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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小酒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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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三点多，陆宽坐着陆广那辆噪音极大的三轮车直达澳海车站，然后转303路公交车到学校。
他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进了宿舍。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胡麻子”胡子玉，另一个是“飞鸥”陈鸥。他俩坐在床上打游戏。
陆宽将床铺好，他俩的游戏也打完了。
“哥们儿这把操作怎么样？”陈鸥得意洋洋的问胡子玉。
这位满脸雀斑戴着个黑色金属框眼镜，看起来极斯文的男生撇了撇嘴道：“还行。”
陈鸥故作惊讶张大嘴，“这叫还行?！要不是我，我们能赢?”
“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陈鸥看向陆宽，“你说是不是，宽哥。”
陆宽坐在床上盯着手机双手飞快的在屏幕上打字，他敷衍的点点头。
陈鸥好奇的凑了过来，胡子玉紧随其后。
“宽哥，谈女朋友了？”胡子玉道，“和谁这么有话题?”
“我到学校了，现在在宿舍。”陈鸥盯着陆宽手机屏幕上发出去的消息念道，“铺个床差点给我累死。”
“还报备呢！”陈鸥奸笑道，“感情很深啊！”
陆宽赏给两人一人一个白眼，他边打字边说：“暑假认识的一个朋友。”他还不忘附加一句“男的”。
“知道，知道。”陈鸥道，“我们宽哥对恋爱没兴趣。”
陆宽将手机关上放进了裤口袋，他起身背起书包问还坐在床上的两人，“回不回教室？”
“你要去补作业?”陈鸥道，“就在这补呗，反正还早，补完了再回去来得及。”
“谁跟你说我要去补作业了？”陆宽转身往外走，“我作业早做完了。”
“！！！”陈鸥和胡子玉飞身上前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齐攀住陆宽，“你要逆袭啊！”
两人围着陆宽叽叽喳喳半天，都为陆宽提前做完作业感到新奇。虽然陆宽是高一下学期转班过来的，三人相处还不到一年，但陆宽这半年来没有哪一次作业不是补的，有时候甚至都懒得写，上课也常睡觉。
三人刚回到教室就见一个高高瘦瘦剃了个板寸的男生“飞”了过来。他叫姜华，人送外号“猴子”，自号“花果山大王”，是班上的体委。
“陆宽。”他表情严肃至极，“‘虎子哥’叫你去办公室。”他说完就“飞”走了。
“哦。”陆宽把书包递给胡子玉，“帮我把作业交了。”
胡子玉点点头接过书包。
“猴子，虎子哥叫陆宽去干嘛？”陈鸥一脸八卦的问姜华。
“虎子哥”也就是他们二十一班的班主任，秦虎。
“没叫他啊。”姜华飞速抄着作业，“我骗他的。”
“你不怕死啊，敢骗我们宽哥。”
“你懂什么，开学就是要一点压迫感。”姜华道，“放心，我去看过，‘虎子哥’不在办公室。”
“啧啧啧。”陈鸥连连摇头，“等着挨收拾吧。”然后“爬去”补作业了。
过了一会儿陆宽回来了，他脸上没有被欺骗后的恼怒，他走到姜华课桌前敲了敲桌面，他道：“‘虎子哥’叫你去趟办公室。”
“?”姜华抬头看着陆宽，“别想骗我。”
“爱信不信。”陆宽对着“猴子”后背来了一拳后走了，独留“猴子”在原地痛得抓耳挠腮。
第一节晚自习发完书后“虎子哥”把“猴子”叫出了教室。
“姜华”秦虎腆着个肚子，背着手站在比他高一个头的“猴子”面前说，“你面子挺大啊，我不出面请还请不动你。”
