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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3.失声娃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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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张局办公室出去，郁褚离关上门转身抬头，看见了站在走廊窗边的男人。
秦尤倚靠在窗边，指间夹着一根烟，烟头猩红，白色的烟雾从他嘴里吐出，模糊了几分他的面容。
郁褚离走近，抬手拨开烟雾，他笑看着秦尤，打趣道：“秦队压力很大吗？”
秦尤淡淡瞥他一眼，“五分钟，准备开会。”
郁褚离愣神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说道：“我还以为秦队会不同意让我这个‘外人’去开组内会议。”
秦尤吸了最后一口烟，把手中的烟按灭在一旁垃圾桶里，他拍了拍身上的烟灰，道：“我拭目以待你的表现。”
人说完就走，雷厉风行得不会多说一句话，更不会多给一个眼神。
郁褚离站在原地，望着秦尤离开的背影，等他的身影在拐角处彻底消失后才收回视线。
他晚了秦尤几步回到三楼，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种混合着咖啡醇香和打印墨粉的味道扑面而来。
所有人都已挪动椅子围到白板前，房间里只剩下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
秦尤站在白板旁，目光扫过众人，在郁褚离身上短暂停留一瞬，郁褚离迎着秦尤的视线走到下方坐下。
秦尤见他坐下，开口道：“人都齐了，直接开始。”
他转身，将一张照片贴在白板顶端，“叶舒晴，云川大学舞蹈系大三学生，爆炸案唯一死者，死亡时间推定在当晚七点半到八点二十之间，消防和应急部门初步调查已经排除了设备老化和意外泄漏的可能，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人为引入了可燃气体造成爆炸。 ”
他说完拿起尸检报告，快速翻阅，“初步尸检符合高温冲击特征，胃内残留物无毒理反应，死因确定为爆炸。”
陈阔适时地将尸检报告复印件分发给众人，发到郁褚离时，郁褚离接过，轻声道谢，目光迅速扫过报告上的关键数据。
“技术组还在还原爆炸原因，目前的倾向是，某种清洁性可燃气体在密闭空间内被引爆。”秦尤特意强调了“清洁性”三个字，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郁褚离。
郁褚离没做其他反应，只是微微点头，用笔在“清洁性可燃气体”下划了一道线。
初步情况说完，秦尤看向姚晓棠：“监控情况。”
“好的，秦队。”姚晓棠低头操作电脑，将监控画面投屏。
“礼堂内部监控因系统升级关闭，只有外围监控。我初步过了一遍，暂时没发现明显可疑人员进出。”她说着，快速切换了几个不同角度的外围摄像头画面。
郁褚离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清晰：“监控的时间戳覆盖整个晚会时段吗？尤其是开场前的一到两小时？”
姚晓棠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提问，下意识回答：“覆盖的，你是怀疑……”
“搬运、布置，”郁褚离用笔尖轻轻点着桌面，“如果要做手脚，那个时间段最合适，或许可以重点看一下是否有非学生、非工作人员身份的车辆或人员，以某种合理借口提前进入后又离开，先排查掉容易进行调查的，先把调查范围缩小。”
秦尤看着郁褚离，没有打断，而是对姚晓棠说：“按这个思路，会后做一次精细筛查，时间范围扩大到表演前四小时。”
“明白，秦队。”姚晓棠连忙记下。
“陈阔，人员名单。”秦尤转向陈阔说道。
陈阔：“根据校方提供的名单和现场老师核实，晚会期间共有三人不在场。周湄，半个月前请假旅游，赵加明，一周前旷课至今，联系不上，姜小柔，爆炸发生前因家中有事提前离开。”
“一个学院的元旦晚会，在无意外情况下其实很少会有人不参加。”郁褚离等陈阔说完，说出自己的看法：“三人不参加晚会的原因，或许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关系走访是下一步的重点。”秦尤接话，语气平稳，却默认了郁褚离提出的价值。
他拿起马克笔，在白板上写下三个名字，“这三个人，尽快传讯，晓棠，你还有一项任务，追查学校采购气体罐的账单和供应商。”
“气体……”郁褚离顿了顿，道：“舞台上找到的那些气球残骸，是统一采购的同一批次，还是……有不同来源的可能？比如，有人后来偷偷换了一批？”
这个问题让办公室安静了一瞬。
郭叔捧着保温杯，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个问题提得在点子上。”
秦尤看着郁褚离，这次目光里审视的意味更浓，他沉默了两秒，对陈阔说：“这个问题记下，告诉技术组，后续物证检验时注意区分气球材质的批次和残留物。”
他放下笔，环视众人，做最后部署：“学校爆炸案，影响恶劣，大家都打起精神，后续对不在场三人的审讯的重中之重，另外，晓棠追查账单和监控，尽可能缩小调查范围。医院那边的师生保护也要跟上，网监部门做好舆情控制，在案件明朗前，任何消息不得泄露。”
“是，秦队！”大家齐声应答。
会议结束，众人挪动椅子准备散开，气氛却比会前凝重了许多。
郁褚离坐在原地，目光还停留在白板上那三个名字上，秦尤走过他身边，脚步未停，只丢下一句：“观察力不错。”
