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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警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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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蔓延了好几天。虽然热度似乎比最初降了一些，但那些暧昧又带着贬损的窃窃私语依旧时不时萦绕在周屿舟周围，让他不胜其烦。
课间，周屿舟正靠在走廊窗边透气，试图把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从脑子里清出去，一个熟悉又令他厌恶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关切”在身边响起：
“周同学？唉，真是你啊。”
赵宇炀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同情和担忧，推了推他的黑框眼镜，“我这两天看论坛了，那些帖子……说得也太难听了！你没事吧？”
周屿舟心里冷笑一声，胃里一阵翻腾。
又来了，这副假惺惺的嘴脸。
他转过头，脸上努力挤出一点烦躁和委屈混杂的表情，顺着赵宇炀的话往下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抱怨和“推心置腹”：
“能没事吗？烦都烦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儿瞎编乱造！”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赵宇炀的反应。
果然，赵宇炀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得意，虽然脸上依旧是那副同情的样子。
“是啊是啊，太过分了！”赵宇炀附和着，然后像是无意般把话题引向顾决，“不过……周同学，我说句可能不该说的，顾会长他……就没点什么表示？我看他好像完全没受影响的样子啊。” 他这话像是在替周屿舟抱不平。
周屿舟心里骂了句“装你妈”，脸上却露出一副“你可算说到点子上了”的表情，他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自己人”，开始将计就计，往顾决身上“泼脏水”：
“表示？他巴不得这样呢！”周屿舟撇撇嘴，语气带着十足的厌恶和不满，“赵部长，我跟你说，顾决这个人……啧，其实坏得很！你别看他平时一副冷冰冰谁也不搭理的样子，其实心里算计多着呢！”
“哦？怎么说？”赵宇炀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兴趣被完全勾了起来，努力维持着表情管理。
周屿舟继续“爆料”，半真半假地编造，把顾决的行为往阴暗面解释：“你以为他为什么老是找我麻烦？以前动不动就扣我分？那是他心理变态！就喜欢看别人不爽！现在好了，莫名其妙不扣分了，改成这种更恶心的方式！我怀疑他就是故意纵容这些谣言，甚至可能就是他暗示别人干的！好显得他多厉害似的！”
他越说越“气愤”，演技爆棚：“这种人，成绩好有什么用？人品烂透了！自私自利，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跟他坐同桌！”
赵宇炀听着周屿舟“真情实感”的控诉，嘴角几乎要控制不住地上扬，他强压着兴奋，连连点头，一副“我懂你”的样子：“唉，周同学，真是难为你了……我也没想到顾会长居然是这种人……看来以前真是看错他了。”
他成功地“套”到了他想要的“黑料”，并且坚信周屿舟已经完全被谣言激怒，站到了顾决的对立面。他心里得意万分，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又假意安慰了周屿舟几句，赵宇炀心满意足地找借口离开了。
周屿舟看着赵宇炀那几乎掩饰不住的得意背影，心里那点演戏带来的虚浮感瞬间被冰冷的现实取代。
恶心，是真的恶心。被这种人在暗地里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窥伺、算计，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胃里的不适。光让赵宇炀以为他上钩了还不够，他得让这家伙知道，自己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就在赵宇炀快要拐进楼梯间的时候，周屿舟忽然提高声音，带着一种故作轻松的、甚至有点痞气的语调喊了一声：
“喂！赵部长！”
赵宇炀脚步一顿，疑惑地转过身，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算计笑容：“周同学？还有事？”
周屿舟双手插在校服兜里，慢悠悠地走过去，在距离赵宇炀一步远的地方站定。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却没什么温度，直直地看着赵宇炀镜片后的眼睛。
“也没什么大事，”周屿舟歪了歪头，语气听起来像是在闲聊，“就是突然想起来，跟您唠两句。”
他顿了顿，看着赵宇炀脸上那假惺惺的笑容，继续用那种漫不经心却又带着清晰指向性的语气说道：
“这学校里吧，大家开开玩笑、传点闲话，其实都挺正常的，对吧？年轻人嘛，爱闹腾。” 他话锋突然一转，眼神也锐利了几分，“不过呢……”
“要是有些人，觉得玩笑不过瘾，非想用点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比如搞点阴的、散播点没影的瞎话，或者背地里给人使绊子，想来点什么‘大动作’……”
周屿舟的声音压低了些，但每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不容错辨的警告意味：
“那我周屿舟，第一个不答应，也第一个不支持。”
他盯着赵宇炀瞬间有些僵硬的笑容，故意停顿了一下，让对方充分消化这句话里的分量，然后才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笑：
“赵部长您说，是吧？这种歪风邪气，可不能助长，对不对？”
赵宇炀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