“我这不以为他是骗我的嘛。”“猴子”饶有委屈地说。
“你以为别人跟你一样闲?”秦虎说。
“虎，呸，秦老师，你就饶了我这次吧。”姜华央求道，“我下次不敢了。”
“要给你长点记性。”秦虎指着姜华说，“明天交两千字检讨给我。”
“啊——”姜华想要讨价还价，“一千字吧。”
“再闹三千。”秦虎说完便转身回了教室，姜华垂头丧气地跟在他后面。
“虎子哥”前脚还没迈进教室门槛，原本还热闹至极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猴子，虎子哥叫你干啥?”坐在姜华前面的那个男生压低了声音问。
“能有啥好事。”姜华一屁股坐在位子上，然后从桌肚里掏出一个作业本和一支笔，他在本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三个字——检讨书。
姜华前面那个叫冷铅华的男生看了一眼本子上的字不禁发笑，“刚来就受罚，可真有你的。”
“哎哟呵，你个臭铅笔篓子，拽啥拽?！”姜华一巴掌拍在了冷铅华背上。
“臭铅笔篓子”正欲反击回去，只听讲桌“轰”的一声巨响，“虎子哥”指着冷铅华说：“冷铅华！你和姜华去后面站着去。明天交两千字检讨给我。”
两人拿上本子和笔站在了教室最后面，但还在拉拉扯扯。最后两人各获三千字检讨，外加一周罚扫。
“虎子哥”双手撑在讲桌上用他那浑厚的嗓音道：“今天开学第一天就有两人受罚，希望大家以此为警戒，以后不要再做一些明知不可为之事。”
“不然到时候要到我那个‘缅北诈骗园区分区’去喝茶的哈。”秦虎笑道。
“缅北诈骗园区分区”是二十一班学生对“虎子哥”办公室的戏称，就因为被“虎子哥叫去办公室大概率就是受罚。
秦虎这句话引得班上一阵哄笑。
“我们班上的纪律也要注意一下。”秦虎到，“上课要有上课的规矩，别一天天的上课还在那拉拉又扯扯。”
……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胡麻子”，“鸟哥”也就是陈鸥，“猴子”还有“铅笔篓子”看见了他们此生难忘的一幕——他们的好宽哥居然在看书！
他们迅速把坐在课桌前看书的陆宽围得水泄不通。
陈鸥道：“宽哥，你真要励志啊！”
“猴子”道：“我天！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主动打开课本！”
“胡麻子”扶了扶眼镜，道：“有蹊跷。”
“铅笔篓子”道：“宽哥你说，你是不是受谁威胁了？”他一副要为陆宽出头的架势，“是谁?我去干死他！”
陆宽故作神秘向他们招手，示意他们靠近点，等四人将头凑到一起，陆宽给每人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他说：“一天只知道八卦，一点正事不做。”
冷铅华单手捂着后脑勺有些委屈，“这不是兄弟们关心你嘛。”
陈鸥对着冷铅华的后脑勺又来了一下，“你个蠢货，我们宽哥是什么人?他能被威胁?”
“你们别忘了，宽哥可是从A班转过来的。”胡子玉扶了下眼镜，“突然有上进心了也不奇怪。”
陈鸥与另外三人一对视便心领神会，他们一齐道：“宽哥放心飞，爸爸永相随！”
他们这一嗓子引得全班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去去去。”陆宽挥手道，“自己玩自己的去，别打扰我。”然后几人便作飞鸟散了。
下一瞬，陆宽感受到课桌有微微震动，他掏出放在桌肚里的手机。打开手机上面显示有一条新消息。
【Q】：“在上课吗？”
【片光】：“刚下课。”
【片光】：“好学生，你也没交手机吗？”
【Q】：“我没在学校。”
【片光】：“那你在哪?”
【Q】：“海上。”
紧接着辛决明发过来了一张照片——黑夜中的海岸线灯火通明。
【片光】：“你不老实待在学校里上课怎么跑海上去了?”
