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月考 ...
-
开学五周,感觉还没怎么学,就要月考了。
月考完就是国庆,我挺期待的,因为国庆是我的生日。
走进教室,桌椅昨天都已经摆好了,大部分学生都在看书抱佛脚。张军亮和禅于见我来,抓着我的袖子就开始问“咋办啊,咋办啊。”
我不动声色地将两人的手拿下去:“凉拌。”
两人跟没听见似的,依旧问我:“咋办,咋办?”
“咋办个头啊,就一个月考,放完假就期中了怎么不说?”
他俩摇摇头,从桌兜里拿出书本开始复习。
我走过去把两人书合上:“你俩现在看有屁用啊,接受现实吧。”
“你在中上游,我俩下游啊。”禅于一副受委屈的样子,仿佛我对他干了什么事一样。
我双手一摊:“我都没咋听,说不定也下游了。”
张军亮整张脸上写满不信,他老说我偷偷学。说真的,我一天困的要死,回家写完作业倒头就睡,还死沉,跟睡美人似的。
“不信算了,反正我不复习。”
从小到大,我就没复习过,我对复习提不起兴趣,即便是复习,也只是翻开书象征性看一眼,书上满满当当的笔记就像是我的一时兴起,没多久就淡了。
我坐到自己位子上,靠窗户两排和中间三排以及靠书架一排都没有动,只有靠书架里面的一排挪了出来,位子依旧是原位,所以,沉塘青还在我旁边,只不过隔了一米的距离。但是这一米对我来说很遥远,像天河一样,需要牛郎织女的喜鹊桥才能碰到他。
沉塘青在位子上看手机,我叫他:“沉同学。”
他听到声转过头来看我。
“怎么了?”
“你觉得你能考多少。”
“倒数第一。”
我瞪大眼睛,他敢说,我不一定敢信。
“不会吧—”
他的眼神不像是骗我,但是再怎么说,我看他不像是那种完全学不懂的人吧。有时候上课也在记笔记,被老师叫起来还能回答问题,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他可能在扮猪吃老虎。
试卷发下那一刻,我觉得还可以,觉得自己都会做,于是做题飞快,监考老师说可以提前交卷,我是第一个交的。
站在教室门口,张军亮和禅于在课桌下疯狂给我比手势,问我第二题怎么做第十六题怎么做,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刚刚才做过的题,竟忘了答案。我对着他们比口型“我忘了。”他俩看了半天才知道我说的什么,然后对我露出大失所望的表情,意思是我关键时刻掉链子不靠谱。
跟这两个傻子从初中就认识了,他们的表情和眼神我一看就知道。原本我以为不会分到一起,但是我以为错了,我现在每天都能见到他俩,但也挺好的,不用天天想他们。
沉塘青是第二个出来的,教室门口旁边有个拐角,我在拐角那叫沉塘青。
他步子轻快,没几步就来到我面前,他问:“怎么了?”
我向他打探道:“你觉得怎么样?题难不难?”
他回:“还行。”
“我就知道。”
沉塘青不明所以:“知道什么?”
“到时候再跟你说。”
“好。”沉塘青也不恼,笑着回答我,他笑起来眉眼弯弯,一只小鹿在我心里面蹦蹦跳跳,我已经不知道对他心动过多少次了。
在这几周的时间里,我和沉塘青的关系逐渐上升,他见到我都是满面笑容。他像挣脱了冬天的束缚像春天绽放的玫瑰一样,优雅又温柔。
下午一进教室就看见张军亮和禅于在打小抄,显然是已经指望不上我了。
我扶着额头,无奈道:“你们至于吗?我服了。”
“你懂什么啊?”张军亮奋笔疾书根本不抬头看我“我这次月考考不好我妈骂死我,更别说期中了。”
禅于接话道:“我要是考不好,我姐就不给我买皮肤了。”
行行行,行。
“那你们加油。”我走向座位。
张军亮这时说的话像一颗炸弹,直直向我抛来。
“你和沉塘青肯定考到前面去了,不行你俩双宿双飞吧。”
我猛然驻足,疾如雷电转过身去捂他的嘴。
“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我差点失声,宛如犯了错的小孩,极力向家长掩饰自己的行为。
回头望去,沉塘青趴在课桌上睡觉,我轻轻呼出一口气,还好他没听到。
我给了张军亮一巴掌,用手指着自己嘴然后快速做了一个要扇你的假动作示意他不要乱说。他瑟缩了一下忙低头抄小抄。
沉塘青露着半张脸,面向我的位置,为了确保他真的在睡觉我把脸凑到他脸跟前,距离仅有两厘米,如果有人从我身后经过然后不小心撞了我一下,可能我会亲到他瓷白光滑的脸。如果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会忍不住亲他,但这是不现实的,万一他不喜欢男生怎么办?
