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顶流直播（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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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翘班半天，在儿童乐园抢占小女孩的秋千，还玩到忘我的成年人缓缓抬头，对上黑洞洞的摄影机镜头，相顾无言。
孟白琅下意识地向前半步，不着痕迹地将陶苏挡在身后，礼貌地笑了笑：“请问您是？”
男人冤枉地眨眨眼：“我是您的跟拍呀，昨天跟着您一整天，您不认得我吗？”
孟白琅挠了挠脸颊，眼神飘向一边。
陶苏一眼认出，这人正是第一天敲他家门的倒霉摄像。
但他此刻已无暇顾及这些小事。
陶苏死死盯着摄像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瞳孔震颤：“你什么时候来的？”
倒霉摄像绝望地捂住脸：“我一直都在啊，从你们上车后就跟在后面了。”
也就是说，拍下了全程。
“……”陶苏沉默片刻，板着脸，用他黏糊的声音问到，“我请你吃蛋糕，能把玩秋千那段删掉吗？”
“……当然不行！”倒霉摄像无情拒绝了陶苏的贿赂。
“！！！”
陶苏深受打击，整个人都蔫了。
出租车碾碎夜色，朝着民宿疾驰。
倒霉摄像坐在副驾驶上扭过身子，对后座的两人无奈解释：“实在不好意思啊两位老师。我们也是刚接到的通知，现在赶回民宿，时间应该刚好能赶上开播。”
孟白琅眉间透出些不解：“现在国内快凌晨了吧？这个点直播，还有人看？”
倒霉摄像沉沉叹气，被孟白琅引着打开了话匣子：“没办法。今天来的飞行嘉宾原本签了两期，结果刚才突然说行程有变，今晚就得走，后面那期不录了。”
“人家咖位大，我们也留不住。台里的意思是趁他还在，赶紧开直播预热引流。”
“这人听起来绝非扇贝。”陶苏默默心想。
车子终于在预定时间前抵达民宿。
两人快步走进客厅，却看见几台摄像机亮着红灯，嘉宾们端坐沙发上，电视上弹幕不停滚动着。
陶苏和孟白琅交换一个疑惑的眼神。
直播怎么提前开始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率先注意到他们。
那人全身清一色的品牌赞助，妆发精致得像刚出秀场。
与陶苏这身简朴的运动帽衫放一块，简直不像在录同一档节目。
陶苏呆愣在原地，抬手抓了抓脑袋。
自己真是个乌鸦嘴。
那人眼睛倏然亮起，目标明确地朝孟白琅快步走来，脸上挂起热情洋溢的笑容，声音拔高。
“哎呀，孟老师，久仰大名！”他热络地伸出手，“上次Linxe时尚晚宴就很想跟您打招呼了，结果群星盛典也没找到机会，这次终于见到您本人了，真是比新闻上还要风采非凡！”
孟白琅对这张脸毫无印象，目光在他伸出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只礼貌的颔首：“嗯，你好。”
那人收回手，对孟白琅的冷淡早有预料，笑容不减。
不知道有意无意，他像是才发现孟白琅身后还站着个人，慢悠悠地转过脸，语气浮夸地打招呼。
“好久不见呀，陶老师，你们终于回来啦，玩得开心吗？”
陶苏被这突然的热情吓得缩脖子，眨了眨茫然的大眼睛，点点头：“嗯。”
对方却不再接话，任由话题断在陶苏冷淡的回应里，现场的氛围一时尴尬起来。
其他嘉宾见状连打圆场，招呼他们入座。
孟白琅无视那人热切的目光，径直跟着陶苏走到在最边缘的位置，紧挨着他坐下。
他微微倾过头，鼻息擦过陶苏的耳廓：“认识？”
陶苏面朝镜头不动声色，唇瓣幅度极小地开合：“嗯……”
如果让陶苏列一张“搞不懂对方在想什么”排行榜，这人绝对能位列榜首。