【Q】：“参加一个生日会。”
【片光】：“好玩吗？”
【Q】：“不好玩。”
【片光】：“那你来替我上课吧，我正好想去看看海。”
此时一艘豪华游轮的甲板上，辛决明双臂撑在栏杆上，双手拿着手机。手机屏幕的光把他的脸打亮，他没有戴眼镜，一身西服得体利落，脚上穿的黑皮鞋被擦的锃光瓦亮。他这身行头一套上，看起来颇有商业精英的范儿。
辛决明头发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他看着陆宽发过来的消息——“想去看海”思索片刻后飞快的在手机屏幕上打起了字。
然后陆宽便收到了这么一条消息：
“以后我带你去。”
他想都没想就回过去了两个字。
【片光】：“好啊。”
晚自习下课后，陆宽站在教室门口催陈鸥，“你快点，好了没有？”
陈鸥蹲在课桌前双手在课桌里翻找，他疑惑道：“咦?我的饭卡去哪了？我记得是放在桌子里的啊。”
“我先走了。”陆宽一转身，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生便一头撞在了他身上。
女生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一只有力的手将他稳稳托住，“你没事吧？”
女生看着眼前的男生有点出神，“没，没事。”
陆宽松开了手。
此时，女生的同学匆匆赶来，是一个身姿高挑的女生，她一路小跑过来， “沈清寒，你怎么还在这?夜宵还吃不吃了？快走。”她无视陆宽一把拉住麻花辫女生便跑开了。
陈鸥关完教室里的灯出来看见陆宽还没走不禁发问：“你不是说先走了吗？怎么还在这?”
“老子疼儿子，不忍心走。”陆宽边说边往楼梯口走。
陈鸥快步跟上，“宽哥，去买夜宵吗？”
“不买。”
“去呗，我都要饿死了。”
“不去。”
……
次日下午大课间，陆宽和陈鸥等三人在篮球场上打球。
他们坐在花坛沿上休息的时候，冷铅华一直盯着篮球场对面某处看。突然他用手肘戳了戳正在喝水的陈鸥，“‘鸟哥’，你看那边栏杆前面那个女生。”他朝那边抬了抬下巴。
“咋了？”陈鸥拧上矿泉水瓶盖。
“我看那女生一直盯着宽哥看。”
陈鸥顺着女生的视线看去，就见陆宽坐在花坛沿上全神贯注地盯着其他场上的篮球看，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炽热的视线。
坐在冷铅华另一边的姜华见怪不怪的，他将手中的矿泉水瓶放在地上后说：“我们宽哥是什么人?有几个迷妹不是很正常嘛。”然后他指了指旁边那颗黄葛树下的两个女生，“看见那两个女生没?他俩从我们刚来就盯着宽哥看了。”他又指指一号小卖部门边的两个女生，“那俩也是。”他又指了指刚从他们面前路过的两个女生，“这俩已经从我们面前路过不下十遍了，每次走过去都盯着宽哥看然后傻笑个不停。”
“宽哥的魅力之大我们难以想象。”陈鸥道。
冷铅华说：“你要长这么帅你也行。”
“我不帅吗？”陈鸥神气的撩了撩头发，“个人认为我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姜华冷嘲热讽道：“那也只是你个人认为。”随后他将脚边的篮球拿起上了球场，“宽哥。”他将手中的篮球扔给了正往场上走的陆宽。
陆宽一把接住篮球，冷铅华和陈鸥跟着上了篮球场。
此时，冷铅华口中在篮球场对面栏杆前那个扎麻花辫的女生的眼睛正随着陆宽的运动而不停运动。
“沈清寒。”是昨天那个高个子女生，她走过来拍了一下沈清寒，“篮球有这么好看吗？我看你看半天了。”
沈清寒的视线乱了一秒，然后她将视线转到了章静文身上，她说话有些磕巴，“最，最近对篮球感兴趣。”
“哦?”章静文笑道，“你是对篮球感兴趣，还是对打篮球的人感兴趣啊？”
沈清寒白嫩的小脸瞬间红了一片，她转身便走，“当然是对篮球感兴趣。”
章静文笑着追上沈清寒，“说说看呗，你看上哪个帅小伙了？好让我为你出谋划策。”
沈清寒扭捏半天，最后说：“昨天晚上我值完日正准备去找你，刚走到二十一班门口听见你在叫我，我一个没注意撞上一个人。”沈清寒说的时候很不好意思，“他很高，长得很帅。我，我有点喜欢。”沈清寒和章静文坐在一颗树下的长椅上，她的脸和耳尖都红透了。
章静文用一种奇怪的腔调笑嘻嘻地贴近沈清寒，“哪个男生?你指给我看看。”
“那个穿黑色短袖，灰色短裤的。”沈清寒没好意思指。
章静文一眼就盯到了陆宽，但她故意逗沈清寒，“哪个？我怎么没看见?”
