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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糖纸藏星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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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夏把额头抵在冰凉的栏杆上，看着江澈转身奔向球场的背影，红色球服在人群里像团跳跃的火焰。他指尖无意识地转着手腕上的星星手环，金属链条碰撞的轻响里，还裹着今早豆浆杯壁的余温。
第三节课的预备铃刚响，后桌忽然戳了戳他的背：“学习委员，江澈让我给你的。”摊开的手掌心里躺着颗奶白色的糖，包装纸上印着只蜷成一团的小猫。宋知夏捏着糖纸往窗外看，篮球场的方向正传来欢呼，江澈大概又投进了漂亮的三分球。
他把糖塞进笔袋最底层，那里已经躺着葡萄味、青苹果味、橘子味的糖纸，像攒着一串被阳光晒过的秘密。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着复杂的公式，宋知夏的笔尖却在草稿纸角落画起了星星，画着画着就变成了篮球的形状，他慌忙用橡皮擦掉，却在纸页上留下淡淡的印痕，像没藏住的心跳。
午休时去食堂打饭，刚走到窗口就听见有人喊他名字。江澈端着餐盘站在队伍末尾，白色校服的领口别着枚歪歪扭扭的星星徽章，大概是从哪本书上拆下来的。“帮你打了糖醋排骨。”他把餐盘往他面前推了推，排骨码得整整齐齐，“看你上次在便利店买过这个味的便当。”
宋知夏低头戳着米饭，忽然发现餐盘里多了颗剥好的鹌鹑蛋，蛋白上还沾着点酱汁。江澈正假装专心啃排骨，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校服袖口沾着的油渍，大概是刚才偷偷剥蛋时蹭到的。
“下午物理小测，”宋知夏忽然开口，指尖在课本边缘划了道弧线，“最后一道大题的解题步骤，你上次标错了。”江澈猛地抬头，嘴里的骨头差点掉出来，含糊不清地应着：“我回去再看看错题本。”他餐盘里的番茄炒蛋几乎没动，大概是知道他喜欢吃，特意多打了一份。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走廊，照在公告栏的运动会名单上。宋知夏的名字写在男子1500米那一栏，旁边用红笔圈了个圈，大概是体育委员特意标注的。江澈抱着篮球从旁边经过，脚步顿了顿，手指在“1500米”那三个字上轻轻敲了敲，像在心里默记着什么。
放学时宋知夏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改卷子，出来时天已经擦黑。教学楼门口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线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江澈靠在篮球架旁，怀里抱着他的书包，校服外套搭在胳膊上，露出里面印着号码的球服。“等你好久了，”他把书包递过来，拉链上挂着的星星挂坠晃了晃，“刚打完加练，怕你一个人走夜路。”
两人并肩往巷口走，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又分开。路过便利店时，江澈忽然停下脚步：“要不要吃关东煮？”玻璃柜里的萝卜浮在汤里，冒着细小的泡。宋知夏看着他买完关东煮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两枚硬币，投进自动售货机时叮当作响，出来的热可可在夜里散着白汽。
“下周市篮球赛决赛，”江澈吸了口热可可，杯子上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你会来吧？”宋知夏点头时，看见他睫毛上沾着的白汽凝结成小水珠，像落了片细雪。他忽然从运动服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进他手里——是枚红色的星星水果糖，塑料边缘还带着点他手心的温度。
决赛那天宋知夏特意在比赛前把星星糖果含住。观众席里挤满了人，他刚找到位置坐下，就看见江澈在球场中央朝他挥手，阳光照在他发梢，像镀了层金边。裁判吹哨时，他忽然做了个口型，宋知夏看懂了，是“等我赢”三个字。
比赛进行到最后三分钟，双方比分咬得很紧。江澈突破防守时被撞到膝盖，重重摔在地上。宋知夏腾地站起来，看见他咬着牙站起来，膝盖上的护具蹭出道明显的灰痕。最后十秒他投出三分球，篮球穿过篮网的瞬间，全场爆发出欢呼。他转身朝观众席跑来，在一片喧嚣里，准确地找到了那个耀眼的他。
颁奖时江澈站在领奖台上，手里举着金牌，眼睛却一直望着台下。宋知夏忽然想起那天雨天里他湿漉漉的发梢，想起错题本上的红色批注，想起每颗糖纸里藏着的心意。他忽然朝他举起金牌，阳光在金属表面折射出刺眼的光，像在对全世界宣告什么。
散场后宋知夏被江澈拉着往比赛角落跑，他的手心全是汗，却攥得很紧。走到篮球架下时，他忽然停下脚步，“篮球赛赢了，”他声音有点抖，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但我最想赢的，是你。”
宋知夏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想起那个雨天的楼道，声控灯暖黄的光晕，错题本上的红色箭头，还有每颗糖在舌尖化开的甜味。他把手里的东西塞进他口袋——是枚用糖纸折的星星，被体温焐得软软的。“这个给你，”他声音轻得像风，“比金牌甜。”
江澈低头打开手心时，糖纸星星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远处传来队友的呼喊，他却像是没听见，只是伸手轻轻碰了碰他发梢，指尖的温度烫得他心跳漏了一拍。风卷着银杏叶飘过，像给这个秋天盖上了温柔的邮戳。
后来每次路过那个便利店，宋知夏都会想起那个雨天的傍晚，江澈举着伞站在楼道口的样子。他校服上的红色球服被雨水洇出的痕迹，像极了此刻天边的晚霞，漫过少年人的肩膀，也漫过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未完待续的温柔。
宋知夏的笔袋里永远躺着各种口味的糖，江澈的运动服口袋里总装着星星形状的小物件。他们会一起在晚自习后绕路去买关东煮，会在篮球赛的间隙交换一个带着汽水味的笑容，会把错题本上的批注写成只有彼此才懂的秘密。
那些被雨丝打湿的瞬间，那些被阳光晒暖的心意，都像香樟树叶上的水珠，在时光里轻轻摇晃，最后落在青春的土壤里，长出了满树温柔的星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