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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一起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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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保卫处离宿舍楼不算远，沈迟骑着共享单车没几分钟就到了。
不等进门，就听屋里传出吵闹声——
一个尖利的声音道：“就是他打的我，我自己摔能摔成这样？”
另一个义愤填膺的又道：“放你妈的屁，叔你别听他的，我们都是目击证人，这狗东西先骂人不说还想动手，结果一个出溜把自己滑倒了，今天他妈的谁说谎谁孙子！”
“你只顾着给你江大爷擦屁股呢可不向着他说，你这是作伪证，作伪证！”
“操，你是真他妈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你全家都——”
保安大叔打断道：“行了行了行了，什么你妈我妈，都是高材生，怎么说话一个比一个难听，都给我站一边去！”
屋里安静了，沈迟扶了扶额，叹口气进了屋。
屋里四双眼睛登时看向他，江厌站在最角落里，黑着张俊脸，见他看过来，赶紧移开了视线。
另外两个一个脸上还沾着血，想必是“受害者”，另一个脸红脖子粗，想必是江厌这边的“战友”。
屋里一时有些安静，保安上下打量他，说：“江厌表哥？”
沈迟犹豫了两秒才回答：“是的。”
那位“战友”朝江厌挤眉弄眼，不知道在表达什么。
保安点点头，和他简单说明情况后，又说：“情况是这么个情况，我本来要通知他们导员，结果你弟的室友说只是意外，没必要通知，但那位受伤的同学咬死说你弟打他——”
“他放屁！”室友立马插嘴骂道。
“你闭嘴！”保安转身斥他，又转过来继续讲，“我本来想叫导员处理，但你弟他室友又说有家属在附近，可以先叫家属处理。”
沈迟盯着他的眼睛，看起来很认真，他本就一身书卷气，看着沉稳可靠，向来最受长辈喜欢，保安大叔边说边忍不住点头，心里觉得这才是沁大学子该有的模样。
一顿输出后，大叔总结：“总之就是不知道人怎么受的伤，你弟这边又不想叫导员介入。”
他还想说什么，一路沉默的沈迟先开了口：“应该就是简单的宿舍矛盾，大家住在一起难免争吵，都很正常。时间这么晚，老师已经休息了，也没有必要为这种事叫老师来。”
保安大叔不住点头，沈迟向后看了一眼继续道：“况且，事情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学校设备齐全，每间宿舍门口都有监控，再加上往来目击的同学，大家总不能都说谎，到时候多查几个监控，再多找几个同学问问，我想事实不难查出。”
这话一落，余光里那位脸上挂了血的同学些微低了头。
沈迟瞬间了然，笑了一下，接着说：“不管怎么样，带这位同学先去医务室才是要紧的，这样吧叔，今天我先把人领走，明天看他要叫导员处理亦或是如何都可以，我跟江厌都配合，总之事实摆在那里，假的也不能凭一张嘴说就变成真的。”
保安转头问程素非同不同意先回去，他迟疑了一会儿，咬牙点头同意了。
这事儿就这么结了，出了保卫处，沈迟做样要带程素非去医务室，他看着温和，眼神里却有冷意，程素非慌忙摇头，自己先往前走了。
江厌那室友偷戳他胳膊，又朝他挤眉弄眼：“你哥是沈助教啊，太牛了，翩翩君子，杀人于无形。”
江厌扫了他一眼，没说话。室友笑了两声，冲沈迟说：“沈助教你俩聊，我先回去了。”
沈迟笑着朝他摆手。
室友一走，沈迟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大步流星朝单车走去。
应该是出来的急，他身上随便套着件宽松白t，此时被夜风吹得贴身，勾出一道清隽的侧影。
江厌追上去握住车把，沉声问：“为什么生气？”
沈迟左右挣动，又拿手拨他胳膊，那两只手却如烙铁般焊在前面。
“为什么生气？”江厌执拗地问。
沈迟皱眉望向他，说：“放手。”
江厌一动不动，直直地回视过来。他头发有些长了，微微遮挡一侧眉眼，嘴角倔强地绷着，显得一张脸更加冷峻。
沈迟深吸一口气，跨下车来，也不管有没有锁，迈着步子就要离开。
江厌眼疾手快，一手扶车一手拉他腕子，还是问：“为什么生气？”
像头倔驴。
沈迟闭了闭眼，扭头看向他，那目光复杂，似乎想骂他倔，又想让他放手，再有就是生气，无奈，和不爽。
他是真的很不爽。
“怪我回学校没和你说一声，还是怪我不联系你。”
沈迟不回答，只默默看着他，像在看一个不听话的三岁小孩。
江厌不管他怎么看，只是接着说：“还是怪我出了事没第一时间联系你？”
这话像羽正中靶心的飞箭，出口的一瞬间就让沈迟变了脸色——他真的是个说不了一点谎的人，因为他的表情会在第一时间出卖他。
江厌知道自己猜对了，勾起嘴角浅声道：“沈迟，你是不是在意我？”
人被戳中心事的第一表现往往是用愤怒掩饰，即便淡定如沈迟。他冷笑着骂江厌“不要脸”，让他赶紧把手放开。
“自己大晚上发疯别影响别人休息。”他如是说道。
