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手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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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析安在堤坦尼看星星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想法岚。
他的记忆力很好，有了精神力之后更好，法岚的一举一动都被他记在脑海中，异常清晰。
他可以想象出法岚知道自己不告而别后会有多生气，也在想对方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难过，会不会寻找他。
应该，会的吧？
和星盗谈判的时候，利亚姆的所说所做明显是被法岚指挥的。
那他醒过来的时候可能见到法岚么？
可是伊莱也在，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他觉得对方是一个很好的Omega，方方面面都与法岚十分般配。
果然不能想，这么一想他的心脏就又酸又疼。
路析安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他正在修复舱中，因为刚刚的情绪波动，修复舱发出了警报，这次不需要他做什么，就有医生进来将他扶了起来。
医生还没说几句话，路析安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于是怔怔地看向门外，就看到法岚走了进来，走到了修复舱边。
然后是从对方身边探出头的伊莱。
心口又开始疼了，路析安赶紧移开了视线，但没阻挡住仪器尖锐的鸣叫。
“哪里不舒服？”法岚眉头紧皱，声音冰冷，“怎么不说话？”
对方的手落在了他的脸颊上，路析安看了伊莱一眼，赶忙偏头避开了。
“没有不舒服，只是刚醒，还，不太清醒。”
好在仪器也安静了下来，医生们嘱咐了几句就相继离开。
路析安离开修复舱，坐在了旁边的普通病床上，终于可以避免仪器乱叫了。然后他看向了伊莱，“你们三个受伤了没有？”
伊莱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没料到路析安会率先跟自己说话，反应过来之后，一溜烟跑到了法岚对面，路析安的视线也跟随着他，最后给法岚留了个后脑勺。
见状，伊莱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们都没受伤，维尔博士，咱们默契满分。”
看着伊莱伸到自己面前的拳头，路析安笑了，也握拳与对方碰了一下，“我昏迷了多久啊？”
“五天了，你中枪了，现在还疼吗？”
当时只顾着躲闪，精神紧绷，摔得他头昏脑胀，路析安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中枪了，也没觉得疼，现在身上也看不到伤口，“现在不疼了。”
想到那些星盗，路析安想起了那几个坐标，终于转头看向了法岚，“上将，他们的飞行记录里有几个频繁出现的坐标，我猜是……”
话还没说完，法岚就捂住了他的嘴，路析安整个人被按进了对方怀里，继而听到对方对伊莱说了一句出去。
路析安听到Omega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嗖”地跑了出去，还给他们带上了门。
不过法岚并没有松手，路析安趴在法岚胸前，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被信息素包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拥抱结束，两人微微拉开了距离。
“睡了我就敢跑，维尔博士，你胆子真不小。”
“……”
这一点路析安无法反驳，“对不起。”
“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跑掉？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路析安清晰地感知到法岚的情绪，对方在生气，但也在克制，给了彼此足够的体面和沟通的空间。
“如果那时候不走，我就舍不得走了。”
“为什么要走？你不应该留下来对我负责吗？你的道德品质都被星兽吃了吗？”
路析安垂下了眼帘，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反正你不喜欢我，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我没有必要留下对你负责。”
