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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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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许昀听着骤然响起的忙音，握着手机僵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在顾砚描述中似乎总是疲惫压抑、逆来顺受的萧然，竟然会如此强硬、如此犀利地反击回来，堵得他哑口无言。
那句“外人”，那句“是顾砚在找我”，像两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脸上。
他精心准备的“审判”和“警告”，不仅铩羽而归，反而让自己显得像个无理取闹、多管闲事的小丑。
办公室里，萧然将手机拍在桌面上，发出不小的动静。周围的同事早就被他打电话时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投来惊疑的目光。苏予棠更是吓得不敢出声。
萧然没有理会任何人，他站起身，抓起桌上的水杯，大步走向茶水间。胸腔里那股混合着愤怒、委屈和破罐子破摔般痛快的烈火，还在熊熊燃烧。
回到工位，他将许昀案件的答复稿原封不动又发给了沈锐，附言简短冰冷：“未作修改，请客户确认是否定稿提交。”
沈锐那边几乎是秒回：“收到！萧哥辛苦了！我这就转给许老师！”
萧然没再理会，将注意力拽回其他案子上。
不一会儿，沈锐的钉钉头像又闪了起来：“萧哥！许老师说没意见了，同意定稿提交！[擦汗表情][擦汗表情]可算搞定了！辛苦辛苦！”
意料之中。
萧然扯了扯嘴角，一个嘲讽的弧度。他迅速将稿件提交流程走完，将这个充满了恶意刁难的案子彻底从待办列表里划掉。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
顾砚那边的项目进展顺利，各个专利的交底书在学生们——主要是秦哲——的协助下陆续整理好，经由沈锐流转到萧然手中。
除去农用机械的几个，萧然这边共处理了九个技术方案，他以极高的效率，一个接一个的撰写、修改、定稿、提交。
两人的联系依然频繁，但都严格地框定在专利事务的范围内。
钉钉的消息、微信的沟通、偶尔的电话，内容清晰、专业、不带丝毫私人情感，最起码在萧然看来如此。
萧然就像代理的只是一个普通客户的常规案件，专业细心地处理着每一个来自“顾老师”的技术咨询和稿件确认。顾砚也默契地维持着这种距离，仿佛那晚送萧然回家时的担忧和之后许昀引发的风暴从未发生。
一转眼入冬了，今年的寒流来的格外早，顾砚的公寓里早早打开了地暖。
一天晚上，顾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正准备洗漱休息，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父亲”两个字。
这个时间点，若非急事，父亲很少会打电话。
“爸？”顾砚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顾志远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沉稳，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怒：“小砚！你还没睡吧？公司这边出了点事儿！”
顾砚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怎么了爸？您慢慢说。”
“咱们公司生产的那批高端手提包，就是销量最好的那个经典款‘流云’，在出口到欧洲的时候，被海关扣押了！”顾志远的声音气愤到有些颤抖，“对方……是以前的老合作伙伴，周明轩！他拿着专利证书，指控我们侵权！货物总价值一千多万欧元，全扣押在海关了！”
“周明轩？”
顾砚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父亲早年一起创业的合伙人，后来因为经营理念不合分道扬镳，各自成立了公司，做的还是同类产品，竞争激烈。
“他告我们侵权？那款包不是您当年设计的吗？”
“就是他！那个专利是他偷偷申请的！”顾志远气得声音都变了调，“他申请的外观设计专利！保护的就是‘流云’包的外观！我们分开后，他抢先一步，把我设计生产的包拿去申请了专利！现在倒打一耙！”
顾志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律师帮我做了应急处理。我们找到了购物网站上‘流云’包在他专利申请日之前的销售记录，做了公证。还有当初设计时我和工厂沟通的微信记录，朋友圈也发过第一批产品的照片。法院那边初步调解，对方暂时撤案了，货物……应该能放行。”
