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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二) ...

  •   今年国庆前一天,学校决定组织高一高二去秋游。美名其曰“循天地之气变,化万物于心渊”,但踏秋观物是校长,学生们要做的,只是提着塑料袋去小仙岭捡游客扔的垃圾。
      即便如此,这个消息还是轰动了整栋老楼。
      轰动理由有三,一是九点在天堂岛集合前他们可以睡到八点,一是活动结束后就直接放学,一是他们等于连放八天还能在假期开始前和同学游玩……大赚一把的快乐在这群十七来岁的少年心里无异于当着警监的面逃离监狱。

      秋游前一天晚自习的最后二十多分钟,大家就收拾好书包,稳在位置上,等班主任缓慢开口告知明日注意事项。整个校园都沉在凉夜暗色里,班级里隐隐躁动的兴奋,就像教室走廊外偶尔应声亮起的感应灯。
      在古老师最后叮嘱完大家路上要注意安全,不要忘了带午餐后,班长便提着一个大袋子点名给众人发手机。单衾文坐的位置靠前门,古老师每周一收手机时他都是第一批,垫在大袋子最底下很有损坏的风险。这回他拿到手机,果不其然发现左上角破了个洞,以洞为始屏幕纹路如蛛网般延伸开裂,摸上去还有些割手。但这手机是他这学期才换的。他略微皱眉,班长便说了实话:“对不起啊,单衾文,我刚才上楼太兴奋了,袋子不小心磕上栏杆……可能受伤的正好是你手机。”
      “没事,这款好像本来就不耐造。”单衾文说完,便按了开机键,抬头看向教室最后一排。
      教室里同学已经在领完手机后陆续走光了,就连林临柒也和她的女生朋友一起出了校门,现在后几排就只有凌无书窝在椅子里,穿一件崭新的校服外套,低头和工作伙伴打字聊天。他周身气质被校服的学生味压了些,看上去比以前好接近得多,只是眉目在暗光下还是显得疏冷。

      单衾文过去时,凌无书抬起头,望着他眼睫晃了一下,随后按熄屏幕:“可以走了?”
      “我想和你说会儿话。”单衾文心底一暖,走几步把自己的板凳搬过来,放在凌无书和林临柒位置中间的后方,“我想把密码改了。”
      凌无书思考一会儿,把屏幕按亮:“我的?”
      “嗯。”单衾文把胳膊压在椅子靠背上,“我过农历生日,农历是五月二十,在千禧年那天正好是夏至,身份证上就是612,但你还是改成0520吧,这个好浪漫。”
      凌无书笑一声:“我们单小文如今也是讲究人。”
      “我一直都是好不好,只有你,才什么都随便。”见凌无书回头,单衾文把头往他颈侧蹭了蹭,“你到底改不改。”
      “改,怎么不改。”凌无书有些痒,推开他脑袋,另一只手熟练点进设置。见此单衾文也不再闹腾,他把下巴垫凌无书肩上,安静看着屏幕不说话。

      改完后凌无书关了手机,侧头同单衾文对视。此时灯光昏暗,教室幽静,只有廊外不时传来同学嬉戏打闹的声音,告诉他们这里绝非情侣私会地。被凌无书的双眼深深看着,单衾文不明白他的意图,只是有点心虚:“怎么了啊。”
      凌无书也不说话,视线滑过鼻梁,再下移至单衾文的唇。
      “暗示这么明显。”单衾文有点不好意思,但他权衡一会儿后,又找回了气势,“可以是可以,但这是教室,不许太久。”
      “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怕……”凌无书伸手,把贴在单衾文唇角的一缕发挑开,“你把我头发吃了。”
      单衾文纹丝不动看着凌无书,后者侧身避开,同时转移话题:“对了,刚才听你说手机坏了?”
      “嗯,是啊。”提起这个,单衾文倒有些郁闷,“我的手机总是坏。”
      凌无书反而笑他:“你多踢它几次,肯定就不会坏了。”
      单衾文扯着嗓子“哼”一声,耍无赖:“还不是怪你,我又不是故意要踢它……”单衾文像是想起什么,伸手捏了一下凌无书的脸,低声说,“不过你看,我脾气已经好多了,玉堂春那天是不是就没有很生气?”
      凌无书的嘴角扬了一下。单衾文松开手,凑前去想看得更清。但那个笑不知去了何处,凌无书只略微挑眉,淡淡瞥他一眼:“没有。你可是当着你全家人的面怒斥我了,单衾文,难道我不要面子的么。”
      “活该。”单衾文有点脸热。想起那天他就别扭,连着肢体也不协调。到最后,他干脆用胳膊环住凌无书,“凌无书,我才不管已经发生的事,要是以后爷爷不许我们在一起,你也把手松开一走了之的话,你就真的完了。还有!你也不准甜言蜜语了,那天下午说了那么多感动我的话,结果晚上就本性毕露,连吃饭也不叫我——”
      “我不知道。”凌无书按了下太阳穴,平静里掺着难为情,“要我怎么叫你,单衾文,来吃饭了——这样吗?”凌无书抬眼,给出三字点评,“很诡异。”
      单衾文不满地唤了一声,很快又想通了:“呵,算了,不跟你计较,你不叫也行,反正以后我闻着味儿就过去了。”他挺直背,双手掐着凌无书的脖子,“但是凌无书,你为什么回避问题,所以你以后真的会一走了之?”