陶苏微微歪过头，脸上带着点苦恼：“他叫桂熙，好像是我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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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时间已近国内凌晨，昨夜热搜的影响仍在持续，直播间人气意外高涨。
随着二人落座，弹幕再次加速翻涌。
【哇啊啊啊啊小红帽陶苏宝宝！这还是我们首日录制就进医院的狠人小泡芙吗？！】
【他们俩怎么一起回来了？】
【这也太不敬业了吧，哪有节目直播还迟到的？】
【肯定是某人又耍大牌拖时间了吧，心疼其他嘉宾！】
【这陶苏也太没礼貌了吧，别人打招呼，他就回个嗯，果然是个街溜子，真心疼桂熙。】
【从哪冒出来这么多陶苏黑粉，昨天还没骂够吗？】
画外传来副导演的声音：“由于嘉宾老师的行程调整，我们直播提前开始。两位老师是准时抵达的，未能及时通知是我们的疏忽。”
“请两位先和直播间的观众打个招呼吧。”
孟白琅从容交叠双手搭在身前，对着主镜头颔首：“大家好，我是孟白琅。”
【帅，笑纳了。】
【这就是Linxe的少爷吗，第一次在八卦新闻以外的地方见到，这也太帅了。】
【这身材，这外貌，上帝究竟给他关了哪扇窗啊？】
镜头转向陶苏时，他喉结不自在地滚动一下。
想起录制先导片时自己发出的声音，陶苏仍旧觉得很是耻辱。
可在这满屋子人的注视下，陶苏还是硬着头皮，僵硬地抬手挥了挥，挤出一个沙哑又绵软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陶苏……”
陶苏颤抖的嗓音在客厅里飘荡，“余音绕梁”。
弹幕瞬间静如止水，片刻后爆炸式地滚动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这破锣嗓子是谁啊？】
【啊啊哈哈哈哈对不起陶苏老师，昨天我还疑惑，什么咽炎能严重到进医院，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啊啊啊可恶的巧克力泡芙，罪大恶极罄竹难书哈哈哈哈，还我宝天使般的嗓音！】
【陶苏：你们明明一直在笑，都没停过！】
【小酥宝宝现在声音好像唐老鸭啊。】
【啊，那怎么办，我们要买版权吗？】
那满屏的嘲笑几乎吵到了陶苏的眼睛和尊严。
陶苏憋屈地扁扁嘴，耳根一片通红，暗自发誓这场直播绝不会再说一句话。
副导演连忙解释：“陶苏老师在出发前不幸感染了急性咽炎，直至昨天都发不出声音，感谢大家关心。”
旁边的影后笑得前仰后合，擦擦眼泪：“不过小陶的嗓子听起来比昨天好多了。”
莫琪机灵地接过话茬：“今天拍摄时我们还一直担心陶老师呢，特意买了润喉的水果，特别甜，保证不让你失望！”
“哦对，大家应该都看了花絮，知道发生什么了吧！”
【知道！】
【哈哈哈哈哈连水果都要挑甜的，陶苏这咽炎得的不冤！】
陶苏心里咯噔一跳，紧张地攥住衣角。
什么花絮？
怎么有种，被人看光了的感觉。
他昨晚昏得太早，完全错过风评逆转的时刻。
此刻看着满屏友好的弹幕，陶苏难以置信地眨眨眼。
【看来嘉宾关系是真好诶，还惦记给生病的陶苏买水果！】
【毕竟谁能想到这么个冰山美人，居然是个甜品脑袋呢，是我我也稀罕。】
【陶苏这就洗白了？吃货人设还不好演？装的吧。】
【前面的人真好笑，要不要这么恶臭啊，有本事你也演个带病吃泡芙试试？】
影后好奇地探头：“还得感谢孟少主动留下照顾陶苏。你们下午去哪里玩啦？”
孟白琅正要开口：“我们去高地看了日落……”
陶苏立刻瞥向孟白琅，伸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示意他不要把和小孩抢秋千的幼稚行径说出去。
孟白琅收到眼神信号，语气自然地省略细节：“我们还买了可丽饼。”
“那个可丽饼特别好吃。”陶苏的DNA忽然跳动，丝滑地接过话题，嗓音沙哑眼神却无比认真，“布蕾丝滑，香草籽清晰可见，水果量足新鲜，奶油里还加入了奥利奥碎，饼皮配比完美，口感软糯Q弹……”