江厌并不在意被骂，拽着他不放手，要他把自己带回宿舍：“我不想和那个瘟神住一块儿，你带我去你们宿舍吧。”
沈迟嫌他烦，不耐烦地说：“宿舍要查寝，你还是快回去吧。”
“这你不用担心。”
“该担心的不是我。”
“带我走。”
“……”
俗话说得好，好汉磨不过赖汉，沈迟磨不过江大倔驴。他要不松口，今晚估计得一人一“驴”在街上杵一晚，没办法，他最终还是带人回了宿舍。
这边刚一回去，江厌就收到室友的信息：那煞笔没回宿舍。
江厌回了句“知道了”，又回了一句“我也不回了”。
室友发了个问号。
江厌笑了笑，修长的手指“啪啪”点着屏幕：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回了。
室友又发了个问号，问他怎么回事，又说为这种人不至于。
江厌回：没事，我在我哥这儿住几天。
顿了顿，又发：不是因为他，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他。
室友发过来满屏问号，说江厌是不是气傻了。
江厌把手机装回口袋，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沈迟开了门，转身看他一眼，让了路示意他先进。
“这里没有新的生活用品，你要不介意，就用你哥的，介意的话就凑合一晚，明天回你们宿舍再洗漱。”
江厌故意说：“用你的？”
沈迟知道他的意思，冷笑一声说：“我说的是那位和你同姓的江表哥。”
江厌笑笑没说话。
晚上，沈迟结束了论文任务，伏在书桌前，往一个薄本子上写写画画。
江厌本来百无聊赖地在床上刷着手机，看他写得认真，忍不住凑过来看。
“你要去南城？”
冷不丁的一声把沈迟吓了一大跳，他一个人住惯了，几乎忘记屋里有别人。
他正在做南城攻略，按页把每个书院的详细位置、历史背景、文化传统以及院内先生等注记在本子上，现在正做到“云崖学馆”。
他缓了缓，把“位于南城学府路”的路字旁边岔出来的一条横划去，才不冷不热地说了个“嗯”。
江厌立即问：“去南城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沈迟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不悦道：“要去当然是因为有事。”
江厌追问：“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来？”
沈迟忙着做攻略，一心不能二用，敷衍道：“过几天去，还不确定。”
江厌索性抽走他的笔，叫他认真回答自己，沈迟觉得他无理取闹，边抢边说着让他还笔。
一来一回间，江厌膝窝磕到床沿，“咚”地摔躺在床上，沈迟猝不及防地一扑，脸直直砸在他前胸，一只手摁着他的大腿，一只手堪堪撑在旁边。
两人这下安分了。
良久，沈迟把手从他腿上拿开，撑着床板想要起来。谁知江厌居然反手一摁，又把他摁回自己身上，同时嘴里闷哼一声，显得好像沈迟故意砸疼他似的。
沈迟急忙要起来，奈何被死死摁住，正张口要骂，就听江厌在他头顶轻声说：“你是不是又要跑。”
沉沉的声音里似乎带了点委屈和试探，问得小心翼翼。
沈迟愣住，瞬间没了挣扎的动作，心脏不合时宜地缩紧，一时不知该心疼还是好笑——看来自己的不辞而别真的给江厌带来很大心理阴影。
江厌见他没动静，以为自己说对了，压在他背上的手紧了紧，垂着眼睛说：“你别想跑，如果你敢跑，我就把你锁起来。”
太幼稚了，沈迟忍不住拍拍他的手，让他先放开，江厌根本不听，他只好安抚道：“你先放手，我没有要跑，只是一个学术会议，你真是……”
“是吗？”江厌好像不信，“我又惹你生气了对不对，你讨厌我，觉得我烦，所以你又要走。”
“我没有讨厌你，”但你有点烦人是真的，沈迟没说出来，只接着说：“我们只去五天，五天后就回来。”
见江厌还是不动，他觉得好笑，无奈道：“我所有东西都在这里，学还没上完，我跑到哪里去，至于吗？”
背上的手臂这才松开，接着是一句质问：“什么会要开五天？”
“其实是三天，只是申请了五天的额度，剩两天可以逛逛，而且，其实五天也不算长。”
沈迟心说，你之前一个礼拜不理人也没说长啊，况且这对话，怎么显得他像个汇报行程的负心汉。
沈迟默默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是被折磨傻了。
“行。”江厌点点头，看着沈迟即将顺利站起来的身影，轻笑一下，又把人摁回来。
沈迟额角青筋暴起，低喝道：“江厌！”
“哥，”不等他发火，江厌在他耳边说，“我能住你这儿吗哥，我不想去宿舍，看见那傻缺我就烦。”
见沈迟抿唇不语，他沉默几秒，淡淡道：“他说我是个没妈教的。”
沈迟皱眉思考了很久，江厌也不催他，最后沈迟松口说需要和导员报明情况，而且必须跟江潮说一声。
江厌淡声说他会处理，只要沈迟同意，沈迟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让他松手。
这就是同意了。
江厌松开手，嘴角勾起一抹藏着得意的浅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