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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讨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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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月考终于结束了。成绩公布那天，周屿舟看着自己的名字排在理科班中游偏上的位置，数学和物理虽然不算拔尖，但也稳稳过了及格线，甚至语文还冲进了年级前五，心里不由得长长松了口气。至少，这段时间的挣扎没白费。
“看不出来啊周屿舟，你这语文可以啊”
张宸看到成绩，拍着周屿舟的肩膀羡慕道，“我作文就没及格过，哥们回头找你请教请教？”
“唉当然可以！”周屿舟很享受这种被拍马屁的感觉。
晚自习前，顾决作为学生会会长和学习委员，又被老师叫去开会了。
周屿舟懒得等张宸他们，一个人打着哈欠，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慢悠悠地在教学楼相对安静的走廊里散步，想吹吹风清醒一下。
秋日的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暖洋洋的，让人更加昏昏欲睡。
他不知不觉走到了靠近楼梯间的那条稍偏僻一点的走廊，这边平时人就少，此刻更是安静。
就在他迷迷糊糊、半闭着眼往前走，快要经过楼梯拐角时，一阵压低的、却因为情绪激动而略显尖锐的交谈声从拐角另一侧传了过来。声音有点耳熟。
周屿舟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困意消散了些许。
他并不是故意要偷听，只是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提到了一个让他无法忽略的名字。
“……所以我说，顾决那人根本就没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
是赵宇炀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却又掩藏不住兴奋的恶意。
“初中那次竞赛，你们都知道吧？就因为他怕争不过隔壁校那个谁，愣是找人把人家锁器材室里关了半小时，差点错过考试！这事儿当时压下去了，没几个人知道！”
周屿舟的脚步顿住了，靠在墙边，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又是这些说辞？
另一个略显犹豫的男声响起：
“真的假的啊炀哥？听着有点……顾会长不像那种人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兄弟！”
赵宇炀的语气更加笃定，仿佛掌握了什么独家秘辛。
“还有呢，他对之前那个同桌，就因为他觉得人家成绩太差拉低了他档次，天天找茬，动不动就冷暴力，最后逼得人家抑郁转学了！这种人品，凭什么当会长？”
周屿舟听着赵宇炀在那里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些他早已“听说”过的、关于顾决的“黑历史”，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烦躁。
这些天花乱坠的谣言，和他认知里那个虽然冷漠、毒舌、但也会在他快饿晕时塞糖、在他做不出题时提点、甚至在他被谣言困扰时莫名提醒他“巧克力腻”的顾决，根本对不上号。
他觉得赵宇炀的声音越来越刺耳，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让人心烦。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意再次袭来，夹杂着对这些无聊八卦的极度不耐烦。
懒得再听下去。
他揉了揉眼睛，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从拐角后慢悠悠地晃了出来，正好撞上说得唾沫横飞的赵宇炀和那个听得一脸惊疑的男生。
赵宇炀看到突然出现的周屿舟，脸色猛地一变，瞬间收声，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又强装镇定，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周同学？你怎么在这儿？”
旁边那个男生也显得很是尴尬。
周屿舟懒洋洋地瞥了他们一眼，又打了个哈欠，语气带着浓浓的倦意和不甚在意的敷衍：
“散步，困死了。你们聊，我先走了。”
他完全没有要追问或质疑的意思，甚至眼神都没有在赵宇炀那心虚的脸上多停留一秒，嫌吵，便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慢悠悠地朝着走廊另一端晃去，留下赵宇炀几人在原地，面面相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周屿舟一边走一边心里嘀咕：赵宇炀这人，真是够无聊的。天天编这些瞎话，也不嫌累得慌。
他虽然对顾决还是有很多不爽和困惑，但至少在这一刻，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和有限的观察，而不是那些听起来就漏洞百出的恶意中伤。
至于赵宇炀为什么要这样，他懒得去想，太费脑子了，还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
看着周屿舟打着哈欠、一副完全没把自己那些“猛料”放在心上的模样，懒洋洋地从身边晃过，甚至懒得施舍一个探究的眼神，赵宇炀脸上那强装出来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直到周屿舟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赵宇炀才缓缓收起笑容，眼神一点点阴沉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刚才捡起的文件，纸张边缘都被捏得变了形。
“炀哥……他……他是不是听见了？”旁边的男生有些忐忑地小声问。
“听见了又怎么样？”赵宇炀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恼羞成怒，“一个不开窍的蠢货罢了！”
他原本以为，周屿舟和顾决关系微妙，听到这些“内幕”至少会表现出震惊、怀疑或者好奇，那样他就能顺势进一步离间，甚至可能把周屿舟拉拢到自己这边，成为一枚对付顾决的棋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周屿舟竟然是这种反应——彻头彻尾的无视！仿佛他赵宇炀费尽心思打听来的东西，不过是街边废纸，连看一眼的价值都没有！
这种被彻底轻视、仿佛一拳打在空气里的感觉，比直接被反驳更让赵宇炀感到难堪和愤怒。
“敬酒不吃吃罚酒……”赵宇炀盯着周屿舟离开的方向，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和算计，“看来普通的小恩小惠是打动不了你了……得让你吃点真正的苦头，你才会知道该站在哪边！”