刚刚发誓不说话的陶苏正滔滔不绝，像一只快乐的小鸭子。
话说到一半，陶苏才猛然清醒，慌忙刹住话匣子。
众人强忍笑意：“陶苏老师品鉴甜品十分专业啊。”
陶苏耻辱地低下了头，欲盖弥彰地清清嗓子，装作无事发生。
【是谁说陶苏情商低的，这陶苏可太香了！和大家关系明明很好嘛！】
【板着张脸说可丽饼怎样怎样也太萌了，小嘴叽里咕噜说什么呢，耳朵都红了，想亲～】
【顶着急性咽炎狂吃蛋糕进医院，陶苏绝非等闲之辈！这是真正的甜品脑袋啊。】
【角落这俩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两个人出去玩，都快粘在一起了！】
远处的桂熙咬紧后槽牙，脸色愈发难看。
自从陶苏回来后，他就被彻底边缘化，完全无法融入众人的话题。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是听说陶苏在这个节目常驻，才特意接下通告的，就是为了扳回群星盛典时那一城。
陶苏的路人缘好不容易才跌到谷底，为此他和公司没少下功夫，谁知道昨天竟然被一个吃甜品的花絮给挡了回去，还触底反弹了。
他又怎么能在这时被陶苏比下去。
桂熙挂上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突然插话。
“说到甜品……”他拍了拍手，候在角落的助理立刻端上一个包装精美的黑色丝绒礼盒。
他面对着直播镜头打开包装，盒内躺着的是一排造型精美的法式拿破仑蛋糕，焦糖色的酥皮在灯光下显得油润诱人，三层千层酥间填满乳白色夹心。
“大家录节目辛苦了，我特意订了茶歇。”他指尖轻点盒盖，扬起下巴，“这家店百年前是特供皇室的，我从小就只爱吃他们家的拿破仑蛋糕。”
桂熙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尾音还跟着上扬。
陶苏完全没听懂他话里的深意，好奇地探头取过一块拿破仑，歪头仔细观察蛋糕的侧面，目光顺着酥皮的纹理左右滑动。
“我昨天才知道陶苏老师也喜欢甜品，”桂熙的指节掩住嘴角，却藏不住轻蔑，“这么精致的款式还是第一次见吧？”
他熟练的用刀叉取出拿破仑，平铺在餐盘里，交叠双腿：“顶级拿破仑的灵魂在于上百层的酥皮，每一层都要薄如蝉翼。黄油和面团需要进行无数次折叠擀压，这个手艺叫开酥……”
【我去搜了这家店的单价，这盒顶我一周工资，我的朋友能不能突然发个财请我也尝尝】
【从小就吃这种皇家特供，桂熙其实也是哪家少爷来娱乐圈体验生活吧！】
【那桂熙应该和孟少很有共同话题啊！】
【某人不是想卖甜品脑袋人设吗？过来看看什么叫专业。】
陶苏根本没在听桂熙说话，手指轻轻触碰酥皮侧面，外侧的碎屑簌簌落下，中部却仍旧质地坚硬。
他低头沉浸在观察中，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嘟囔：“是正折酥皮。但这酥，没开平啊……”
孟白琅淡淡的瞥了眼桂熙口中金尊玉贵的拿破仑，不动声色地挑眉，却没有丝毫伸手去拿的意思。
这时陶苏的小声嘀咕传到他耳中，眼珠玩味地一转，忽然提高音量将陶苏的话复述出来。
“小桃老师，你说得正折是什么意思？”他转眸看向陶苏手里的蛋糕，嘴角上扬，“这酥皮有问题吗，小桃老师怎么看出来的？”
弹幕被吓了一跳。
【？？？】
【啥，啥正折，陶苏又说啥了？】
【这个陶苏真的是小心眼啊，不懂法甜就不懂嘛，还偷偷挑别人的刺！】
陶苏吓得缩回手指，手中的蛋糕也随着动作晃悠。
这人怎么突然这么大声？
而且早上那碗冰糖雪梨足以证明孟白琅的手艺非同一般，以他的水平，不可能没看出来这个酥皮的端倪吧。
陶苏抿着嘴唇，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也软乎乎的：“正折和反折是两种不同的开酥方法。正折是面皮包裹黄油，成品更脆，支撑力更好，我们常吃的可颂就是这种方法。反折是黄油包裹面皮，难度更大，但成品更酥。”
