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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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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很是心疼,但此刻不是安抚萧然的时候,二叔还在一旁骂骂咧咧。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将萧然护在自己身后。当他转向萧然二叔时,周身的气场已经彻底变了。
高大的身形带着绝对的压迫感:“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
萧然二叔被他的气场震慑住了,嚣张的气焰也消下去大半,但随即又梗着脖子:“你……你谁啊?我教训我侄子,关你屁事!”
“我是谁?”顾砚向前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如刀,“我是能让你在拘留所里好好反省几天的人。”他掏出手机,作势要拨号,“需要我现在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吗?看看你刚才的行为,够不够得上寻衅滋事?或者,我可以直接联系律师,起诉你人身攻击和精神损害。你,还有你口中的‘老萧家’,准备好承担后果了吗?”
他看着顾砚那张冷峻的脸,看着他手中的手机,再环顾四周那些眼神不善的“城里人”,一股恐惧油然而生。
他嘴角抽搐了几下,强装镇定地嘟囔着:“你……你吓唬谁呢!我……我找我侄子,天经地义……”他又转向萧然,“你这个小兔崽子,赶紧给你爸妈打钱!”
说完,他恨恨地瞪了一眼顾砚和被他牢牢护在身后的萧然,最终只能悻悻地啐了一口,嘴里不干不净地低声咒骂着“等着瞧”、“没完”之类的狠话,在无数道冰冷目光的注视下,灰溜溜地走出了公司大门。
闹剧的主角离开,但留下一片狼藉。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电光石火充满暴力的一幕中。
顾砚的心里翻涌起惊涛骇浪。刚才那番恶毒的辱骂,那些刻薄的字眼,与六年前萧然决绝分手、拒绝沟通的情景交缠在一起,顾砚瞬间明白了什么。
然后是排山倒海的心疼——原来当年萧然承受的,不仅仅是分手的情感重创,还有来自至亲如此恶劣的压力和羞辱!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脸色惨白的萧然。他终于窥见了当年分手真相的冰山一角,而这真相,沉重得让他窒息。
萧然感受到顾砚的目光,他别过头,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呜咽。
他想逃离这里,逃离所有人,尤其是逃离顾砚的目光!
沈锐看着顾砚护住萧然、震慑住闹事者、此刻又用那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萧然的样子,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
路征在办公室里,隔绝了外边的喧嚣,当他得知一切赶过来时,顾砚已经震慑住萧然的二叔了,他便沉默着站在一边,没有上前。
沈锐凑到脸色铁青的路征身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八卦兴奋,小声嘀咕:“路老大……你看,这就是我的那位金主爸爸……是不是比萧哥那个狗屁前男友靠谱多了?关键时候真顶得上啊!”
路征正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遭受如此屈辱,心疼得不行,听到沈锐这没眼力见的嘀咕,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猛地扭头,狠狠剜了沈锐一眼,几乎是咬着牙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吼道:“闭嘴吧你!你这‘金主爸爸’——”路征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后半句,“——他、就、是、萧、然、的、前、男、友!”
“啊?”沈锐脸上的八卦瞬间凝固,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瞪得溜圆,整个人如同被九天惊雷劈中,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路征那句话在耳边嗡嗡作响,不断回放。
萧然避开所有探究的目光,只哑着嗓子对路征说了句:“路哥,我先回去了。”
路征看着他惨白的脸,心疼又无奈,上前两步,拍了下他的肩膀:“去吧,好好休息,天塌不下来。”
萧然转身离开,顾砚立刻跟了上去,没有多余的话,只是沉默地走在萧然身侧半步的位置。两人一路无话地走进电梯,这个点不是上下班高峰,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萧然背对着顾砚说。
“然然,”顾砚的声音低沉而克制,“我不勉强你。我送你回家,看着你安全进门我就走,绝对不过多打扰。”
他仔细观察着萧然的侧脸,生怕自己的存在对萧然来说是一种负担。
萧然喉结滚动了一下,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算是默许。他现在没有力气思考,只想回到那个小小的、能把自己藏起来的空间。
下到车库,坐进顾砚的车里,萧然侧头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眼神空洞。
一路沉默,只有车辆引擎的声音。
顾砚果然如他所言,没有试图搭话,只是专注地开车,但紧绷的下颌线和偶尔瞥向萧然的眼神,泄露了他的内心。
顾砚的车最终平稳地停在萧然的小区门口。
“到了。”顾砚的声音响起。
“……谢谢顾老师。”萧然低声道,动作有些僵硬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凉风吹在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畅快。
他没有回头,径直走向小区大门,刷卡,进入。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萧然的心猛地一紧,加快了脚步,只想尽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关心。电梯刚好停在一楼,他闪身进去,急切地按着关门键。
就在电梯门即将合拢的瞬间,顾砚也按下了电梯按钮,门再次滑开,顾砚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沉默地站在他身旁。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让萧然有些不适,他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萧然几乎是立刻冲了出去,快步走到自家门前,手有些发抖地在包里摸索着钥匙。
钥匙插入锁孔,拧动。
就在门开了一条缝的刹那,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萧然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温和的力量向后拉去,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从后背贴了上来。
顾砚的手臂从他身后环了过来,将他整个人圈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然然……”顾砚低沉沙哑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痛楚和温柔,“愿不愿意和我说说……都发生了什么?”
萧然僵在顾砚怀里,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到了头顶。那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拉扯着他的神经。委屈、恐惧……所有被强行压下的情绪疯狂地翻涌着。
他死死咬住下唇,僵硬地摇了摇头,声音干涩:“谢谢顾老师……我没事。你走吧,今天耽误你这么长时间……很抱歉。”
顾砚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替他挡去所有风雨。他低下头,温热的唇轻柔地吻在萧然微微颤抖的发顶,说:“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在。”
萧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猛地用力,挣脱了顾砚的怀抱,闪身进了房门,随即“砰”的一声将门紧紧关上,迅速反锁。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门外,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萧然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他再也压抑不住,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呜咽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门外,顾砚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站在萧然家门口,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将胸腔里那股窒闷的痛楚压下去几分。他就这样在原地站了许久,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他最终拿出手机,给萧然发了条微信:好好照顾自己,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许久没有等到萧然的回应,他才收起手机,步履有些沉重地走向电梯离开。
第二天清晨,萧然依旧准时出现在了公司。
他脸色比昨天好一些,但眼底的疲惫和紧绷感依旧清晰可见。他像往常一样走进办公室,没有刻意回避谁的目光,但那份沉默和周身萦绕的低气压,让原本想打招呼的同事都下意识地把话咽了回去,只投去带着关切和理解的注视。
萧然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坐下,开机,打开待办事项列表,仿佛昨天那场闹剧从未发生。
与此同时,顾砚坐在农大的办公室里,却心神不宁。他处理着手头的实验数据,视线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桌上的手机。
萧然昨天那惨白麻木的脸和颤抖的身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担心萧然的状态,更担心公司里会不会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说些让他难堪的闲话。
犹豫再三,他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沈锐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沈锐热情的声音传来,背景音里还能听到办公室惯常的键盘声和低语。
“喂?顾老师!您好您好!”
“沈经理,早。”顾砚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沈锐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有一丝紧绷,“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你。我就是想问问……萧老师今天来公司了吗?他……状态怎么样?昨天的事情……公司里有没有人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