一个更阴险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既然周屿舟是这个态度，那就让他们一起尝尝被流言蜚语彻底淹没的滋味！他就不信，当那些恶毒的谣言愈演愈烈，甚至影响到周屿舟自身时，他还能像现在这样事不关己！
——
秋风吹过走廊，带着明显的凉意，他缩了缩脖子，把外套拉链拉到顶，手也缩进了袖子里，只露出一点点指尖。
他在教学楼里晃悠了一圈，图书馆、操场边、甚至小卖部都瞟了一眼，还是没看到顾决的身影。那家伙开完会跑哪儿去了？
他慢悠悠地晃回教室，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剩下几个值日生在打扫卫生。
“喂，看见顾决了吗？”周屿舟拉开自己的椅子，随口问离他最近的一个同学。
“顾会长？好像刚才回来了一下，又出去了吧？没注意……”同学回答道。
周屿舟有点失望地“哦”了一声，一屁股坐下，刚想从桌洞里掏本作业出来磨蹭时间——
突然！脖子后面猛地一凉！
一股冰冷湿润的触感毫无预兆地从后衣领的地方探了进来，激得他浑身汗毛倒竖，猛地打了一个巨大的寒颤！
“我靠！！！”周屿舟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惊恐地回头。
同时，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戏谑的熟悉声音，伴随着温热的气息，擦着他的耳廓响起：
“小米粥~这么着急找我干什么？”
顾决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微微弯着腰，脸上带着一种极其罕见的、几乎是恶作剧得逞般的浅淡笑意。他的一只手还悬在半空，指尖湿漉漉的，显然就是刚才那阵“冰袭击”的罪魁祸首！
“顾决！！！”周屿舟反应过来，瞬间炸毛，脸颊气得通红，也顾不上脖子还在滴水了，抡起缩在袖子里的手就朝着顾决砸过去，“你他妈是不是找死！吓死我了！手怎么那么凉！往哪儿伸呢你！”
他气得语无伦次，拳头没什么力道地砸在顾决胳膊上，更多的是羞愤和惊吓。
顾决轻松地格挡开他的“攻击”，脸上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点，但很快又收敛起来，恢复成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只有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未被察觉的愉悦。他若无其事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刚洗完手。怎么，不行？”
“洗你个头！你就是故意的！”周屿舟气得跳脚，扯着衣领擦拭冰凉的脖颈，感觉心跳还在砰砰狂跳，“找我干嘛？！”
“不是你先找我的？”顾决挑眉反问，语气平淡。
周屿舟一噎，这才想起是自己先问别人顾决去哪的。他顿时更加憋屈了，狠狠瞪了顾决一眼：“……现在没事了！”
妈的！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刚才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是什么恐怖袭击！
顾决看着周屿舟气鼓鼓的样子，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在他还有些泛红的耳朵和湿了一小块的衣领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周屿舟对着他的背影无声地挥舞了几下拳头，这才气呼呼地坐下，心里把顾决骂了一万遍。
但奇怪的是，经过这么一吓一闹，之前因为找不到人而产生的那点微妙的失落感，以及从赵宇炀那里听来的烦躁，似乎都被冲散了不少。
路上，秋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周屿舟缩着脖子，双手插在兜里，慢吞吞地往家走。
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白天楼梯间赵宇炀的那些话，以及顾决那突如其来、冰得他差点跳起来的恶作剧。
那种被人在背后嚼舌根的感觉，像一根小的刺，扎在心里，不太疼，但就是让人不舒服。尤其是，那些话是针对顾决的。
他掏出手机，点开了和顾决的微信聊天框。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之前那条没头没脑的“你气的”。
他犹豫了一下，手指在屏幕上敲打：
舟：你到家没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手机就震了一下。
顾：没呢，小米粥这么关心我？
周屿舟看着那个突兀的绰号，耳根一热，立刻反驳：
舟：去你的我就问问！谁关心你！
打完这句，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飞快地打字问道：
舟：哎，说真的……你讨厌那个黄毛四眼仔吗？（指赵宇炀）
这次，那边隔了一会儿才回复，内容十分简短：
顾：怎么了？
周屿舟看着这三个字，撇了撇嘴。果然，想从顾决这里得到一句明确的喜恶表态是不可能的。
这家伙永远这么滴水不漏，公平公正得像个没有感情的裁判机器。
但他似乎……又从这句“怎么了”里，品出了一点别的意味。如果顾决不反感赵宇炀，或许会直接回“不讨厌”或者“还好”。
而这句“怎么了”，更像是一种谨慎的保留态度，甚至隐含了一丝“你为什么这么问”的探究。
周屿舟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顾决的意思了。他可能也察觉到了赵宇炀的那些小动作，只是不屑于，或者没必要直接表达厌恶。
他于是回了句：
舟：没事，就感觉他挺闲的。
这次顾决回得很快，似乎带着点淡淡的嘲讽：
顾：嗯，他是很闲。
对话到此结束。
周屿舟没有再追问，顾决也没有再多说。
但一种奇异的、心照不宣的默契感，却悄然在两人之间建立起来。
周屿舟知道，顾决明白他在问什么，也给出了他所能给出的、最接近真相的回答。
这就够了。
……
周屿舟洗完热水澡，浑身冒着热气走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晃到书桌前。
目光扫过桌角，那盒赵宇炀塞给他的、包装精美的进口巧克力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白天赵宇炀那副热情过度的笑脸、楼梯间压低声音的恶意诋毁、以及顾决那句听不出情绪但意味深长的“他很闲”……这些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周屿舟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伸出手，拿起那盒巧克力，掂量了一下，然后没有任何犹豫，转身拉开垃圾桶的盖子，干脆利落地把它扔了进去。
“哐当”一声轻响，巧克力落在空荡荡的垃圾桶底部。
看着那抹刺眼的精美包装被丢弃，周屿舟心里莫名地舒畅了不少。
有些东西，看着再好看，内里也可能是烂的。还是离远点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