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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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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感叹号，像一个无声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孟听晚的脸上。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刺眼的提示，大脑，嗡的一声，彻底地，炸开了。
他删了她？
周聿安，那个一向冷静自持、万事以大局为重的周聿安，竟然会做出这种，如此冲动、如此不计后果的事情？
一种荒谬的感觉，瞬间，就冲散了她所有的愤怒和烦躁。
她以为，就算他再冲动，也会保持着最后一点理智。他会像以前那样，一遍又一遍地发消息，卑微地挽留，直到她心软。
可他没有。
他直接，删除了她。
就好像，她之前发出的所有威胁，他都听不进去。他已经彻底地，被心底那股名为“失去”的恐慌，彻底地，吞噬了。
孟听晚的心，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她发现，自己对他此刻的这种“失控”，并没有意想中的、厌恶或者解脱。
反而，是一种说不清的、复杂的、甚至有些……心疼的情绪。
她了解他。她知道他这个人，骨子里有多么骄傲。要让他做出这种近乎自毁前程的举动，去为一个“前女友”跑回国，这意味着，他已经把自己，逼到了一个多么绝望的境地。
手机又在掌心震动了一下。
是林菲菲的微信。
【林菲菲：晚晚，你……看到了吗？周聿安他，把你删了。】
林菲菲似乎也对周聿安的这种“骚操作”，感到震惊不已。
孟听晚没有回复。她只是坐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已经变成灰色头像的聊天框，和那条，永远无法抵达的“拒绝”消息，发起了呆。
宿舍里，一片安静。
室友们都出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洒在地板上，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
可孟听晚却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冰窖。
她知道，周聿安一旦做出这个决定，就意味着，他已经做好了，与全世界为敌的准备。
他会不顾学业，不顾名誉，不顾一切，只为回到她身边。
这种疯狂的、不计后果的爱意，像一把双刃剑。
它让她感到害怕，也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被珍视的错觉。
下午五点。
A市国际机场。
一架从慕尼黑飞来的航班，准时降落。
周聿安走出登机口，机场里人潮汹涌，他却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只机械地，跟着人流往前走。
他已经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没有合眼了。身体上的疲惫，远不如精神上的折磨。
他不敢想象，孟听晚看到他那条朋友圈后，会是什么反应。
他知道自己很蠢。他知道自己这样一意孤行，会给她，也给他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他甚至，已经预想到了，她看到他时，会是怎样一副，厌恶和愤怒的表情。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从他看到那张蒋凡和孟听晚在一起的照片时，所有的理智，就已经彻底地，崩盘了。
他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回去。
他要亲口问问她，亲口告诉她，他爱她。
他要让她知道，在这世界上，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比他更爱她。
他拎着一个简单的双肩包，走出了机场大厅。夏日傍晚的热浪，扑面而来，让他那张被时差和疲惫折磨得苍白的脸，终于，染上了一丝鲜活的气色。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一个，他曾经无数次去过的地址。
A大南门，七栋宿舍楼。
司机师傅是个健谈的大爷，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聊着A市最近的交通状况。
周聿安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的目光，始终胶着在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上。
每靠近一分，他的心跳，就加速一分。
紧张，期待，还有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
他要见到她了。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出租车在A大南门缓缓停下。
周聿安付了钱，推开车门，迈下车。
他抬头，看向那棵熟悉的香樟树。
树荫下，站着一个高挑而纤细的身影。
是孟听晚。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棉布长裙，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夏日傍晚的夕阳，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色。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幅最美的画。
周聿安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
她在这里等他？
她没有真的，不要他？
惊喜，像一道电流，瞬间，就窜遍了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他快步朝她走过去，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
孟听晚也看到了他。
她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对他怒目而视，也没有转身就走。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周聿安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
当他走到她面前时，他发现，她眼眶有些泛红。
“晚晚……”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想伸手去碰她，却又害怕，自己一靠近，她就会像泡沫一样，瞬间消失。
孟听晚看着他那张布满了疲惫和胡茬的脸，看着他眼底那份小心翼翼的、讨好的神情，心里，忽然就，泛起了一阵说不清的、酸涩的疼。
她知道他很累。
她知道他为了回来见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可这又怎么样呢？
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不是一句“对不起”，或者一场“冲动”就能弥补的。
“你……为什么回来？”孟听晚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冰冷的质问。
周聿安被她问得一愣。他以为，她会问他为什么要删她微信，会问他为什么不顾学业。
却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
“我……”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有千万个理由想说。他想说，他不能没有她。他想说，他后悔了。他想说，他爱她。
可这些话，在经历过一场失败的感情之后，此刻，听起来，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闹，会给你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孟听晚看着他，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和痛心，“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把我也，置于一个多么尴尬的境地？”
“我不在乎。”周聿安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一种偏执的固执，“我只在乎你。”
“你只在乎我？”孟听晚笑了，笑容里，充满了嘲讽，“如果你真的在乎我，五个月前，在机场的时候，你就不会头也不回地走掉。如果你真的在乎我，你就会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走，而不是一句‘我们不合适’，就把我打发了。”
“如果你真的在乎我，你就会理解，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你规划好的未来，而是一个，有你在的现在！”
她每说一句，声音就拔高一分。压抑了半年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像决堤的洪水，彻底地，宣泄了出来。
周聿安被她骂得哑口无言。他看着她激动而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底那份汹涌的失望，心里，像被一把钝刀，狠狠地搅着。
她说的，全都是对的。
所有的错误，都是他一个人犯下的。
他以为，他那样做，是在给她自由，是在给她一个更好的未来。
可他忘了，她想要的，从来都只是他。
“对不起。”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无尽的疲惫和悔恨。
这是他能说出的，唯一一句话了。
孟听晚看着他那张写满了痛苦和悔恨的脸，心里，并没有意想中的、解气的快感。
反而，是一种更深的、空落落的疲惫。
她忽然觉得很累。
她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了。
“周聿安，”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冷静，“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你现在回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周聿安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她，“不是这样的！晚晚，我爱你！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爱我？”孟听晚冷笑一声，“你爱我，所以你把我丢下，一个人走了？你爱我，所以你跟江楚楚暧昧不清，让我在论坛上被人当成笑话？你爱我，所以你半年不联系我，直到看到我有了新生活，才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跑回来？”
她的每句话，都像一个巨大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
周聿安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他看着她，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聿安，”孟听晚看着他，眼底最后一丝光，也彻底熄灭了，“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说完，她再也没有看他一眼，毅然决然地，转身，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她走得很慢。
她希望能给他，最后一次，追上来的机会。
可他没有。
她知道，他是真的，被她伤透了。
当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宿舍楼的拐角处时，周聿安才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一软，沿着那棵香樟树的树干，缓缓地，滑坐到了地上。
他靠着粗糙的树皮，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发出了压抑而痛苦的，呜咽。
夏日的傍晚，喧嚣的校园。
他，终于，把她，彻底地，弄丢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