“为什么我们不可能？因为我是Alpha，你是Beta？你在意这些？”
“不，我只在意你会难受。”
法岚觉得，他可能永远没办法对路析安发脾气，明明那么气人，却也特别戳心。
“我不难受，你陪我顺利度过了易感期不是么？”
路析安没有说话，他还记得法岚苍白的脸，失控的体温和信息素，还有得不到抚慰时痛苦的神情。
法岚知道他现在的解释不足以让路析安相信，也不再执着，“这个问题你以后会知道的，我们说下一个。”
“我哪里不喜欢你了？”法岚想不明白，“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路析安的脑子显然处理不了这个问题，立刻就木了，嘴唇翕动，好不容易吐出了一句话，“……或许那只是因为精神力？”
法岚被逗笑了，他怀疑路析安的脑子都用来搞研究，其他模块一点儿都没有，他忍不住捏了捏对方的脸，“那你想跟我试试吗？在没有精神力的情况下。”
见路析安一直没反应，法岚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敛去，“不愿意？”
路析安条件反射地抓住了法岚的衣服，眼睛通红。
“要试试吗？路析安。”
法岚目光沉沉，声音也压低了几分，“我只会给你一次机会。”
漫长的沉默之后，“要。”
“很好。”法岚再次将人紧紧抱在了怀里，“以后不许乱跑，知道了么？只此一次。”
“嗯，我知道了。”
路析安抱着法岚，感受着萦绕在身边的信息素，非常舒服，十分开心。
等等，信息素。
“可是，”路析安抬头看向法岚，“你不是说要匹配Omega，你们还去约会了。”
看着路析安委屈巴巴的样子，法岚的表情越来越古怪，“你肯定有办法不上星盗的飞船，但选择留下是因为赛琳，阻止我再进行谈判也是希望保证他下去，是吗？你以为他是我的Omega？”
被戳穿了，路析安有点儿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我还吐槽你不陪自己的Omega出来度假。”
“……”
“所以，我白酸了么？”
法岚笑出声来，“难怪，小蛋糕都钓不到你，因为吃醋了是么？”
“……”
“我想吃小蛋糕。”
后来路析安才知道，那天法岚和伊莱是为了应付家里，才互相忍耐地相处了一天，然后告诉家里他们不合适，没有直接拒绝也是为了让彼此保持体面。
路析安看到新闻的时机非常巧合，如果他再晚点儿登陆星网，就会发现这些新闻都被清理了，换上了官方的澄清。
再到后来，路析安意识到，让法岚提前排出行程应付的往往都是任务，而随时随地的回复与联系才是重视。
不需要安排，他们的每分每秒都属于爱人。
*
索伦正在想办法与军队联系确认路析安的情况就听下属进来说又有军舰来了。
他赶紧放下电话，哆哆嗦嗦地跑了出去，正好看见军舰舱门打开，军队列队而出，然后一个经常出现在新闻里的大人物走了下来，对方身后跟着的正是路析安，两人还在说着话，动作十分亲密。
“维尔！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当然还活着。”路析安拒绝了来自索伦的热情拥抱，“过来跟你拿工资的。”
索伦撸了一把脑瓜顶上稀疏的头发，“你不继续干了？”
“不干了，要回主星，这段时间多谢照拂。”
索伦连忙摆手，路析安创造的价值远比他支付的工资要值钱，他连忙给路析安转了钱，双方这才道别。
法岚颇有兴致地四处观望，低头在路析安耳边说话，“维尔博士，怎么沦落到修理飞行器了？”
“凭真本事挣钱。”
“怎么不用账户里的钱？”
路析安将自己的耳朵从对方嘴里救了出来，然后看着法岚的眼睛，小声回答，“我怕你在找我，更怕你没找我。”
“傻不傻？”
“上将，你的爱人流落在外，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上将难道不心疼吗？怎么还有心情说这种话？”
“……”
法岚不相信路析安会混到这一步，但耐不住爱人会撒娇。
“心疼，走吧，带你去看星星。”
不过法岚因为来找路析安匆忙离开主星，不少事情都被推了，临时有个紧急的会议，他们就在军舰里待了一会儿。
路析安从随身的背包里翻出他之前使用的光脑，重新开机后，一大波消息涌了进来，甚至让光脑有些卡顿。
大多数消息都来自法岚。
他看着法岚从一开始的焦急变成了恼怒，又变成了担心和难过。看着对方从每天许许多多的消息变成了只叫他的名字。
路析安翻看着那些留言，看着法岚和他说的话。
法岚说当了上将之后工作更多了，在涅库托的悠闲生活就像梦一样，虽然那时候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路析安也很惹人嫌，但那段记忆也很有趣。
法岚说一开始根本无法接受自己作为Alpha被一个Beta“标记”，恨不得把路析安掐死，但冷静下来就意识到他们都有问题，责任需要双方承担。没过多久又发现，他只对路析安有欲望。