“嗯。”郁褚离淡淡笑道：“比起秦队，逊色了些。”
秦尤看着郁褚离嘴角边的弧度，突然转头向一旁已经回到原位的众人道：“介绍一下。”
郁褚离有所预感地抬头，就见秦尤直直地望向自己，开口道：“这位是张局特聘到队里来的犯罪心理学家。”
郁褚离正色几分，放下二郎腿站起身，转身面向大家鞠了一躬，“秦队话说重了，我是郁褚离，现在还只是考察期，后续还望大家多多指教。”
办公室里的大家面面相觑，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目光在秦尤和郁褚离之间悄悄移动。
郭叔看了眼秦尤看不出情绪的脸，率先呵呵一笑鼓起掌来：“欢迎小郁到我们队里来，秦队也是，你这介绍得太正式，看把大家吓的，既然来了就是一家人，那就不说两家话。”
陈阔见秦尤面色未改，没有反对的意思，才跟着郭叔附和起来：“是啊是啊，欢迎郁老师！”
姚晓棠放下鼓掌的手，拿出手机提议道：“郁老师，我们加个微信吧，后续工作也方便联系。”
郁褚离笑笑，拿出手机陆续加上大家。
聊天框里，姚晓棠刚刚发完一个举花的表情包，就弹出把他拉进组内小群的消息。
他点了同意，进了这个五人组小群，群名叫“咖啡因摄取中心”。
“怎么叫这个群名？”郁褚离点开群成员界面，群主是一个全黑头像的联系人，不用想都知道是秦尤。
“这个啊！”姚晓棠说着，伸手指向办公室一角的位置，“喏，因为经常加班，我们都有自己的专属咖啡休息区了，然后陈阔就想了这么个名字。”
“怪不得。”郁褚离明白地点点头。
姚晓棠聊了几句后便去忙监控视频，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都照着秦尤的安排去忙案件。
郁褚离靠在办公桌旁，一旁的桌子被人叩响，他侧头看过去，秦尤拉开椅子坐在了旁边。
“别挡视线。”秦尤淡淡道。
郁褚离让开位置，随即双手撑在办公桌上，问：“秦队，我的任务呢？”
秦尤从一旁的文件栏里抽出一本翻开，头也不抬地回复：“队内没有第一天入职就加班的惯例，你下班吧。”
郁褚离听完，撑在桌上的身体往前低了低，追问道：“那我的办公位呢？既然都暂时承认我了，是不是也该给我安排个位置。”
秦尤翻文件的动作顿了顿，他抬起头来，手指在文件上规律地敲打着，视线扫过郁褚离的脸后看向办公室内，“那边，靠窗那个空位。”
郁褚离顺着秦尤的视线看过去，和他想的不一样，秦尤没有把他安排在某个角落，而是挑了个看起来不错的位置。
“谢了，秦队。”郁褚离说完，双指并拢朝秦尤行了个礼，随即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二十八，早早就过了下班点。
“那既然用不着我加班，我就先回去了。”他说着，转身离开办公室。
秦尤在人走后才抬头看向办公室门口的方向，在看见门关上后又低下头，继续用红笔在文件上做上标注。
郁褚离走出市局，拉开车门上车，但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摇下车窗，看向三楼刑侦支队办公室的窗户。
市局内的大多人早早下班离开，剩下的都是夜晚值班的警员，只有刑侦支队，几乎是彻夜通明。
他很快收回视线，驱车离开市局。
夜色已深，路灯将街道切割成明暗交替的两段，车窗微微敞开，经过铜兴大道时隐隐传来工地上施工的声音。
后视镜里，一辆车的远光灯晃了一下，郁褚离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再看去时，那辆车已经拐进另一条岔路。
观察之余才反应过来，那只是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郁褚离不由得自嘲起来，怎么下班了还是绷紧神经的状态。
他在前边的红灯停下，趁着间隙伸手捏了捏眉心，在绿灯亮起时重新驱车离开。
车驶入新开发区的一处高档公寓。
因为早年都在国外留学，对国内也不熟悉，这边的房子还是拖一位朋友帮忙购置的，一梯一户式的格局，格外安静。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随着视野的开阔，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不远处放在地上的一个快递盒。
郁褚离在电梯门口顿了十几秒，他不记得自己买过送货上门的快递。
在电梯门即将重新关上时，他走出去，到快递盒旁蹲下，翻过一面看向上边的快递单。
只有收货地址以及收货人，唯独没有寄出地，像是私人网购快递单自行填写的。
郁褚离沉思一瞬，拿出手机给小区的安保打去电话。
嘟嘟几声后电话接通，郁褚离问：“我是B6栋3102户住户，请问一下我门口这个快递是谁寄来的？”
对方像是在思考，拉长声音好一会才道：“好像...好像是一个跑腿小哥送到小区外边的，上面标注了加急件，就不敢耽搁地喊人送过来了。”
“好，麻烦了。”郁褚离说完挂断电话，他将快递盒拿在手里，按下指纹解锁后推开门走进家里。
当时装修团队按照他的要求砸掉了多余的房间，130平的大平层里有将近一大半都是客厅。
郁褚离打开客厅的暖调灯，坐在沙发上，从一旁果篮里拿来一把小刀，将手中的快递盒打开。
快递盒里只有小小的一个信封，郁褚离把它拿在手里翻转看了一遍，没有字。
他撕开一侧，将里面薄薄一小片的东西取出，上边的图案很诡异，中间是一个羊角兽头的恶魔，两边有两个人头，以及周围环绕的火焰。
火焰？人体？
郁褚离眼神一暗，这半张牌，为什么和现场见到的那半张那么像。
他想起在现场时拍下的照片，拿出手机找到放大查看，几下对比后，眉头越发紧皱。
不论是图案还是风格都几乎如出一辙，拼接在一起就是一张恶魔牌，塔罗牌中大阿卡那的第十五号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