沈清寒指了指最左边球场上的陆宽，“那个。”
“哦，他啊。”章静文道，“你刚转来不清楚。”
“他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很多女生喜欢他。”
“可是每个对他表白的女生都惨遭拒绝。”
“但他人很好，很阳光，有礼貌，三观正。”章静文用手肘戳了戳沈清寒，“我说哪个男人能把你迷成这样。”
沈清寒抿嘴笑了笑。
陆宽在球场上和陈鸥他们打得火热，全然不知自己又多了一个迷妹。
次日上午的大课间结束后，陆宽顶着满头大汗抱着篮球和陈鸥他们回到教室后发现自己课桌上多了一盒优酸乳。
这不是他第一次收到礼物，所以早已见怪不怪，他将牛奶给了他前桌胡子玉。
“宽哥这么糟蹋别人姑娘的心意，人家知道了怕是要伤心。”胡子玉结果牛奶道。
“你好意思吗？”陆宽坐到位子上将手中的球放在脚边，他抽了几张纸擦汗，“每次都这么说，我看你每次不都接挺快的，喝挺欢的吗？”
“那是另外一回事。”胡子玉道。
下午第三节课下课后，陆宽趁下课时间给“Q”发了条消息。
【片光】：“在干嘛？”
现在是上学时间，他觉得辛决明不会回。毕竟像辛决明这种老实人是不会私藏手机的。
不出他所料，“Q”果然没有回，他也不多打扰，转头做起了化学题。
他发出去的这条消息一直到半夜十一点多对方才回，回过来的却是答非所问。
【Q】：“方便语音通话吗？”
【片光】：“你学习把脑子学傻了？我在学校私藏的手机，怎么方便语音通话?”
【Q】：“好吧。”
很奇怪，陆宽竟然在这两个字上看到了辛决明失落的表情。
【片光】：“你等等。”
然后陆宽小声叫了一声陈鸥，“你备用耳机借我一下。”
正在打游戏的陈鸥爽快的把他的备用耳机给了陆宽。
陆宽他们宿舍楼与初中部教学楼只有一墙之隔，翻过墙就可以看到一座亭子，其中有两根相邻的柱子间绑着一根细绳，上面晾有几件衣服，正随风轻轻摆动。
陆宽翻过围墙到亭子里坐下，他向“Q”发起了语音通话。辛决明很快便接通，他沙哑的声音通过耳机直入陆宽的大脑神经，“陆宽。”
“你感冒了？”陆宽问。
“嗯。”陆宽听到辛决明那边有极小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几声闷咳，“发烧了。”
“很不舒服吧。”陆宽道。
“嗯。”辛决明声音闷闷的。
“那你早点睡吧。”陆宽说，“挂了。”他说完便准备挂断通话。
“你给我唱首歌吧。”辛决明猛咳几下，“好吗？”话语中似乎带着乞求。
陆宽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的红色挂断键上方顿住，“好吧。”他将手指从那上面移开。
“小酒窝长睫毛是你最美的记号……”陆宽的声音放得很轻。他的嗓音很清透，唱出了少年的干净。
亭子四面环树，抬头得见点点星光。风一吹，树叶间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夜深人静时，这轻快的调调尤为动听。
陆宽只唱了一小段，辛决明听完后很模糊地说：“陆宽，我想你了。”
陆宽没听清，他问：“你说什么？”对面没答，只有轻微的呼噜声不停传入他的耳朵。他轻轻笑了几声，然后挂断语音将手机放回裤兜，利落地翻墙回了宿舍楼。
他刚走到二楼的走廊，突然一道强光从他背后照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