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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清明桂语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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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感情还没捂热乎，两人的异地恋就开始了。
楚帘到底是少了两个多月的进度，重新捡起课本，多少有点跟不上，返校第一周的年级统考直接遭遇了一场超级滑铁卢，在两千多人的参考大队里，头一次掉到了五百名开外。
从来没出过年级前二十的学霸一下子这么丢人现眼，把楚帘刺激得也没脸每天黏着唐徽意了，自己把手机又换回功能机，老老实实专心扑在学习上。
而唐徽意这边也忙。
工作室的事不是一句话说完就能成的，他一边跑工商税务，一边物色合适的合伙人选，还要专心接洽DS，尝试着把一些自己能独立消化的项目先签下来。
当然，前面那些事花钱找代理也能解决，但是这是他第一次创业，凡事都得过一遍手，尤其找合伙人的事，必须自己亲自出马。
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也没特别去留意楚帘什么情况。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唐徽意连思念都还没来得及形成习惯就跟楚帘分开，只要楚帘一不找他，他便也想不起来要去找他。
直到一个多月后的某天，凌晨四点多，唐徽意忙完躺到床上，收到了一条130开头的短信，他才又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小男友。
——唐徽意，我好累啊，也好想你。
短短的一条消息，十一个字，却像有人在他耳边不断轻声呢喃。
这是第一次，有人牵挂他。
唐徽意反反复复，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
胸口渐渐像被灌满了新鲜的苹果汁似的，溢出来的滋味又酸又甜，回忆也跟着吸饱了汁水，那个被他不小心挤到角落的人，一下子就塞满了他整个脑海。
他拿着手机删删改改，不是觉得语气太过严肃像说教，就是觉得问得太过细致很肉麻，好不容易打了一长串，又想到都这个点了，楚帘估计看完都要几分钟，太影响休息了。
于是到最后，就只留了一句话。
——好好休息，我也想你。
也许，这不过是他们忙碌的生活里一个意料之外的小插曲。
但这两条短信，像颗小石子儿，在平静的湖面掀起了一阵一阵的波澜。
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渐渐跟之前不一样了。
唐徽意会在吃饭时，问楚帘三餐是否规律。
楚帘会在下课后，提醒唐徽意早点休息。
虽然消息来的时候总有时间差，互相看见的时候各自都在忙，而且内容也不过是“吃了吗”“睡了吗”“累不累”这样简短的文字，但看到信息的人心里总是会冒出一点甜蜜和安慰。
这种隐形的陪伴和对未来共同的期待，让他们得以维持现阶段的奋勇拼搏。
一眨眼，两个多月就这么过去了。
高考的前一天，楚帘还是没能忍得住给唐徽意打了电话。
唐徽意正在装修现场，他找的合伙人财大气粗，租了一个大办公室，需要重新装修。
“徽意，怎么办啊？我有点儿紧张。”
冲击钻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唐徽意听不清。
“等一下。”
他同现场负责人沟通了几句，径直去找了一处僻静的位置。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船到桥头自然直。”唐徽意先安慰了一句。
“我知道，但我控制不了自己，”电话里，楚帘的声音很疲惫，“我害怕。”
唐徽意闷闷地笑了，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年的情形，好像也是这样。
“别怕，大家都这么过来的，你看看你周围，谁不是提笔手抖，做题内急的。”
脑补了一下画面，发现他的同桌上周就已经开始逢考必急了，楚帘想笑，心情放松了一点。
“我怕我明天也抖也内急。”
“没事，你现在没抖没内急就行，大不了明天少喝点水。”
“可我现在就在厕所……”
应景似的，隔间传来冲水的声音。
“……”
两人顿时一起低声笑。
“我考完了就能去找你了是吗？”笑完了，楚帘把头靠在门板上，再一次跟唐徽意确认。
过去这些日子，他全靠这个念头在撑着，“真希望时间再快点。”
“嗯，到时候我回去接你，”唐徽意摩挲了一下掌心，很想摸摸他的头，声音也带了一丝温柔，“不过后续还要查分填志愿，还要等领通知书，估计还得过个把月。”
“但是我现在就很想你了。”楚帘的情绪听着有几分低落，夹杂了几分可怜，“能不能下周考完就去你那里？”
唐徽意的心里一下子酿起了果醋，酸涩越过了果糖的滋味，让人不自觉舌尖发紧。
“好，”他道，“我把家里收拾一下，你随时都可以来。”
顿了一下，他又解释，“只是我现在走不开，没法回去接你，你考完能直接坐高铁过来吗？我给你买票。”
“我可以的。”
楚帘得了满意的答复，还是不想挂电话。
哪怕就这样对着手机什么都不说，他也觉得心情很快乐。
唐徽意也没挂。
尽管楼道里不时传来墙壁开槽的噪音，可他还是觉得听见了楚帘的呼吸声。
