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008.无声娃娃（八） ...
-
市局内，郁褚离难得坐了一次轮椅，陈阔帮忙把他推回办公室。
姚晓棠听见声音回头，刚想说话就闭上了嘴，她瞪大眼睛跑过来，“郁老师，你这……”
郭叔听见声音，从办公桌后面抬起头来，担忧地看向郁褚离。
郁褚离没事地笑笑，语气轻松道：“抓捕时崴了一下脚，其他还好。”
在地下室时，随行医生已经把他脱臼的手接好，现在只是还有些酸痛，脚踝比较严重，后边几天需要杵拐杖。
郭叔和姚晓棠又问了一大堆，见确实没问题后才放下心来。
陈阔推着他到了办公桌后边，郁褚离看着忙前忙后的陈阔，轻声道谢。
陈阔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说：“不客气的郁老师，你今天简直是太帅了！”
郁褚离愣了愣，歪头问：“为什么？”
“就是很帅啊！义无反顾地冲过去逮捕逃跑嫌疑人，一招击败！”陈阔说着手舞足蹈起来，一个挥拳，转身对上走来的秦尤。
他僵硬地抬头，在看见秦尤冷冰冰的眼神时讪讪一笑，收回手立马跑开，“想起来了，我还要去审讯抓来的那些人，就不打扰了哈郁老师。”
郁褚离看着一溜烟跑个没影的陈阔，笑着打趣走在他面前来的秦尤：“你把陈阔吓着了。”
“嗯，咋咋呼呼没个正型。”秦尤随口道，随即说起正事：“这段时间我接你上下班，你脚不方便。”
几天时间下来，郁褚离也算是摸清楚秦尤的性格了。
说一不二，往往通知比询问多，他拒绝不掉，索性也答应下来。
“行，辛苦秦队了。”
郁褚离低头看向脚踝的位置，想起跑掉的赵加明，他问：“审讯时我可以去听吗？”
秦尤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脚踝处冰敷过，但还是肿的厉害。
他没说话，只是绕到郁褚离后边，推着轮椅往外边走去。
两人到了审讯室里，其余人交由扫黑支队，赵加明则由刑侦支队负责，
轮椅停好，秦尤绕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郁褚离看向双面镜里的男人，审讯室里只有赵加明一人，从地下室带来已经被晾在里面近三个小时。
审讯室的门打开，郭叔和陈阔走进去坐下。
秦尤递来耳麦，郁褚离接过戴上，听里面的声音。
“12月31日当天你在哪里？”
赵加明不耐烦地斜前面两人一眼，嚷嚷道：“能在哪？酒吧呗！”
“那是酒吧吗？你的资金流水明显不对，我们调取了酒吧内的监控，你们在聚众赌博，且涉及情色服务，就这两条，再加上你袭警的罪项，够你蹲几年了。”陈阔压低了声音，威慑着面前的人。
赵加明显然野惯了，龇牙咧嘴地左看右看，冷哼一声嘲讽道：“什么聚众赌博？有钱人打个小牌就该玩那么大。”
“哎哟～”他说着，仰起头，从上往下打量起面前的陈阔，讥笑道：“至于情色服务，你情我愿大家都是玩玩，心知肚明的啊警官，你不会不懂吧？”
一副不服管教的样子，整得陈阔火冒三丈，他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赵加明看他把警察都气得说不出话，笑声越发猖狂，笑到最后甚至眼角带泪，还抬起胳膊擦了擦。
郁褚离在桌上的记录本上写下侧写，嘴里复述给旁边的秦尤听：“不服管教的外表下是缺乏外界认可感的表现，欲望驱使下的本质是本就空虚的内心，追求刺激让自己忘记孤独的感觉。”
他说着，手中的笔在本子上点了几下，继续道：“有钱无爱的家庭，扭曲的价值观，父母关系不合，更多的是各自在外各玩各的，对孩子的照顾关注也不多，所以赵加明表现出的爱情观也格外扭曲。”
秦尤安静听着，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敲击着，他对着话筒道：“换我来，陈阔你出来。”
陈阔听着耳麦里秦尤的声音，和旁边的郭叔交换眼神后起身离开。
审讯室的门刚刚关上，陈阔就哀怨地嚎叫一声，“这就是个叛逆的小屁孩，和他聊能被他气个半死。”
秦尤抬手捏了捏陈阔的肩膀，“我来，你休息会。”
陈阔点点头，看着秦尤走进审讯室坐下。
郁褚离重新把视线投回双面镜中赵加明的身上，他拿过一旁的话筒，说：“从他最薄弱的地方攻击，比正面来的迅速。”
秦尤听着，将手中的审讯本关上，不再按照上边设定好的审讯问题进行。
他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深深吸了口后吐出白色的烟雾。
