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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家 ...

  •   风,有时一去不复返,有时一去还复来。

      C市不大
      老旧小区四处探头,迎接着来到这的客人。乔木是其中的一员,他是五年前来到这的,先前的每一年他都觉着平凡无趣,今年却不一般,十分的不一般。

      “呃……”
      乔木背着包肩靠着电梯的反光铁皮,天旋地转之间他恍惚间看见了天堂——他的小屋。
      乔木扶着电梯门出了电梯。
      老旧小区的年纪和乔木有得一拼,且同样五脏俱全。
      今天的门和前两天一样难开,他拿着钥匙,左右各转一下,大门纹丝不动,不知道是这两天心情不好还是怎么,他有种想把门踹开的想法。
      大概是脑子被撞了,不是很清醒。
      乔木扶着门框,咔哒,门开了。
      小屋经常被乔木收拾,但还是会有一点杂物映入进门人的眼中,那些全是乔木打算拿去送给楼下大爷的,除了那点杂物房间没有再多的堆在一起的物品了。
      正值夕阳落山,橙红色的光从进门就一直追随着乔木,他去哪它就跟去哪,映着棕色的地板,光一直跟随到了厨房。
      乔木认为自己需要请几天假,去看看医生,从进门时他的状态就差得吓人,明明几步的路程他却觉得走过了半个世纪,好不容易到了厨房,脑袋就好像被刺了下疼得他扶着厨台缓了好一会。
      直到感受着冷汗从背脊滑下,乔木才开始思考这几天他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之前是从不会这样的,就算是低血糖也没这么严重过。
      乔木思考着恍惚间感觉周围的一切都被放大了,他能清晰的看到空气中浮尘的走向,像流动的烟,在空中妖娆流转。
      跟随他的光已经从他身上离开了,他才缓缓伸手去拿放在料理台上的白糖,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但乔木总觉得很大概率是低血糖,兴许这就是男人的第六感。
      乔木拿着糖一只手吃力的拎着盖子,好像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扭个糖盖都要使出吃奶的劲。
      好不容易把盖子打开,却因为用力过度,糖罐里的糖撒了些到地上,乔木看着落到地上的糖眼神渐渐变得不清明,今天是今年最不愉快的一天。
      他打算先添点糖再去打扫,可当他刚把头凑近糖罐身体重心不稳朝着厨台的边缘砸了下去。
      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倒在地上的人额角不断渗出鲜红的血一直蔓延到厨柜边。

      ——
      乔木扶着额头,这两天每天都在加班,老板不做人牛马有怨不敢言,他的背包里全是今晚要看完的资料。
      大概是低血糖犯了,头比平常要晕还带着点疼,铁皮的四壁乔木看到了自己的重影,他觉得不能再这么看下去了再看下去也许没到家就晕了。
      乔木晃晃悠悠的扶住电梯门,艰难的挪步。
      还没等他走出电梯……
      咚——
      四肢断了联系,神经系统瘫痪了大半边,乔木双膝落地,膝盖骨疼得他发麻,脑袋里混沌一片。
      乔木伸手勾包的手停在了半空,今天出门急忘带糖了。
      他想爬起来,但双腿无力根本支撑不了他的上半身。
      双膝刚离开地面又重重的落了回去,反复几次乔木放弃了,他从怀里掏出手机,通讯录里有许多人,乔木上下划了半天最后点了“保安”。
      电梯门因为乔木这个障碍物迟迟关不上门。
      “喂,爷爷我那个低血糖犯了,您能不能给我送点糖来,没有的话送点吃的来也可以。”
      那边的人也没多问。
      “你呆屋滴还是呆外头啊。”
      “我在电梯里,我现在某力气到地哈呆,动不了了。”
      “好好,那你呆那莫动哈,我跟你送过去。”
      乔木报了门牌号就撑着地面往后挪了几步,僵持许久的电梯门才缓缓关上。
      保安动作快没过几分钟就来了,电梯正好停在了一楼,保安上前按了下按钮,门开了,乔木正倒在三角处闭着眼脸色苍白。
      保安没多犹豫扔下东西就进去把乔木给抬了出来,掐着他的人中,几十秒过去后,保安放下瘫在地上的人,报了警。