“一般拿破仑都会使用反折，”说着，陶苏捧起手中的餐盘，向众人展示了酥皮的侧面，“但这些酥层之间并不平行规整，全都上翘了，所以是正折。”
“再看这里。”他随手拿起叉子，点着某处厚薄不均的断面，“有的地方层次密集，有的地方又起了面疙瘩，应该是擀的时候用力不均导致的。”
陶苏又用餐叉蘸了点夹心尝了尝，舌尖舔过粉嫩的嘴唇，含含糊糊地补充：“不过这卡仕达酱还不错，用的是大溪地香草。”
整个客厅一片死寂，只有陶苏这一连串沙哑又专业的评鉴在回响。
在场其他人先是一愣，什么油包面面包油，陶苏原来懂这么多吗？
可陶苏的讲解简单易懂，又十分有趣，就像看了一个甜品科普视频，他们也不知不觉听进去，还不时点头捧场。
直播的镜头牢牢对准陶苏那张漂亮的脸蛋，他目光专注，嘴角还粘着点糖渍。
【我靠，这个更专业】
【背百度百科谁不会啊，这个是真的懂甜品啊】
【笑死，刚才是谁说陶苏没吃过好的，给我滚去补花絮】
【烘焙人举手，陶苏说得完全正确，开酥正折反折啥的可有门道了，一不小心黄油和面皮就会打起来】
【可能是实战岀真知吧，看来这些年陶苏没少吃】
【所以桂熙吹成这样的皇室甜品，其实也翻车了？】
“哇，不愧是陶苏老师，一肚子小蛋糕！”莫琪全程学的无比投入，双手拍个不停，弯成月牙的眼睛一闪一闪，全是对陶苏的崇拜。
桂熙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脸色青白交错。
他上扬的嘴角不停颤抖，强撑着姿态，硬生生打断众人对陶苏投来的赞赏：“这可是百年老店，怎么会出错呢？”
“陶苏老师应该不知道这就是顶级的口感，可能你从小大概只吃过那些甜掉牙的中式桃酥或者老婆饼吧？”
他扣着餐盘的手轻颤，餐叉和瓷盘摩擦出刺耳的声响，面色难看地轻哼一声。
【虽然但是，这话是不是有点过了】
【桂熙说的没错啊，中式点心确实土，我们家除了爷爷奶奶都没人吃】
【前面的人少身边统计学了，快给我最爱的海棠糕桂花糕和马蹄糕道歉！】
桂熙见其人迎合自己，黑着脸抓起餐叉，竖着切入拿破仑。
酥皮瞬间崩塌，碎屑飞溅，乳白色的卡仕达酱从裂缝中挤了出来，裹着碎屑落了一地。
陶苏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拿破仑，将餐巾纸盒递了过去。
桂熙狼狈得抬起头，目眦欲裂瞪着那盒纸巾，仿佛陶苏正心思歹毒地嘲讽他。
陶苏撇了撇嘴，默默把纸巾放在茶几上，总是呆呆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中式点心里的起酥工艺不比外国差。”
“苏式月饼的酥皮用的是小包酥，用油酥面和水油面在小小一个剂子里层层包裹，擀卷出清晰均匀的层次。”他的手指凭空握出圆形，好像手里真的托着小月饼，“每一层都薄如宣纸，酥松到一碰就掉渣，对师傅们的油温、手温要求极其苛刻。”
“而且很好吃。”陶苏乌黑的眼眸一亮，声音却越来越小，耳廓爬上绯红，“我觉得桃酥其实，也很好吃……”
【陶苏说得对！（其实完全没听懂】
【桃酥吃着脆！（什么？】
【这桂熙有点装了，好端端的干嘛拉踩咱们中国甜品。】
【谁懂留子离开了祖国，天天想吃糯叽叽的中式糕点，香喷喷的广式早茶。】
陶苏目光扫过桂熙脚下的满地狼藉，欲言又止，最后抬眼真诚地说道：“不过，你从小就这么吃拿破仑吗？”
“当、当然，怎么了？”桂熙梗着脖子。
陶苏顿了顿，转头望向孟白琅。
开头故意将注意引到陶苏身上后，孟白琅变全程旁观。
他接收到陶苏的视线，轻笑一声，用余光扫过桂熙。
“吃拿破仑的时候，为了不让酥皮碎得到处都是，应该把蛋糕横放，从侧面切下去。”
“你，不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顶流直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