上故作洒脱转移话题：“陈迹，别肉麻了，说说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样的？”
郑知常调侃：“哈哈我先说。我第一次见你，觉得你狂拽自大，目中无人。感觉你走路带风，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你脚下。”
陈迹哈哈大笑起来：“是吗？那你呢，我第一次见你，觉得你胆挺小的，像只受惊的小白兔。”
郑知常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确实，那时候对整个世界的变化很陌生，恐慌得很。”
陈迹变化神情，认真地说：“我第一次见你时，觉得你就是个整天浑浑噩噩的小子。但现在，你开始关心这个世界，开始有了自己的信念。不就说明我的选择和你的坚持是正确的吗？”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有个很优秀的哥哥，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跟他比起来，我可逊色太多了，你遇到他就知道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你也有你的长处。就像我，我父亲一直不支持我进第七区战队，但我还是相信了自己的选择，坚持通过考核。我选择了你作为我的队友，你也要相信自己，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郑知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自己都没想到…以前我就活在自己那小世界里，现在才发现，外面的世界虽说残酷，但也有好多值得的东西。陈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找到了值得坚守的东西，也谢谢你让我在第七区过上了过去想也不敢想的生活。”
陈迹拍了拍他的肩膀：“害，兄弟之间，谈什么谢字。你宽心了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