秦尤眯着眼睛，将烟夹在指间，他微微往后靠在椅子上，视线扫过前边坐着的赵加明。
赵加明在听见打火声声音时就绷紧了神色，手中慢慢握紧拳头，视线开始飘忽不定。
“一个那么爱玩的人，近三个小时不抽烟是扛不住瘾的。”郁褚离猜到秦尤的意思，轻笑出声。
陈阔眼睛一亮，“还得是秦队。”
赵加明嘴唇哆嗦几下，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渴求的目光跟随猩红一点的火光移动着。
秦尤把烟在一旁的烟灰缸上抖了抖，语速不急不缓道：“想抽烟？”
“啊！可以给我来一根吗？”赵加明说着，又咽了下口水，可口中却越发干燥，他急切地往前靠了靠身体，在看见秦尤无动于衷时越发急躁。
秦尤将烟按灭在烟灰缸内，他从烟盒里重新抽出一根，起身走到赵加明的面前。
他的视线扫过额头冒汗的赵加明，举起手，将烟停在赵加明眼前。
“想抽？”秦尤缓缓放下手，将烟摆在赵加明戴着手铐的桌上。
赵加明看着近在咫尺的东西，却无法触碰到，他眼睛猩红，低吼道：“我说，你们问什么我都说，先让我抽一口，求求了！”
秦尤神色淡然地和他对视，拿出打火机点燃烟，放在他的嘴边，赵加明立马凑上前来，伸长了脖子深吸一口。
只一口，秦尤就把烟抽走，赵加明刚刚获得缓解的精神又瞬间绷紧，他苦苦哀求无果后，只能保证道：“你们问，问什么我都说，我都说……”
看着接近疯魔边缘的赵加明，秦尤达到了目的，他折返回去，从桌上捞起一张放在证物袋里的照片，又走回来将其推到赵加明的桌前，手指指着上边的人，问：“叶舒晴，认识？”
“对……对……”赵加明愣神地点点头，说：“认识，班上同学。”
“为什么照片会出现在地下室，你和她什么关系？”秦尤问。
赵加明沉默了会，随即又像之前一样吊儿郎当笑道：“一个婊子而已，我和她没什么关系。”
“有同学说你和周湄恋爱期间出轨了叶舒晴，这叫没有关系？”秦尤沉声质问。
“哈……”赵加明往后抬起头看着秦尤，一字一句道：“周湄也是个婊子，两个人联起手来坑我，害得我没脸回学校上课，警官，你们不会就因为我骂过她们几句，在朋友面前意淫过她们几句，就把我抓来吧？”
秦尤把照片拿起收回，平静道：“叶舒晴死了。”
“死……死了？”赵加明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刚才因尼古丁带来的些许舒缓瞬间荡然无存，他像是没听清，又像是无法理解，瞳孔骤然收缩。
下一秒，他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又被手铐拽回，身体前倾，声音因为急切和恐惧而变得尖利：“你什么意思？她死了？她死了关我什么事？不是我！我他妈这几天都窝在地下室没出去过，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你们查监控啊！”
秦尤只是静静看着他的暴躁如雷，赵加明忽然感到一种无力感，他放弃似地重重往后一靠，骂道：“操！你们不能把这屎盆子扣我头上！”
赵加明骂完，像被抽空了力气般瘫在椅子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审讯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他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
秦尤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用冷静得近乎残酷的目光，审视着对方脸上每一丝肌肉的抽搐。
郁褚离在审讯室外，赵加明急于撇清关系时爆发性的震惊与错愕，以及看秦尤始终不放话后的破罐子摔碎，基本符合一个被诬陷者的表现。
“咔哒——”身后的门被人推开，郁褚离回过头去，见姚晓棠抱着电脑走进。
她将电脑放在桌上，操作几下后点开一份账单，快速道：“学校购置气体罐的工厂叫做德顺化工厂。”她说着，又调出另一份资料，郁褚离看向上边和赵加明有几分相似的男人长相，隐隐有了的猜测在姚晓棠接下来的话中得到了证实。
“德顺化工厂的老板名叫赵德顺，是赵加明的亲生父亲。”
郁褚离在第一时间拉过一旁的话筒，“秦尤，德顺化工厂的老板赵德顺是赵加明的亲生父亲，也是为学校提供氢气罐的工厂。”
耳机里郁褚离的声音传出，秦尤环抱着双臂，在赵加明以为自己可以被放走时，他开口道：“很抱歉，你的嫌疑升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