“撤案了？那还好……”顾砚稍微松了口气。
顾志远：“只是撤案！他的专利还在手里！就像一把悬在我们头上的刀！他随时可以再告！而且，这次恶意诉讼，海关扣押、仓储费、订单延误的赔偿、商誉损失……给我们造成的直接、间接损失巨大！律师说，想彻底解决隐患，甚至反诉他恶意诉讼索赔，就必须先把他的专利无效掉！否则，我们永远被动！”
“可是小砚，爸对专利这块儿一窍不通啊！律师也说了，专利无效请求是个专门的程序，需要懂无效程序的专利代理师来做。他做不了，得找专门的专利代理机构。爸这边没有专利相关的门路，也不知道该信谁。你不是在大学搞科研，经常跟专利打交道吗？认不认识……靠谱的、能做专利无效的代理人？”
顾砚听完父亲的话，他立刻想到了一个人——那个此刻最让他心疼，也最让他信赖其专业能力的人。
“爸，您别慌，先保存好所有证据！”顾砚的声音沉稳下来，“专利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我认识非常专业的专利代理人，但是我不清楚他对外观这个领域的内容了不了解，您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顾砚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拨通了萧然的手机。时间还不算太晚，萧然应该还没睡。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萧然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顾老师？这么晚，有事？”
“然然，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是我家里出了急事，需要你的专业帮助。非常紧急。”
“您说……”
顾砚言简意赅地将父亲公司遭遇专利侵权诉讼、急需无效对方专利以绝后患的情况快速说了一遍：“……对方申请的是外观设计专利，保护的就是那个手提包的外观。律师说，想釜底抽薪，就必须走专利无效程序。”
说到这里，顾砚的语速微微放缓，有些犹豫：“然然，我知道你……你主要做的是生化领域的发明专利。这种外观设计的无效宣告案件……跟你平时的领域跨度很大。你……能做吗？或者，你有没有认识的其他专门做无效，尤其是外观无效的代理人推荐？”
他不想强人所难，更怕因为领域差异导致萧然为难或力不从心。
电话那头的萧然没有犹豫，给出肯定的答复：“顾老师，外观设计的无效宣告，我可以做。”他停顿了一下，似乎知道顾砚的疑虑所在，主动解释道，“专利无效宣告程序的核心在于法律适用和证据组织，虽然领域不同，但法律逻辑和程序是相通的。”
他的语气带着专业领域内的自信：“而且，外观设计专利的无效，相对发明专利而言，技术层面更简单直接，评判标准更侧重于视觉效果，只要证据充分、有力，领域本身不是障碍。”
萧然的回答清晰又专业，瞬间打消了顾砚最大的顾虑。
“太好了！”顾砚的心里如释重负，“然然，谢谢你！我相信你的专业判断和能力！需要什么支持，我全力配合！沈锐那边我去和他沟通签合同走流程！”
“让叔叔把所有现有证据，全部打包发给我。我先看看证据情况。明天看完再联系你。”
顾砚和父亲顾志远的动作很快。次日一早，萧然的邮箱里就塞满了压缩包和图片。
然而，当萧然放大公证书中关于商品页面的截图时，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扫描件的分辨率不够高！虽然能看到商品链接存在，有购买的订单号和购买时间，但商品图片本身在扫描后的PDF里缩成了一小团模糊的色块，根本无法看清手提包的具体设计细节，这些在无效宣告中需要与涉案专利和在先设计进行精确比对的关键视觉元素，全都糊成了一片！完全无法辨认具体内容。
这不行！萧然心里一沉。
模糊的图片在无效宣告中毫无证明力，对方一句“看不清”、“无法确认是同一产品”就能轻易推翻。他需要清晰的图像，需要能放大看清每一个线条的原始文件！
萧然拿起自己的手机，直接拨通了顾砚的电话。
电话那头秒接：“然然？怎么了？证据怎么样？” 他显然也记挂着案子，一直在等萧然的回复。
“哥，叔叔发来的那份公证书扫描件，图片太模糊了，根本看不清包的具体外观和订单详情。”萧然的语速比平时快，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称呼，直奔主题，“这样不行，在无效请求中证明力会大打折扣，甚至可能被直接无视。”
顾砚清晰地听到萧然那声脱口而出的“哥”。
六年了，他终于又听到这个称呼。
但此刻显然不是沉溺于这份悸动的时候，他压下情绪，追问道：“扫描件模糊？那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