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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发不是染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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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镜子前,一头冷棕色的发型有些凌乱,白皙光滑的脸上戴着一副圆黑框的眼镜。一身宽松的校服穿在我身上显得慵懒,我理了理小碎发,这时客厅传来母亲的声音。
“温硫,快来吃早饭!报到不要迟到!”许苹把刚做好的早饭端到桌上。
我背上书包,拿起盘子里的三明治就要出门。许苹见我要走忙!跟在我身后说道:“不吃完再走吗?”
“不了,我先走了爱你老妈。”说完我便走出了门。
公交车上,我戴着耳机,胳膊支撑在车窗上托着下巴。我默默祈祷不会遇见那些人,这使我的心有点闷闷的。
下了公交车,还要走一小段路,小路的旁边有一条小巷子,我想快速走过那里,但一股拉力将我拽了进去。
我摔倒在地,望向他们时眼里的惊恐快要溢出来。
“娘娘腔要去报到了啊,陪我们玩玩再走呗。 ”
说话的男生叫张金富,他见我不说话朝我的腿上踢了一脚“说话啊,哑巴了吗?”
“不说话也行,给我们点钱花花。”张金富旁边的小弟抽着烟对我说。
四个人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刺鼻的烟味和疼痛的小腿让我握紧拳头,我瞪着他们,想说的话脱口而出:“霸凌我很好玩吗?你们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心里不惭愧吗!”
他们愣住了,见我有了反抗,张金富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他让身旁的小弟对我拳打脚踢。
拳头和脚落在我身上,我死命护住头部,他们的力气不断加重,我被打的头晕目眩。这时带头殴打我的张金富发出一声惨叫“啊!你是谁!敢打老子! ”
几个小弟见张金富被打,停下了动作。我还是护着头部,身体蜷缩在一起。我得到了喘息的时间,眼泪开始大把大把的掉。我不敢放松,害怕疼痛又落在我身上。
“不要再欺负人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传入我耳朵。
张金富怒道:“你谁啊,管我的事。你们几个愣着干嘛?快点上啊。
打斗声中伴随着几声杀猪般的惨叫,我听见张金富求饶的声音:“别打了哥,我再也不欺负他了行不行,我错了!”
“那就现在带着你的小弟赶紧滚。”冰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带有强大的压迫感。
我听见几个人的脚步声快速远去,我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又等了几分钟才逐渐放下心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起来? ”
那个人还没走,我赶忙爬起来。干净的校服已经布满了脏脚印,衣服领子跑到了肩上。我抬头看向那个人,他的样子让我吃了惊。
他的皮肤白的像雪一样,头发也是,他戴着墨镜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我想他的眼睛一定很好看。他穿着和我一样的校服,可我之前从未见过这个人。头戴式耳机挂在他脖子上更为帅气。
我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他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转身走出小巷。反应过来,我捡起地上的书包小跑跟在他身后。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我小声的说。
他没有理会我,我跟着他走到不远处的小卖铺,他进去买东西了,我就站在门口等着他顺便将校服上的土拍掉,领子拉回原位。不一会他拿着几张创口贴递到我面前。
“你脸上的小口子,贴上防止细菌。嘴角青了你回家拿冰袋敷。”他的语气依旧冰冷。
我接过创可贴,他指着我脸上的小口子,我撕开一片贴在他指的位置上,刚要说话却被他打断“跟我一块去学校吧,安全。”
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一路上寂静无声。到了校门口,我低着头看着自己脏了的小白鞋觉得有些尴尬,再等我抬头要向他道谢时他已经没了踪影。来到教室我坐在后排靠窗的角落,这是一个很好的位置,但许苹认为我应该坐在前面唠叨了很长时间,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管了。班上的人基本上来的差不多了,我将作业摆到桌上拿出手机翻看着。没一会,班主任郭邓走进班级,他看见我旁边的空座位对班长说:“王蒋,他还没来吗?”王蒋点点头“没来。”
郭邓叹了口气“这个孩子,行吧明天估计就来了。我现在给大家交代一下新学期注意事项。”
我戳了戳前面张军亮的后背:“亮亮,老郭说的人是谁啊?”
