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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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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聿安离开后的第一个寒假，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A市的冬天，是那种湿冷的、能钻进骨头缝里的魔法攻击。孟听晚把自己关在开足了暖气的房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为期末的几篇论文做准备。
她需要用这种忙碌，来抵御那些在深夜里，会悄然涌上心头的、无孔不入的失落感。
她没有再联系周聿安，他也默契地，没有再发来任何消息。他们就像两条在某个节点短暂相交后，又迅速驶向了各自轨道的直线，渐行渐远，似乎永不再有交集。
那条代码项链，被她收在了书桌最深处的抽屉里，和那些少女时期的小秘密放在一起，再也没有打开过。
生活，似乎回归了正轨。
蒋凡成了那个，唯一能给这份平静，带来一丝波澜的人。
他几乎每天，都会给她发微信。有时候是分享一篇有趣的公众号文章，有时候是吐槽一句导师新派下来的“苦差事”，有时候，又只是一张随手拍下的、傍晚校园里很美的火烧云。
他的关心，像温水，不烫人，却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慢慢地，渗透进她生活的每一个缝隙。
除夕夜那天，窗外是此起彼伏的、绚烂的烟花。孟听晚正和爸妈一起，坐在电视机前，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春晚。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蒋凡。
【蒋凡：新年快乐，听晚。】
后面还跟了一个很可爱的、兔子拜年的表情包。
孟听晚笑了笑，回过去一句“学长也新年快乐”。
几秒钟后，他的消息又来了。
【蒋凡：许个新年愿望吧。】
孟听晚看着窗外夜空中，那一朵朵炸开的烟花，想了想，打下一行字。
【孟听晚：希望下学期的论文，都能一次就过。】
这个愿望，很实际，也很无趣。
【蒋凡：哈哈，果然是好学生。】
【蒋凡：我的新年愿望是，希望新的一年，能有机会，约我喜欢的女孩，看一场春天的电影。】
孟听晚看着那行字，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自然看得懂他话里那层毫不掩饰的、试探的意味。
她握着手机，指尖悬在屏幕上，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复。
答应？她还没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拒绝？又似乎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会伤害到这个一直以来，都对她很照顾的学长。
就在她纠结万分的时候，林菲菲的电话，打了进来，像一个及时的救兵。
“晚晚！新年快乐！快出来看烟花！我家这边放的烟花，巨好看！”电话那头，是林菲菲兴奋的、被烟花爆炸声衬得有些模糊的声音。
孟听晚如蒙大赦，立刻找了个借口，结束了和蒋凡的聊天。
她走到阳台上，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那颗有些发热的、混乱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远处的夜空中，巨大的烟花，还在一朵接着一朵地，绚烂地绽放。光芒短暂地照亮了漆黑的夜幕，随即，又迅速地，湮灭在无边的黑暗里。
像极了她那段无疾而终的、短暂的初恋。
孟听晚忽然想起，去年今日。
那时候，她正和周聿安，挤在跨年晚会的人潮里。他嫌吵，也嫌挤，全程都皱着眉。但在零点钟声敲响，烟花升空的那一刻，他却侧过头，在漫天绚烂的光影下，偷偷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那个吻，很轻，很凉，却带着一种足以让她记很久很久的、小心翼翼的温柔。
你看。
回忆这种东西，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刻，悄然地，就钻了出来。扎得你心里，又酸又软。
寒假结束，新学期开始了。
孟听晚的生活，依旧是宿舍、食堂、图书馆，三点一线。
唯一的变化是，蒋凡对她的“好”，变得更加明显和主动。
他会掐着点，在她下课的路上，“偶遇”她，然后顺理成章地，约她一起去吃饭。他会打听好她没课的下午，买好两张最新上映的电影票，出现在她宿舍楼下。
他做得很有分寸，也很有耐心。他从不逼她，也不要求她立刻给出回应。他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不动声色地，一点一点地，收紧他布下的、名为“温柔”的网。
宿舍里的舆ator，也开始发生微妙的转变。
“听晚，我觉得蒋凡学长真挺好的。人帅，性格好，又会疼人，简直是完美男友的范本啊！”林菲菲不止一次地，在她耳边吹风。
就连一向不怎么八卦的赵静，也难得地发表了意见：“听晚，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周聿安……已经是过去式了。”
是啊。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孟听晚自己，也无数次地，这样告诉自己。
她试着，去接受蒋凡的好。
她会答应他的邀约，去看那场他心心念念的、春天的电影。她也会在他送她回宿舍时，接过他递来的、热乎乎的烤红薯。
她努力地，想让自己表现得，像一个正在被告白、被告白的普通女孩。
可她的心，却像一潭激不起任何波澜的死水。