      凌无书听后,从容不迫地给了一个完美回答,但单衾文最后还是不接受,因为凌无书在回答前叹了一口气。这很严重,凌无书来南池后,总有一种随时准备驾鹤西去的气质,但单衾文想要他看到自己的时候,显得很激情——他目前已经完全放弃让凌无书软着声音喊自己“衾文哥哥”了,退而求其次,他觉得凌无书就该像港岛那次一样,随时都想要扑过来热吻自己。

      有天周六傍晚,他躺凌无书的床上时,这么问过。凌无书那时正背对着他,左手搭在胯骨,指间夹一支笔。
      单衾文不知道凌无书听清没有,因为凌无书正在做事,他面前的小圆桌摆着五线谱本,耳里也塞着有线耳机。就在他以为凌无书没听到,想着干脆算了的时候,凌无书动了一下,夹着笔像夹着一支烟,下意识往唇边送。
      “凌无书,你不是说戒了吗?”他从床上撑起来。
      凌无书摘下耳机,把笔往桌上一丢,转身看着他:“我为什么要随时热吻你,这个问题……”
      “你不是把烟戒了吗?”单衾文重复。
      凌无书点头,又看了一眼笔,随后说:“可能已经成了思考习惯,但我确实戒了。”
      “那你为什么不能随时热吻我?”单衾文问。
      “随时……热吻……”凌无书又转身回去,低头翻着五线谱,碎发被窗外灌进的风吹起,声音也很轻,“那样显得我很没理智。”

      单衾文听后什么也没说,继续躺在凌无书的床上,直到凌无书动笔的沙沙声停止。单衾文稍微睁开眼,看凌无书把本子合上,取过置物架上一架迷你小钢琴,转身靠坐在了小桌上。那架迷你小钢琴是古铜色的,单衾文以为只是装饰品,不会发出声音。但凌无书垂下视线,将手指按上狭窄琴键,停顿片刻后,弹了一首轻盈似雨的曲子。
      曲停的时候,凌无书抬起眼,视线如流:“音与音之间都有固定距离,这是不亚于数学公式的秩序,我们只有严格维持这秩序,一曲弹奏才会和谐……”凌无书说完,低头笑了一下,把小钢琴轻放在窗台没有坠楼可能的地方,“要是这秩序崩裂,我们就会变得不和谐。”
      单衾文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说:“不和谐代表新的可能。”
      “的确如此。”凌无书侧头,安静看着小钢琴,“所以音乐常用不协和音程表达紧张。我一直觉得钢琴很独特,它的运作遵循理性,但演奏却要极尽感性之能。琴键阴阳两色,黑白在指尖交错,理感也共生。”
      “书书。”单衾文出声,接着他看见凌无书回头,“你是不是讨厌我这种偶尔不理智的人。”
      “怎么会。”凌无书借力起身,走到床边,挨着他躺了下去,“那我先问你,你觉得理性是好的吗?”
      单衾文翻身,看着他:“不能说好不好,书书,这是方式,但比起理性,我还是想要你多抱抱我……你总是什么都不说。”
      凌无书伸手,捏住单衾文的后颈:“我说了,你又不信。”