“你不知道吗新?转来的,听说因为打架换了好多学校,班里就你旁边位置没人他可能坐你旁边。”
“好吧。”我低头继续刷着手机,我对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不知道其实也没什么的。
郭邓孜孜不倦讲完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快睡着了,我直接去了绘画教室,最喜欢的地方,我从工具柜里取出自己的工具,将崭新的纸粘在画板上,打印出来的图片粘在旁边开始临摹。渐渐的,我沉浸在画画的世界里,每一笔都栩栩如生。
回到家,许苹看见我脸上的伤着急忙慌问我怎么样,我点点头给予回应:“我没事,一个人出手救了我,他们应该不会再找麻烦了。”
许苹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谢谢人家了吗?”
“没来得及,我一抬头人就没影了。”
“一年了,总算摆脱了,都怪妈没本事,保护不了你。”许苹说着便哭了出来。
我抱住她轻声安慰着:“这不怪你,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好好报答他才是。”
许苹用手擦掉眼泪,她说要给我做我最爱吃的鱼香肉丝,我笑着应了声好。
次日,我来到教室,高二三班,刚坐下张军亮就顶着黑眼圈向我哭诉:“小温,呜呜呜,早知道不熬夜打游戏了,我要困死了。”
我装出一副痛心疾首模样:“你不要死啊我的亮,你死了我怎么办啊。”说话间我的眼神望向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我走来坐在我旁边。张军亮像见了瘟神一样转过了身不再向我说话。
我伸出手向他打招呼:“你还记得我吗?我叫温硫,温泉的温,硫酸的硫。”
他轻笑一声,摘下眼镜,湛蓝的双眼让我心脏一跳。
“沉塘青,下沉的沉,海塘的塘,青草的青。”说完他骨节分明的手和我相握,愣了几秒我收回手尴尬的挠挠头。
“那个,昨天谢谢你,我们交个朋友吧。”
“好。”
这节语文课刚上,张军亮已经趴着睡着了,语文老师红霜春一眼就看见了他:“张军亮!我还没讲课呢你就睡着了,我的课有这么催眠吗!”
张军亮吓的一激灵站了起来:“选A!”
教室里爆发出一片哄堂大笑。
“好好好,张军亮,刚开学第一天你就这个样子!”红霜春叉着腰又说:“学习没有个态度,你看看人家新同学。”
班里的目光随着红霜春的话看向沉塘青,他带着卫衣帽趴在课桌上已经睡着了,但我清楚的看见帽子里面还带着头戴式耳机。
红霜春顿时语塞,她咳嗽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张军亮你坐下吧,好好听课。”
课上到一半,我从文具盒里拿出便利贴和自动铅,撕下一张。我正在思索要画什么,沉塘青的脸转向我这边。
沉塘青的脸无论是什么角度,都是完美的。
后面的半节课,我就在便利贴上画他,每一笔都很谨慎,快下课的时候我刚好画完,我将这张便利贴夹在语文书里。张军亮此时从迷糊中转醒,他转过来问我:“小温,下课没?”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还有2分钟。”
“啊,这么快,下课陪我去上厕所吧。”他半眯着眼转了过去。
红霜春正好看向这边:“呦,睡醒啦?还有两分钟呢,再睡一会。”她刚说完,下课铃便响了。红霜春拿着书走了。
张军亮推了推自己的同桌:“禅狗鸡,快让开,我要憋不住了!”
禅于,称号“禅狗鸡”做事鲁莽,有些行为还让人捉摸不透,像是某个精神病院出来的。他长得倒还算清秀,体格不是很强壮,算得上文弱书生,他留长发,有时扎着马尾,有时会有女生拿他的头发扎辫子。
禅于抱着胳膊语气调侃:“这就是你让我起来的态度吗?”