于是去问了医生，医生说理论上Alpha只会对被自己标记的Omega产生独占欲和渴望，对Beta往往只是排遣和宣泄。但法岚说他不是，他对路析安着迷。
法岚说他可以理解路析安的想法，但他不介意伴侣是个Beta，也不觉得没有信息素安抚的易感期有多难受，只希望路析安能够多陪陪他。
他也感到很抱歉，没有更早表明心意，因为他一直以为在感情中，怎么做比怎么说更重要，他以后会改正。
所以，他真的、真的、真的非常担心，不知道路析安过得好不好，能不能快点儿回到他身边。
路析安还看到，就在他抵达堤坦尼的那一天，法岚将那座宝石山的所有权转让给了他，他看到法岚那天同他说的话。
路析安，我会选择你，如山般不移，如星辰璀璨。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笑了这么久。”
法岚已经结束会议，拉着路析安下了军舰，路析安也关闭了光脑。
“真没想到，我以为是在景区旅游，结果是在视察自己的产业。”
“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所以一百年的所有权需要多少钱？”
法岚随意说了个数字，然后继续问道，“喜欢这个星球么？也可以买下来。”
“看来我这辈子要给上将当牛做马才能配得起这价格了。”
“确实，毕竟维尔博士现在只值二十亿星币。”
“如果我不喊停，你还会继续加码吗？”
“你猜？”
路析安想起他曾经研究的法岚指导过的行动，可以说是非常凶残，这次若不是他在，星盗必须死，Omega是死是活就不好说了。
他还需要继续努力，不能成为法岚的累赘。
“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都看到了什么？”
“都在想你。”
路析安将法岚拉到了怀里抱着，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喜悦，这才是最佳的观星状态，浪漫之山的传说果然名副其实。
“我在想你，想你执行了什么任务，去了哪颗星星，或许我在这里可以看到。”
“那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嗯？”
星空浩瀚，怎么可能看到呢？
“最亮的那颗就是。”路析安忍不住亲吻法岚的眼睛，“你是最璀璨耀眼的那一个，我好喜欢。”
路析安忽然觉得他很幸运。
他没有因为儿时的痛苦选择过早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且勉强做出了些可以拿出手的成就。庆幸自己研究了虫母的精神力，虽然变成了一个“怪物”，但能给爱人带来一点点帮助。
更庆幸于他们重逢，最终走到了这里，将最亮的那颗星星摘到自己手里。
路析安，你真的很幸运。
*
再次回到主星，依旧是无家可归的状态，不过这次有男朋友的家可以住了。
法岚家就在主星的中心区，寸土寸金，房子没有很大，但看外表就足够奢华。
这是路析安第二次到法岚家里，上一次心事重重没来得及参观，这次不一样，路析安心情很好，不过他还没逛一圈，就被拎着领子带到了浴室。
“上将，现在还是白天。”
“你不想？”
说不想是不可能的。
路析安的手被法岚拉着落在了胸前，隔着军装衬衫，感受着肌肉的形状，他的手指不自在地弯曲，听到了法岚沙哑的声音，“真不想？”
“没有精神力会疼的。”
他们刚刚谈了几天恋爱，约定不进行精神力标记，但他们两人的体//位不太常规，没有信息素的安抚就算了，若也没有精神力安抚来分散注意力，只怕更难一些。
“试试？”
慌乱中不知谁碰到了热水开关，水汽弥漫，路析安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脱，但他也顾不上，专注着手上的动作，密切注视着爱人的神情。
Alpha的体温滚烫，热烈又主动，在路析安的理智也摇摇欲坠之时，他突然想到，拒绝精神力标记是担心法岚会后悔，那反过来不就好了？
“上将，用精神力，标记我。”
法岚沉浸其中有些失神，听到路析安的话条件反射地发出了精神力，Alpha的精神力带有极强的攻击性，法岚一惊，但已经晚了，他看到了路析安的精神海。
那片精神海是浓稠的墨色，厚重如铅，无垠似夜，吞噬了一切方向与边界。
法岚觉得自己就像一艘漂浮的小船，徒劳打转，既寻不到归途，也看不见彼岸，“……我找不到你。”
路析安“看”到对方在自己的精神海里蹦蹦跳跳，只觉得非常可爱，“我在呢。”
刹那间，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展开一幅明丽的画卷。
澄澈的天空，碎金般的阳光，绵延的草甸在微风中泛起碧浪，远处的湖泊像一块剔透的蓝宝石。
那只小黑豹惊得弓起脊背，瞳孔骤缩。就在这时，另一只毛色相仿的小豹子从草丛中窜出，亲昵地扑了上来。它们很快在缀满野花的草地上翻滚嬉戏，黑色皮毛上沾满草屑与阳光，欢快的低吼声在暖风中荡漾。