      “因为你不说实话。”单衾文把脸枕在胳膊上。
      “我没有实话可说。”凌无书望着墙角,语气很缓,“示弱,是想要维护,自白,是想要挽留,讽刺,是表明态度,自嘲,是进入庇护所。沉默代表无话可说,逃避和它一起,是我对人生的怠惰。”
      单衾文看着他:“那愤怒是什么?”
      “是毒蛇,它告诉我,你内心不满,觉得这一切不公。”
      “等待呢?”
      “等待……是一种哀伤的坦然,哪怕希望将死未死,也还是觉得挣扎与否都只有一个结果。”
      单衾文不太认可:“可是有些人的等待能有好的结果。”
      “那最好不过了,但这不是我口中的等待。”凌无书沉默片刻,又说,“我说的等待,有时也指代可笑的顾影自怜,它标榜自己与众不同,渴望不劳而获,这种等待寄托在外界,事与愿违时就会滋生愤怒和嫉妒。我接受怠惰,但不接受这样的等待。”
      “这是傲慢,书书,这不是等待。”
      凌无书看向他:“那你觉得我傲慢吗?”
      “你一点都不傲慢。”
      “我傲慢。”凌无书这时侧身,把头枕在单衾文的颈窝,低声说,“我太傲慢了,单衾文,对不起。”
      “可是这没有什么不对,你在我的世界就是与众不同。”单衾文感觉自己颈窝湿了,他搂住凌无书的背,指尖在他头发里绕圈,“那你觉得偏执呢?它代表什么。”
      “偏执。”凌无书那时候声音已经很弱了,“我不知道。”
      单衾文把凌无书的脸抬起,低头去吻他湿润的身体:“偏执,其实能解决你刚才说的所有问题……所以哪怕你辩驳了这么多,我也还是会要求你在看到我的时候保持激情。”
      “去演速度与激情,那才适合你。”凌无书推开他的脑袋,翻身躺着,“幼稚鬼。”

      单衾文嘴上承认“我就是幼稚鬼”,但听到这三字从凌无书口中说出,心里还是有点难过。他觉得,每一次以靠近彼此为目标的交流,都是凌无书若有似无推开自己的工具。他不知道凌无书懂不懂这么做的含义,目前的处境让他来不及去追问。哪怕不论本意,只说结果,这矛盾就已经让单衾文感觉两人的关系像一栋危楼了。
      那天他见凌无书不想谈,便没再多说,只把钢琴拿过来架在床上,缠着凌无书和自己一起挤在巴掌大小的琴上进行四手联弹。弹完一曲,凌无书凑过来,在他脸颊轻轻吻了一下。
      吻很软,残留着凌无书身上的清幽香气。
      那种时候,单衾文就会觉得,爱人其实是一团山林里的雾。你抓不住雾,也不用担心,因为雾不会散去,反而还会渗透你。

      秋游前一天,他和凌无书出了校门去海滨大道散步。等分别时,凌无书照旧和以前一样很浅地吻了下自己脸颊。
      世界很安静,单衾文甚至听到了海浪翻滚的声音。也许这个吻和某段记忆太过相似,他不安起来,伸手拉住凌无书,低声问道:“明天你会去吗?天堂岛。如果你不想,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玩。”
      凌无书总是沉默而冷静,但单衾文知道,天堂岛对他们来说从来都不是天堂。至于当初的事,他现在只是一个学生,费尽心思也还是没找到头绪。
      凌无书听完看了他一眼。那一刻单衾文的心跳了一下。他知道凌无书听懂自己想要藏起来的言外之意了。但凌无书没多说,只道:“我不是都答应你了么。”
      单衾文打量着凌无书的脸色,也不敢多说,只走前一步,用力抱他一下:“不喜欢我们就不去,但你要是放我鸽子……第八待定就不是我了。”
      凌无书听完笑了一声:“要是放你鸽子,你像以前那样,来我家门口堵我不就行了。”
      单衾文听完,挺直背,看着凌无书眯了下眼:“不许把我的痛苦当成玩笑来开。”
      “抱歉。”凌无书略微叹气,给自己人格底色的黑色幽默找了个理由,“我的生活过分死气沉沉,所以滋生出来的笑话也很地狱了。”
      “嗯,那你给我讲一个。”单衾文又抱他一下,低声说,“我们讲完,就要回家了。”

      凌无书想了会儿,视线落在远处亮着灯的篮球场上,那里还有不少成年人光着膀子在打球。他收回目光,看着单衾文还没说话,林临柒就走了过来。她拿着个雪糕,见两人在这儿吹风,便站住不动,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来的方向:“凌无书你看到没,那边有乐队在路演,有个鼓手姐姐特别厉害,我问主唱她是不是他们乐队的,主唱说鼓手是兼职……这太厉害了,我听查敬行说鼓手一般给乐队稳节奏带律动,她只是兼职就打这么好,主唱还说他们都没怎么磨合……”
      单衾文等半天都没等到林临柒把话说完,他瞟了一眼后,便与她同时开口和凌无书说话:“凌无书,你答应我的地狱笑话还不讲吗,那我给你讲个笑话,从前有个山上的小老头……你到底听没听我的笑话是什么?凌无书!”
      单衾文突然拔高音量,惊得林临柒没了声音,只睁着眼,视线在两人间来回。
      凌无书看着他:“……你根本就没讲。”
      “单衾文好没礼貌,不知道要等别人把话说完才开口吗。”林临柒把手抬起来,开始咬她那个因说话时间太长而有点融化的雪糕,同时比了个中指,“素质哥。”