“小温,你先门口等我,我先揍这个狗鸡一顿。”张军亮撸起袖子,罪恶的手朝着禅于伸去。
禅于赶忙捂住□□:“你要干嘛啊!光天化日之下掏人蛋啊!”
“你让不让?”
“不让。”
“诶诶诶,住手啊!”禅于发出尖叫。
沉塘青还睡着,禅于叫声这么大他居然都没醒,睡眠质量真好。
我起身轻轻地从他身后走出,生怕吵醒了他,正要迈出的左脚受到阻力身子开始向地面摔去,我吓瞪大了眼。
“你没事吧?”沉塘青拉住了我的胳膊。
“啊,没事,谢谢你。”我呼了口气,低头一看,左脚的鞋带开了,上面还有右脚踩下的鞋印。
我走出去到走道上系好鞋带,再看沉塘青时他又埋头睡下了。刚好禅于在张军亮的猛攻下拉着我奔向厕所嘴里喊着“我快憋不住了!”
我在厕所门口等着他,我站了一会掏出手机一看,快上课了。走进去看见他拿着手机边尿边刷视频,我上去给他屁股来了一巴掌:“张军亮,你尿咋那么多,快上课了知不知道?你还在这给我刷视频。”
他大叫一声:“诶哟!我早上睡起来没尿。”他赶忙整理了一下提起裤子来哄我:“小温温~别这么凶嘛~刚刚那一下好疼的呜呜呜。”说着还要来蹭蹭我。
我用手挡着他:“咦,你好恶心。快走吧,要打铃了。”
刚进到教室,响铃了,我俩回到座位上。沉塘青已经起来了,我问他:“你不睡了吗?”
“嗯,睡不着了。”沉塘青说。
我又问:“那你下节课打算干嘛?”
“玩手机。”说着他便拿出手机。
老师刚好进来,她手里拿着一沓英语试卷:“我们今天来个小测试,看看你们有没有把之前的忘掉。”
“啊……”
“啊什么啊,帮你们复习一下还有错了?每一排第一个同学来拿试卷,快一点别磨叽哈。”春之燕说道。
我小声叫张军亮:“亮亮你会不会?”
张军亮说:“还行吧,还记得一些。”
我心想完了,我看向沉塘青:“沉同学,你会不会?”
“不会。”他说。
卷子发下那一刻,我感觉像在看天文数字,一节课的时间,我光写了选择题,填空题和大题一字没动,选择题还是蒙的。
交卷子那会,我看见沉塘青写的满满当当,他到底会还是不会?
中午放学,我走在路上,看见沉塘青和我走的同一条路,我跑过去叫他:“沉同学。”
他听见声,转过身来等着我。
我说:“沉同学,你家在哪啊?”
“桐花路137号。
“好巧,我也在那,我们一起走吧?”我高兴的看着他。
他回道:“好。”
一路上我喋喋不休,到了小区门口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说了一路了,我闭了嘴尴尬的挠了挠头,他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越往里面走我越好奇,他为什么还是在跟我一起走,走到了我这栋楼,他还是跟我一起走,上了楼我敲响了门,随之他拿出钥匙打开对面的那扇门,我睁大了眼睛:“沉同学,你怎么住在这,我记得这不是......
“张奶奶被她女儿带去别的城市了,这个房子前面几天刚租出去,诶这个小帅哥谁啊,你同学吗?要不要进来一起吃饭。”许苹说。
我连忙将我妈推进去:“沉同学拜拜!”说完我立马关上门。
许苹说:“诶呦,你干啥啊,不招待一下你同学吗。”
“我们还没那么熟呢,再说吧。
“欸,温宝,妈妈怎么看那个孩子头发是白色的呀?”许苹问我。
“我不知道啊妈,学校不让染头发,他应该不是染的不然早被赶回家去了。”
“不能是白化病吧。”
“妈话不要乱说,等我俩熟悉熟悉我再问他。”
吃完饭许苹给我端来了一盘切好的水果,她悄咪咪对我说:“温宝,你去把水果端给你同学,你俩一起吃,交上个朋友,上下学一起走也好。
“我、我一定要去吗?”我问。
她用凶狠的目光看着我说:“必须去!”