      ——
      乔木蜷在电梯三角处,前两天刚去医院查了下,医生说他有重度低血糖,对于一个工作忙,单身,饮食不规律的男人来说,低血糖就是个微乎其微的小毛病,但乔木没想到它能发展到这么严重,严重到他快要交代在电梯里了。
      不过好在撑到了家,家里很干净,地上放眼望去都没什么灰,这是乔木昨天的成果。
      乔木撑着鞋柜放下包走到沙发上躺下,从茶几上抓了颗糖丢到嘴里,兴许是老天看不惯他的平淡生活,吃糖都能给他爆个大礼,小汤圆大小的糖卡在了喉咙里,乔木猛地一下坐起,又被卡得向后仰了半下。
      这糖像是被抹了502,不管乔木怎么咽,呕都出不来,快要被卡死的一瞬间,乔木握着拳往自己肚子上使劲锤了两下。
      “咳。”要了他半条小命的糖才从喉咙里掉了出来,惊魂未定的乔木看着滚了半晌的糖,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差点要死了。
      准备喝点水压压惊,喝完水,低血糖一去复返了,乔木扶着晕眩的头去了房间,想在床上躺会。
      他的床是木质的,上面铺着印了糖葫芦的床单。
      也许是太累了,上床便睡了。

      ——
      乔木刷了门禁卡,真不懂,这么老的小区干嘛还要搞这么高级的门禁。乔木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向着自己那栋走去。
      小区里的树木很茂盛,星星点点的橙光落在乔木的包上,脸上,手上,衣服上。
      几束顽皮的怼着他的眼就往里闪,乔木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走T台的明星,闪光灯照得他睁不开眼,好不容易到了自家楼下,刚进门就被小区里的流浪猫给吓了一跳。
      那猫人人都可喂,它也非常的粘人。
      乔木伸手摸了下它的柔毛,软软的,加班的坏心情被抚平了一半。
      大概是看这人只撸猫不给赏,喵了一声就从乔木手底下窜了出去。
      看着钻进树灌里的猫,乔木叹了口气,反思自己出门为什么不带火腿肠。
      楼栋里的天气是昏暗的,把人迷得晕涣。
      乔木刚走进电梯就觉得不对劲,好像低血糖犯了,他靠着电梯期望自己能扛到家里,可惜今天的幸运女神不在他这里,还没到家他就倒地了。

      ——
      乔木看着还在攀升的数字,心里盘算着这个月的工资会发多少,突然脑部神经抽动,他整个人一颤,电梯在这一刻停了,乔木没有多停留开门进屋了。
      熟悉的小家给他一种亲切感,不适感也少了不少。
      乔木从糖罐里拿了颗糖含进嘴里,山楂喂在口腔蔓延开来。不过头疼丝毫未减,他起身去了房间,房间的天花板是白的,和乔木此刻的脸色一样苍白无色。
      乔木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之前是没有这种情况的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深夜,窗外寂静,聊八卦的老人已经各回各家了,只能偶尔听见几声猫叫、狗吠。
      乔木起身给自己弄了些吃的。
      他迷糊见看到了锅里的面纹丝不动但煤气却还在燃,过了好些许才反应过来煤气泄了,手忙脚乱关了灶台。下一秒自己就倒了下去。
      ……

      乔木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是梦。惊魂未定地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起身倒了杯水。
      他抬头看了眼钟表,8:45要迟到了。迷迷糊糊进了房间换了身衣服拿上背包就出门了。

      叮!一楼到了。
      C市早晨的空气并不新鲜,反而是温热中夹杂着一丝急促。

      路上车水马龙,早上九点,路边的摊子上还残留着残羹剩饭。
      乔木的公司离家并不远步行十分钟便能到。
      刚进门,小孙便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开始和乔木分享着自己的做菜心德。
      小孙是一个热爱烹饪的23岁大青年,并且在人际交往上面,他堪称交际草。
      公司上下八百人,没人不知道他厨神孙年的称号。就连扫地阿姨都吃过他做的肉松饼干。
      “我妈昨天吃了我给她做的皮蛋烧豆腐,她之前可都是不吃皮蛋的——”