“你说我能考上C大吗？听说C大的计算机专业录取分数线很高，不知道我够不够得着。”楚帘换了一个姿势，手指头无意识地摆弄衣角。
“我觉得没问题，我那一届，年级前二十的都上了双一流，你那么聪明，应该相信自己。”唐徽意肯定地道。
他一说完，电话里半晌没了声音。
唐徽意等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恨不得说出去的话能立即撤回。
这段时间楚帘虽然没日没夜地复习，可惜三模还是没能挤进年级前五十，卡在五十一名的位置上。
他偏科严重，理综几门单拎出来都是年级前三，但他的英语短板太明显了，总是拖后腿。
临近高考，同一个学校一分之差可能都差了几十名，还不要说差了十几分。
“也不是非得学计算机，”唐徽意赶紧找补:“C大的其他专业也不差，要是你实在喜欢这个，也可以报其他学校——”
“那样就追不上你了！”
楚帘打断他，心情已经跌到了谷底。
“我不用你追啊，你已经是我男朋友了，”唐徽意仍是拼命挽救，“不管你在哪儿上学，读的什么专业，你都是我男朋友，我都会等你。”
“……，那不一样。”他说得信誓旦旦，让楚帘安心不少，但还是有些担忧。
“我不想让你失望，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我得配得上你。”
他的嗓音还带着少年人的清扬，纯洁的情话却带着麻麻的电流隔着手机钻进唐徽意的耳朵，于是唐徽意的声音也跟着心一起跌进了柔软的云海。
“别想那么多，不管你将来做什么，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的，”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指骨发白，唐徽意说到最后，语速有些慢，他的语气像回应也像承诺，缓缓道：“没有配不配得上的说法，我们不会分开的。”
电话里，楚帘哼哼哧哧地笑开，被人这样哄着，心情怎么能不好转？
“唐徽意，我喜欢你，你现在是不是也开始喜欢我了？”
“……”
小孩子翻脸太快了，这回轮到唐徽意不愿意吭声。
“你喜欢我吗？”楚帘又问了一遍。
隔着电话看不见他的表情，这一次唐徽意的沉默让楚帘变得患得患失，他语气急切地追问：“快说！”
唐徽意声带抖了抖，自己也没听见自己说了什么，飞快地挂了电话。
手机一挪开，他才发现自己耳朵都快烧麻了。
130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唐徽意直接挂断了。
过了一会儿，一条短信进来。
唐徽意浑身窘迫，但手指头却迫不及待地点开了消息。
——我听见了！
周围的空气突然燥热，唐徽意怀疑自己马上就要中暑了。
——我这里信号不好，你听错了。
消息发送不到两秒，130的电话又来了。
唐徽意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下次我要当面听。”楚帘得意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唐徽意吓得手一抖，又给他挂掉了。
楚帘没再继续，可唐徽意的心始终不能平静。
手指轻轻敲了几下屏幕，下一秒，消息发送成功。
——好好考试，加油。
——嗯，等我。
高考如火如荼地进行，连续三天，每天都是艳阳高照。
也许是天意。
这一届的高考理综居然出奇的难，英语竟然偏简单。
在数理科目综合分数差距巨大的情况下，楚帘幸运地补上了英语基础不足的短板。
一从考场下来，学校紧急把学生召集一起做了一次摸排，于是楚帘没能顺利成行。
半个月后，录取分数线公布，楚帘超了C大的录取线21分，但不够进这个学校的王牌计算机专业。
楚家家里楚雨怀孕的月份已经大了，报专业的事楚阳也帮不上忙，于是唐徽意专门挤出时间，提前回了安城。
跟楚帘谈完，唐徽意同他一起去找张勉，刚好高小群和其他高三年级的老师们也在。
几个人合计参谋了一通，最后一致建议让他填报C大的另一个跟计算机挂钩的热门专业。
现今互联网正是处在大数据未来布局的阶段，唐徽意自己在这个行业里，觉得这个专业学好了也不错。
楚帘也不排斥，他觉得自己要真想学什么，也不一定非要在学校里才能学到，况且这个专业和唐徽意的工作也有交叉。
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能和唐徽意在一起，学什么专业反而是次要的。
升学的事情落实完毕，唐徽意跟楚雨打了个招呼，径直带着楚帘一起回了C城。
C城的繁华比S省的省城更胜一筹。
仅仅一个季度的数据就超过了全国大多数省份全省全年的经济体量。
一进城区，街道纤尘不染，宽阔的视野里处处是充满时代感的设计，人工雕琢的空间科技感十足，高层建筑盛气凌人，穿着体面时尚的行人个个形色匆匆。
唐徽意的小居室在城东二环，附近有两所双一流大学，因为是DS的团购房，环境很好，房价也还可以接受。
车子停在地面的停车位，唐徽意先下车拿了行李，等了一会儿，发现副驾一点动静也没有。
车里，楚帘的手就在门边，迟迟下不去力气。
在安城的时候，虽然猜到唐徽意和他们有一定的差距，可周围都是熟悉的人和事，他还没有这么直观的体会，这会儿到了C城，他才意识到，自己或许和这个人从来都不在一个层面上。
楚帘盯着车前刚刚经过的一人一狗，对方用来拴狗的绳子比他脚上的鞋带子都要干净。
车窗响了两声。
楚帘转头一看，是唐徽意。
下一秒，车门被打开，唐徽意伸手牵住了他。
“走吧，我们到家了。”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