盯了有一分钟,他呼吸均匀,没有丝毫不对劲,我终于放心下来。直到监考老师敲响了他的课桌,他才抬起头来。没有被吓到,没有长呼一口气,动作轻快的不像是睡着了,但我刚刚盯了半天,应该不会出错。
今天最后一门考完,那两个傻子又开始哭天抢地。
禅于向我展示张军亮的小抄,小抄被捏的皱巴巴,伸手摸一下还能感觉到湿润,是张军亮手心出的汗。
禅于气极反笑:“我抄的答案卷子上都出现了,让他抄他不抄,他自己抄的卷子上没一道是有的,要不是我写的快把我的给他了,零鸭蛋就非他莫属。”
空山出了张军亮这个脑残,我也是醉了。
待到全部科目考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半,我精疲力尽。
回家路上跟沉塘青抱怨监考老师写完了不让睡,害的自己困的要命。
沉塘青耐心听我抱怨,他告诉我今天晚上早点睡,睡不着可以找他打游戏。
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我叫住他:“等一下!”
他驻足看我,我伸手摘下他的墨镜。他以为是自己没摘墨镜让我感到奇怪,他刚想解释我突然放大的脸让他把话咽了回去。我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为什么你没有黑眼圈?也不长痘,而且你最近很少上课睡觉。”
他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个人体质原因吧,不睡觉还不好吗?说明我作息有规律了。”
我努着嘴说:“我也想要你不长痘不长黑眼圈的体质。”
“只要你早睡早起不熬夜,就可以拥有。”他说着自顾自往前走,走到一半他微微侧身,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如果你想熬夜,那我陪你。”
月考完了有调休,周六周天要上课,昨天张军亮拉着我和禅于建了一个小群,当然,我顺带着把沉塘青拉进来了。
郭邓那会刚在□□群里发完通知,微信就“叮叮叮”接连弹出消息来。
张军亮:为什么要调休!
张军亮:[骷髅][骷髅][骷髅]
骷髅头表情占据了我的屏幕,禅于也顺势发了好几组便便表情包,两个人简直无可救药。怕他们吵到沉塘青,我把两人骂了一顿,群里顿时寂静无声。估计是两人互相私信斗图去了。
夜里耳畔老是响起沉塘青今天对我说的话,说愿意陪我熬夜,话虽如此我也真不敢去叨扰人家。
到了半夜,我像一只猫头鹰一样,眼睛直愣愣盯着天花板,时不时左右巡查一番。
我睡不着,沉塘青睡了吗?他现在在干什么?他愿意陪我吗?
脑子里想着不要去打扰,但手比脑子快,反应过来已经编辑好信息发过去了。
我顿时后悔极了,心想自己的手为什么这么欠。后悔之虞沉塘青发来消息,他问我怎么了,我自顾自挠了挠鼻子,打字飞快,但犹豫了许久才发送。
我:你能跟我打电话吗?
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他没有回复,电话直接打了过来。我吓了一跳,忙支起身子,清了清有些发哑而堵塞的嗓子。
电话接通那一刻,我感觉世界停滞了。
沉塘青打破沉默,他的声音有些闷,似乎是在被窝里。
“你怎么不睡?”他懒洋洋地问。
“我睡不着,打扰你了吗?”我感到有些愧疚,我是一个烦人精,我怕沉塘青讨厌我,但他说“没有,失眠了吗?”
我缓慢地躺下:“不算吧。”
沉塘青没有多问,跟我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他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尽管我大晚上孜孜不倦地跟他讲陈年旧事或者是我在手机上看到的趣闻,他都会细心聆听,我像村口老太太一样跟他分享八卦趣事。
聊着聊着,我的眼皮昏昏沉沉,没多久我逐渐昏睡过去,隐约间听见沉塘青在叫我。
“温硫?你睡着了吗?”
他的声音轻柔而温暖。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在温暖的夏日里,夜晚伴随着阵阵凉爽的微风吹来,我和沉塘青站在秘密基地的大柳树下,一眼望去灯红酒绿,鳞次栉比的的高楼大厦,霓虹灯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我伸手抚摸他瓷白的皮肤,她的脸冰冰凉凉的,我低头掩饰着自己红到发烫的脸颊,两个人的脚尖就这么对在一起,宝蓝璀璨的眼睛里面掺杂着深情,就像看着一件无价之宝,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抢走似的,无比珍惜。
我想永远沉浸在这个梦里,在虚假和现实之间,我选择了前者。
要不是闹铃把我叫起来,我以为这是真实的。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形成一道光线洒落在房间里。我关掉作响的闹铃,闭眼回味着梦里的场景,那是我做的第一个,也是有史以来我做的最甜的梦。
换上校服我把弄脏的裤子拿到卫生间清洗,我趁许苹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把裤子挂到了晾衣架上。
我就当做没事人一样正常的洗漱吃早饭,出门见沉塘青已等候多时,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看向我,白嫩的脸颊迅速泛起红润。
“很棒对吧?”我问他。
“什么?”沉塘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很棒?”