我被她强硬的推出门,端着水果站在他家门口,就这么定定站着,敲门的手举起来好几次,我做了几次深呼吸,敲响了他的房门“咚咚咚”,敲响的瞬间我就后悔了,在想为什么不自己吃掉。
这时候我听见屋里面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房门被打开了。沉塘青穿着睡衣站在我的面前,他看见是我,挑了挑眉。
我说:“沉同学,我……我拿了点水果,要吃吗?”
“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咳了一声便恢复如初。他让出位置请我进去,我刚踏进去,一阵凉意让我放松下来,空调的凉风充满了整间客厅,我环视四周,跟之前来张奶奶家一样,简易的装修看着很舒心。
“你先坐。”他走向厨房。
我坐下把果盘放在桌上,没一会他拿了两杯可乐来在我身边坐下。
一杯加了冰块的可乐递到了我的跟前“喝吧。”他说。
我小心翼翼的问他:“抱歉啊,大中午的来,没打扰到你和你家人吧?
“他们在国外,我中午,不睡觉。”沉塘青说。
我打着哈哈:“这样吗,好的好的。
我双手拿着可乐,他看着手机,没一会我便忍不住开口:“沉同学,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他收起手机看向我:“你说。”
“你的头发是染的吗?”我问。
“不是,我有白化病。”
我突然感觉自己冒犯到了他,忙说对不起。他说没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我怕他会讨厌我,刚好我打了个哈欠,打开手机一看已经一点多了,我起身对他说:
“沉同学,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回到家,许苹坐在餐桌上吃着冰镇西瓜,见我回来十一我过来然后给我递来一牙,我接过吃了起来,许苹什么也没问,她或许什么都知道。
午睡起来,我穿戴整齐出了门,想着要不要敲门叫一下沉塘青,刚好门就被打开了,我朝他打招呼:“沉同学下午好。”
他语气有些阴沉,像没睡好:“嗯。”可能是有起床气。
我见不对劲就跟在他旁边走着,也不说话。到了教室,他一坐到座位上就趴着睡觉了,张军亮见我俩一块来的,他问:“小温温,你俩咋一块来的?”
“我俩是邻居。”
“我记得旁边不是张奶奶吗?”他满脸问号。
“我也今天才知道,我妈说张奶奶和她女儿去别的城市了。”我解释道。
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嘴里发出“呜呜”声:“不要啊!我还想吃张奶奶给的巧克力!”
我不动声色的把他的手拿下去:“冷静点,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张军亮顿时不乐意了,他举起胳膊露出他的肱二头肌说:“奶奶的,我可是Man!”
下午第一节课还是语文,红霜春进来刚好看见张军亮举着他的胳膊说自己是男人,红霜春揶揄道:“霍,张军亮,精神抖擞啊,这节课我要是看见你睡觉,你就给我抄课文去!”
他听见红霜春的声音瑟缩了一下,忙转过身去。我小声对他说:“哇塞,亮亮今天有点水逆啊。”
这节课张军亮老老实实的上完了,困的时候他掏出一包辣条撕开闻了一下然后继续上课,总的来说他闻了一节课辣条味,禅于跟我吐槽说没见过这样提神的,他问张军亮要那包辣条吃,拿过去吃着都没啥味道,直接把辣条的精华闻没了,气的禅于劈手给了他一巴掌:“你个怂,闻了一节课给精华闻没了!吃起来都没味了!”
张军亮无辜的说他自己也没办法,睡觉要抄课文。我这节课半节听课,另外半节课在看禅于的表情是如何由白转青由青转红的。
我向禅于要那包没有味道的辣条,吃了一根,确实没味了,没有味道的辣条仿佛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生命体,失去了原本的色彩。二者缺一不可。
沉塘青一下课就醒了,这会在看手机,我戳戳他的胳膊问道:“沉同学,吃辣条吗?没有灵魂的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