      孙年是三年前进的公司,虽然比乔木晚两年但乔木却将他称为老员工,因为在工作方面他确实比乔木要做的好的多。

      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孙年还在说……
      “我今天要写三份……”没等乔木把话说完孙年就识趣的退下了,不然等会自己又要被这个恶魔摁着帮他写报告。

      乔木放下背包打开电脑,看着昨晚还没看完的文件。
      ——

      “地震啦!!快跑!”
      等乔木从尖叫声中回过神才发现已经到了正午,周围的人已经跑光了,他站起身脚下的运动让他不惊,这是他二十五年来经历的最大的地震。
      头顶的天花板已经摇摇欲坠了,没时间规划逃生路线,乔木冲出办公室转弯时抓了下门框,欲要断裂的门框一哄而散连带着天花板一起向下坠落。
      乔木听着身后的动静不敢回头,逃生通道已经没了人留下的只有被踩踏的奄奄一息的“死人”。乔木越过他们向楼下奔去,十三层的楼房他只花了九秒才到一半。
      尖叫声渐渐从耳边离去,乔木感觉到头顶有东西要掉下来了一个侧身躲开了,头顶的天花板应声而下乔木抱着头蹲在墙与墙的连接处,期望幸运神今天可以到来,保佑自己不要……死得太惨。

      噗哧——
      鲜血四起,乔木感受着脸上滑动着温热的液体,眼里除了惊恐就是恐惧。
      被砸死的是他们的主管,是个温柔的人此刻正被钢筋贯穿着身体,主管抬眼伸手想向乔木求救可钢筋连带他一起向地面滑下。
      乔木听着他的惨叫,四肢发抖连带着抱着头的手都抖个不停,他只祈求不要死得太痛苦。
      身后的墙一点点向他压下,乔木被迫紧贴着自己的大腿,呼吸声在胸腔间循环往复越发急促,冷汗顺着脊背一路向下印湿了他的整个后背。随后一声巨响,连同没有生机以及半死不活的人一起被压在了废墟之下。

      在三根钢筋撑起的一小块地方莹白色的亮光在碎裂的屏幕上闪着,上面显示着“小孙”。
      此刻的孙年正在一出空旷的地方看着电话上跳动的字,紧张不安在心中蔓延开,身边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人都是拼了命逃出来的,其中就有和乔木一个办公室的人,孙年冲过去问他:“乔木没和你们一起下来吗。”
      那人慌乱中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问的是自己,想了下说道:“我当时是跟着他们跑的,当时……乔木好像在发呆反正坐在那里一动也没动。”
      孙年听着他的话,眼里逐渐升起不可思议:“不可能,肯定是你们没喊他!”
      那人见孙年无故便朝着自己乱叫,反问:“他又不是傻子,地震了都不知道?这么明显他能感觉不出来?楼都他妈要塌了他在那发呆你在这怪我们没提醒,你他妈怎么不自己去问他怎么,啊——”
      那人说到一半就被飞来的钢筋给刺穿了身体,连带着对面的孙年一起被拖到了十米远的地方。
      刚才还在庆幸自己活下来的那些人此刻正如断了联系的蚂蚁四处逃窜。

      ——
      昏暗的房间里,乔木正躲在床上身体发着颤,刚才的一切还在他脑海里回荡,太真实了,不论是情节还是感觉都太真实了,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病入骨髓了。
      叮,乔木听见响动整个人都往里钻了下,现在的他草木皆兵,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过了许久后便没再有多余的声响,现在半空的心一点点被放了下来。
      他先不敢睡觉,他害怕害怕又做噩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被噩梦缠上,每天晚上都会惊醒,起初并没太注意只是后来做的梦越来越多被惊醒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他才发现,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昨天他刚去医院查了,说他这是后遗症,开了两瓶药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结果今晚就做了这么多的噩梦,他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知道现在是梦还是现实又或者……是梦中梦。

      外边的天渐渐翻起红晕,鸟鸣声由远及近,清脆间夹杂着早晨人们的言语声。
      乔木从臂弯处抬起头,眼里满是血丝,他昨晚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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