      单衾文正开口,胳膊就被拉了一下。他回头,凌无书收回手:“最近天气开始冷了,你骑自行车还要过环海公路,今天和以后都早点回家。”
      单衾文没有回答,只压着眉,咬着唇让嘴角下拉,看上去很不好惹。
      林临柒往前走几步:“快走,明天还去不去秋游了?”
      凌无书回头“嗯”了声,去拉单衾文的手。单衾文躲开:“再见,凌无书,去过你们的二人世界……”他说完,就跑去停单车的地方,踩上车后,又回头再看了一眼凌无书。
      见林临柒虽走出好远,但凌无书还站在原地目送自己,单衾文没忍住扬了下唇角。他收回目光,望着前方,扫了三下铃当作给凌无书的告别仪式。

      他趁着晚风,朝南塘湾的方向驶去。越过海滨大道后,单衾文来到了人民公园。人民公园不算大,但有交汇站台定在这儿,附近还有几条老商业街,最近迎国庆门前贴上国旗,活动大促销的告示也摆在路边,只远望一眼便觉得热闹。
      单衾文视线从那处一扫而过,随后沿着风送来的音乐声抬头,朝公园深处望去。那里多半就是林临柒说的乐队路演,外面围着一圈乌压压的人,单衾文靠近后把车停了。他个子高,站起来便能看到人群包围圈里的阵容。
      主唱是一个长发及肩的男子,他肩上挂着吉他,这时没再唱,只握着话筒有些腼腆地跟大家介绍他们乐队。单衾文粗略扫一眼那人,便看向鼓手。鼓手是位个子高挑的女生,现在演出结束,她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一边点了根烟,靠着路灯看这边人群的热闹。
      她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看着主唱热情地宣传自己,一时间忘了把烟往嘴里递。结果烟头一截灰砸在了她黑而直的长发上。她顿了一下,低头掸开后,干脆把烟叼嘴里,抬头便同远处的单衾文对上视线。
      这个鼓手和以前凌无书抽的烟是同一款。单衾文确定后,便回头,骑着车离开了。

      等到南塘湾后时间已经很晚,家里的门敞开着,暖光从门框放射而出将院坝照亮。单衾文把车停好,提着书包,换鞋关门,抬头去看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的樊宫羽。
      他这个月为了和凌无书多说会儿话,都会绕远路。因为海曙中学在南塘湾和凌无书住的小区的正中间,两人每次绕路便只会环着学校走圈,有时单衾文想亲凌无书,两人就会走更远的路去海滨公园……但单衾文每天都想亲,他们便干脆一放学就推车往海滨大道走。后来凌无书以痕迹太明显为由,限制了他,他虽亲得少了,但两人去海边散步吹风的习惯还是没改,这便导致单衾文这学期每天回家都很晚。
      樊宫羽一直没说什么,但今天她在揽毛线时,抬头看了眼单衾文。单衾文走过去,单手筛出牙签,夹在指尖扎了块芒果吃:“妈,你明天要去小仙岭么……”
      “我不去。”樊宫羽用指挽了圈毛线,低头又开始交叠织针,“你每天回来这么晚,有时间写作业吗?”
      单衾文干脆坐在沙发上,把芒果端在面前:“我可是学霸,作业在学校就写完了,每天回来吃夜宵洗澡后,睡前还能练一张随便哪科的卷子。”
      樊宫羽看他一眼:“那书书是学霸吗?”
      听了这话,单衾文倒想起凌无书每天早上都要补作业,他移开视线望了会儿电视,把牙签折断后丢进垃圾桶:“那我以后早点回来。但他回去也不写作业。晚上不是看电影就是……反正他说,晚上写作业会给他带来不可逆的伤害。”
      “他是学生,作业还是要做的。”樊宫羽停下手中毛衣,压在腿上,抬头道,“你明天提醒他,就说我说的。”

      单衾文发觉比起自己,凌无书好像确实更听樊宫羽的话一点,可能是樊宫羽同时叠加了长辈和老师这两层身份。但这件事,单衾文却觉得很不好开口,他说:“书书会以为我在告状。”
      也不知是不是安慰他,樊宫羽听后摇头说不会,而一旁看电视的单知君也觉得不会。因为单知君侧头对妻子说,依大家对单衾文的了解,他多半更愿意自己提出这事去巩固他的大哥地位。
      单衾文听后,真想说老爸您猜错了。但这确实是一个巩固地位的思路,单衾文最后略微皱眉,勉为其难地应下,但心里却计划等明天以自己的名义提出来……甚至他今晚上床时就没忍住去问凌无书。
      但凌无书根本没回,他抬眼一看,发现时间是十一点四十五。凌无书这时候多半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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