周屿舟这番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像是在发表什么正义宣言，但结合刚才两人“推心置腹”的对话，以及周屿舟此刻意有所指的冰冷眼神，他瞬间就听明白了——这是赤裸裸的警告！周屿舟根本就没信他的挑拨，反而是在警告他别再耍手段！
他的脸色青白交加，镜片后的眼神闪烁不定，既有阴谋被戳穿的惊慌，也有被当面警告的恼怒。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最终只是干巴巴地挤出一句：
“呵……呵呵，周同学说得对，说得对……这种风气确实不好……”
周屿舟满意地看着他这副吃瘪的样子，心里痛快了不少。他懒得再跟这人废话，随意地挥了挥手：
“您明白就好。那我先回班了。”
说完，他不再看赵宇炀难看的脸色，转身吹着不成调的口哨，慢悠悠地晃回了教室，留下赵宇炀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次短暂的交锋，虽然没有挑明，但敌我的界限，已然划得清清楚楚。
……
周屿舟刚“警告”完赵宇炀，心里正带着点扳回一城的痛快感，吹着口哨转身往教室走，差点一头撞进一个人怀里。
“我靠……”他下意识骂了半句，抬头一看，后面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顾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距离很近，正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情绪难辨，似乎比平时更沉一些，像是凝结了一层看不透的薄雾。
周屿舟有点心虚，下意识地想扯出个笑容掩饰过去，干巴巴地开口：“呃……你怎么在这？”
顾决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情绪难辨，似乎比平时更沉静一些。他没有回答周屿舟的问题，只是微微蹙了下眉，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吐出一个字：
“你…”
周屿舟心里一紧，生怕他问起刚才的事，赶紧打断他，脸上挤出更加灿烂的笑容，试图蒙混过关：“我怎么了？我没事啊！好得很！刚才就跟赵部长随便聊了两句，哈哈……”
他一边说一边故作轻松地往前走，想从顾决身边溜进教室。
顾决看着他这副明显欲盖弥彰、强颜欢笑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沉默地看了周屿舟一眼，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
说完，他便率先转身，走回了教室。
周屿舟看着他挺拔却莫名显得有些疏离的背影，心里那点刚刚因为警告了赵宇炀而升起的痛快感，莫名其妙地消散了不少，反而有点空落落的。
晚自习时，周屿舟还因为白天的事有点心神不宁。就在他对着物理题发呆时，旁边突然递过来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
他愣了一下，扭头看向顾决。顾决依旧在刷他的竞赛题，侧脸冷峻，仿佛递纸条的人不是他。
周屿舟疑惑地打开纸条，上面是顾决那熟悉的、力透纸背的字迹，只有一句简短的话：
**【这些事你别掺和。】
别掺和？
周屿舟盯着这三个字，愣了好几秒，随即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什么意思？瞧不起谁呢？！觉得他多管闲事？还是觉得他没能力处理？凭什么让他别掺和？被造谣抹黑的受害者也是他好不好！难道他就活该忍着受着？！
他气得差点当场把纸条揉烂！猛地扭头想找顾决理论，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顾决看过来的目光。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甚至带着冷意的眼睛里，此刻竟然好像藏着一丝极淡的委屈和无奈？甚至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
周屿舟满腔的怒火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瞬间漏气了。
他从未在顾决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这个人永远是强大的、冷静的、甚至有些冷漠的，怎么会流露出这种近乎脆弱的神色？
是因为那些谣言吗？还是因为自己刚才那番“控诉”被他听到了，他当真了，觉得委屈？
周屿舟忽然意识到，顾决那句“别掺和”，可能不是瞧不起他，而是关心，是怕他被赵宇炀那种人盯上，惹上更多的麻烦？
想到这里，周屿舟心里的气一下子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他看着顾决那双难得流露出真实情绪的眼睛，忽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他沉默了一下，所有的怒火和抱怨都化作了喉咙里一声轻轻的叹息。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捏着那张纸条，声音比平时低了好几个度，带着点不好意思和别别扭扭的解释：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声音更低了，“我就是觉得……别人那样说你，有点……不公平。”
说完这句，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又抬起头，看向顾决，眼神认真了几分，补充道：
“而且，要说学生会会长……我觉得像赵宇炀那样的，确实不配。”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在顾决面前表达对他的维护，以及对赵宇炀的厌恶。
顾决听着他的话，看着他脸上那难得一见的、褪去了所有尖刺和伪装，显得有些笨拙却真诚的表情，眸色深了深。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周屿舟，许久，才极轻地应了一声：
“……嗯。”
然后，他转回头，重新拿起了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