过了许久，场景突然扭转，方才还鲜活明媚的幻境分崩离析，海浪猛烈地翻滚着，昭示着精神海主人的不平静。
事实上路析安已经快要失控了，他不得不用手指压住了对方的唇，“嘘，上将，不要叫了好不好？”
等法岚回神，路析安继续哄着，“乖，过来标记我。”
精神力标记罕见，并无充分的研究数据，但从逻辑上推断应该是高级标记低级。虽然现有的仪器测试结果显示路析安的精神力为零，但从实际来看，他的精神力等级与法岚不相上下，甚至更高。而且现在是路析安占着主导地位，法岚的精神力便落了下风。
“没关系，放松一点儿。”
“乖，过来。”
路析安刚刚变成小豹子骗小豹子和他玩，实际上他就是一条毒蛇，进了他的地盘就别想走了。
“标记我。”路析安亲吻着对方的腺体，“法岚，标记我。”
后来，小豹子被毒蛇硬拉着在精神海里住了下来，感觉真的很奇妙，他忍不住又变了个形态，把小家伙团成小毛团舔了又舔。
“……别舔了。”
“上将吃醋了？”
“……”
于是他也被舔了又舔，法岚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真是要命。
*
热闹的一晚上过去了，次日一早，法岚在厨房准备早餐，路析安坐在餐桌旁，一边喝着昨晚他亲自点的果汁，一边浏览着联邦研究院最新发布的研究成果。
酸酸甜甜的果汁刚一入口，就疼得路析安捂住了嘴。
Alpha的本性是攻击和侵占，最爽的方式自然还是进攻，前面法岚有多配合，多爱“撒娇”，后来的时候就有多疯。
法岚端着餐盘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路析安捂着嘴，又可怜又滑稽的模样，强压下自己不合时宜的笑意，放下东西凑过去检查对方的嘴角和口腔，“破了，吃完早饭抹一点儿药膏。”
路析安把果汁推给了法岚，“这个好酸，好疼，我要喝牛奶。”
法岚倒了牛奶，又把面包切成了小块儿送到路析安面前，“慢点儿吃。”
“今天去军部？”
“嗯，还有些工作处理，等我忙完带你出去玩。”
“没事，你先忙，我最近找找工作。”
“还想回研究院吗？”
“不了。”路析安吃了一口甜甜软软的小面包，继续解释道，“之前那件事我虽然没同意参加，但也是知情不报。我身上挂着这样的黑历史，不能得到大家足够的信任，以后做什么都会掣肘。”
“嗯，那我就不压着院长竞选了。”
路析安笑了，“上将希望我做研究院的院长么？那我回去。”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支持你的决定。”
“谢谢上将。”路析安没忍住在法岚脸颊上亲了一口，“我好喜欢你。”
“不客气。”法岚回吻，“我也很喜欢你。”
路析安将法岚送到军部之后，就开着飞行器回了家，开始找工作。
过程还算顺利，研究院当时闹出来的那些事，细节没有对外公布太多，对找工作的影响不大。路析安很快拿到来自学校和公司的聘书，他想了想还是选择到联邦军校的精神力研究学院任职。
军校嘛，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在自己老公的控制下，这样多好？
路析安把精神海里的小豹子揉搓了一番，“这份工作怎么样？”
“嗯，很好。”法岚在路析安脑袋上揉了一把，“什么时候去？”
“下周。”
“记得告诉学院，你需要每个月陪伴侣过易感期，让他们为你留假。”
“这是自然。”
路析安的反应取悦了法岚，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两个东西，卡在了路析安的两个手腕上，严丝合缝。
手环正面看是黑色的，从其他角度看又带了一抹幽蓝，螺旋状的星云纹理在光线下流转着梦幻的光晕，宛若将整片星河凝练其中。
方寸之间的星云奇景，将那双本就白皙修长的手衬的像艺术家精心雕琢的白瓷珍品，手腕翻转，星辉便在皮肤上投下细碎光斑，平添几分摄人心魄的瑰丽。
但再漂亮的外观也无法掩盖，这就像一副手铐。
“防御？”路析安用手抚摸过手环上的纹理，“定位？”
“上将忘了么？这些东西我最在行，不可能困住我的。”
“你无法轻易关闭定位功能，我要随时知道你在哪里。”法岚的眼中蕴藏着极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唇边虽然依旧挂着笑意，但语气不算好，“你要拆吗？”
路析安佯装思考，然后答道，“试试？”
法岚唇边的笑意彻底散了，垂眸看向别处，不再说话。
路析安笑着钻到爱人怀里，“逗你啦，我才不会拆。”
“哪怕没有这个手环，哪怕星际通讯中断，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告诉你我在哪里，然后回到你的身边。”
法岚紧紧抱住了爱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