看电影时，她会看着屏幕上男女主角深情拥吻的画面，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周聿安。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在公开场合，亲吻过她。他所有的亲密，都带着一种克制的、属于少年人的羞涩。
吃烤红薯时，她会想起，周聿安也曾给她买过。但他总会很嫌弃地，先用纸巾，把外面那层烤焦的皮，一点一点地，仔细擦干净，然后才递给她。
这些细碎的、微不足道的细节，像一根根看不见的线，将她和过去，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她知道，这对蒋凡，很不公平。
终于，在一个樱花盛开的、春日的傍晚，蒋凡在送她回宿舍的路上，跟她告白了。
没有鲜花，也没有什么夸张的仪式。
他就站在那棵开满了粉白色花朵的樱花树下，看着她，眼神认真而诚恳。
“听晚，”他说，“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是想了很久很久，才做的决定。”
“我不敢说，我比周聿安更优秀。但我敢保证，我一定，会比他更懂得，该如何去爱你。”
“所以，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晚风吹过，卷起一阵簌簌的樱花雨。
孟听晚看着他那双盛满了期待的、温和的眼眸，心里，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清明。
那一刻，她终于想明白了。
有些人，是无法被替代的。
有些伤口，也不是靠另一段感情，就能轻易治愈的。
在没有彻底放下过去之前，草率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更是对另一个人的、最大的不公平。
“对不起，学长。”
孟听晚看着他，轻轻地，却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很好。真的很好。是我……还没准备好。”
蒋凡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底那抹期待的光，也缓缓地，黯淡了下去。
但他并没有失态，也没有追问。
他只是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苦涩的释然。
“……我知道了。”
他说，“没关系。是我太心急了。”
那天之后，蒋凡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出现在孟听晚的生活里。
他变回了那个，彬彬有礼的、偶尔会在微信上，聊几句学习的普通学长。
孟听晚的生活，也彻底地，回归了绝对的平静。
她开始把更多的时间，花在自己身上。她报名了学校的瑜伽社，每周去练两次。她重新拾起了画笔，在没课的下午，会一个人，背着画板，去学校的各个角落写生。
她发现，当一个人的生活，被各种有意义的事情填满时，那些所谓的情情爱爱，似乎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也渐渐地，不再去刻意地，回避那些关于周聿安的回忆。
她甚至可以，在某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坦然地，走进那家他们曾经一起吃过饭的日料店，一个人，点一份他曾经最爱吃的鳗鱼饭。
她以为，自己已经彻底痊愈了。
直到，六月底的某一天。
德国和中国，有七个小时的时差。
慕尼黑的清晨，正是A市的午后。
周聿安结束了一场通宵的实验，拖着一身疲惫，从实验室里走出来。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着眼，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他点开了那个，他已经设置了“免打扰”，却从来没有删掉过的、熟悉的微信头像。
他看着她最新的那条朋友圈。
是三天前发的。
照片里，是一幅她新完成的油画。画的是A大南门外，那条种满了梧桐树的老街。夏日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画的右下角，是她清秀的签名。
孟听晚。
而配的文字，只有简短的一句。
【夏天，到了。】
周聿-安看着那幅画，看着那行字，手指，不受控制地，在屏幕上，摩挲了很久很久。
半年了。
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已经整整半年了。
他逼着自己，不去想她，不去打扰她。他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疯狂的实验和学习中。
他以为，只要离得够远，只要自己变得够忙，时间，就能冲淡一切。
可他错了。
有些思念，不但不会被时间冲淡。反而会像陈年的酒，在日复一日的发酵中，变得，愈发浓烈，愈发醇厚。
最终，他还是退出了微信，点开了那个，他已经很久没有拨打过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
紧接着，一条系统短信，弹了出来。
【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周聿安看着那行字，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又拨了一遍。
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一种巨大的、从未有过的恐慌，像是藤蔓一样，瞬间，就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疯了一样，一遍又一遍地，重拨着那个号码。
而听到的，永远是那句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系统提示音。
他，被拉黑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