握住书包肩带的手把书包往上弄了弄,笑着回他:“没什么,我们走吧。”
一路上我都在回味着这个香甜可口的梦,完全没有注意到沉塘青那疑惑的神色,直到他叫住了我。
“温硫。”
我“啊”了声,驻足看他:“怎么了?”
“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我能从他平淡的语气里听出,他在关心我。
“我有那么好欺负吗?”
“……”
这个问题问住他了,显然他的回答肯定是“好欺负”只是没有说出来,给我的尊严留了一层遮羞布,一个问题狠狠打了自己的脸。
我没有问下去,轻轻拽着他的衣袖向前走。
“走吧,再不走迟到了。”
早晨的太阳温暖柔和,卫衣帽下的沉塘青带着墨镜,语气轻快:“不会迟到的。”
一进到教室,我就看见座位前面两个浑浑噩噩的人。
不知道两个人熬夜到了多久,走到跟前,两张毫无生气的脸展现在我眼前。下眼睑布满了墨水似的黑眼圈。
我捂住嘴笑道:“你俩要扮演僵尸是吧?几点睡的?”
“三点。”张军亮蚊子似的声音,我差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回到座位我让两人趴着睡一会,反正老班也不管。
就这样,张军亮跟禅于硬生生趴在一起睡了一上午,我和沉塘青互相骚扰,其实,确切的来说是我单方面骚扰他。
我多次找他搭话,给他传小纸条,而他并没有对我露出厌恶的表情,他对我很温柔,但是我希望他只对我一个人温柔,我希望这是独属于我的。
下午大课间,收拾好杂乱的课桌准备去绘画教室,沉塘青的小弟天立恰好从后门吊儿郎当地走进来,看见我从沉塘青身后走出来,他上前几步堵住我。
天立长着一张二五八万的脸,他凑近我:“要去哪呀?温同学。”
“我去绘画室,怎么了?”
他的表情有些失望,我不知道他在失望什么,他向我解释:“我以为你开窍要逃课了,寻思带你一起去,你要不要跟我去啊?”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脸上挂满了局促。
“你闲出屁来了?”沉塘青声音低沉。
我感觉他对他小弟有种说不出来的厌烦感,如果不是在学校,沉塘青肯定会把天立胖揍一顿。
“你不跟我玩,我不能找别人跟我啊。”
“你非要找我同桌玩吗?”沉塘青的语气明显开始烦躁。
天立把手变成兰花指侧放到嘴前:“我的妈,你吃炮了?你以前不这样的。”
说着他开始抹脸上不存在的眼泪。
沉塘青扶了扶额:“没有,我同桌不逃课,你下次再别吓到他了。”
这句话说了两次,天立跟才知道一样,忙不迭向我道歉,他跟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吓我,也不会怂恿我逃课,说明天要给我带好吃的。我怕训练迟到跟他客套了几句匆忙就走了。
画画时我就在思考,为什么上一秒沉塘青对我的温柔下一秒天立来了就消失了。我不是自恋,我的第六感很强,我认为那份温柔就是属于我的。
为了验证猜想,接下来几天我都在仔细观察他的一言一行。
调休最后一天的下午放学,我总结了最后的答案。
那份温柔,就是独属于我的。
我观察到,沉塘青对天立是不是极度的不耐烦,只是天立有些过于聒噪。但就算天立安分了,沉塘青也是无所谓那种态度。对张军亮是一种不咸不淡的,禅于稍微要好一些,禅于这个人跟谁都聊的来,虽然说沉塘青有时候会跟他聊着轻笑几下,但比起我的来说简直太微不足道了。
我们是相对熟悉的,对于其他同学,他则是保持着淡漠的态度,比如说有同学找他搭话,不论男女都只得到“嗯”这个字眼,对我们刚开始一样。
我很开心,因为我知道了这温柔就是属于我,但我是一个贪心的人,我还想要他的爱,他这个人,都只属于我,“贪心不足蛇吞象”可那又能怎样?我不怕。
在家门口,我向他发出了自己的生日邀请。
我背着手,手心因紧张全是汗。两只手握在一起,紧的像是要自相残杀。
“沉,沉同学。”我变得有些口吃。
没等他说话,我继续说:“我10月1过生日,你来吗?”
他笑着回答我,为什么不来?
不管看多少遍他的笑容,我都百看不厌,眼睫遮住了蓝色的眼珠,嘴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如果可以,我真想占为己有。
“那,你一定要来。”
“我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