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双线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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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当通讯器里，言宿那声充满了警示的怒吼被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无情地切断后，喻然整个世界的光都仿佛被瞬间抽干了。
他面前那十几块屏幕上，只有一片……单调毫无意义的，跳跃的雪花。它们发出的微弱白光将他那张瞬间失了血色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
他成了一个真正的“瞎子”，和“聋子”。
恐惧像无边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缓缓地涌了上来，一点一点地漫过他的脚踝，他的膝盖，他的胸口……
他快要无法呼吸了。
“言宿……”
他下意识地对着那片死寂的通讯器，喃喃自语。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刺耳的，毫无意义的电流的杂音。
他不知道广播站里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意味着什么。
他更不知道……言宿现在是死是活。
这个认知，像一把最锋利的，生了锈的刀，狠狠地在他的心脏上来回地切割着，每一次都带出淋漓的、看不见的鲜血。
不行。
他不能……就这么坐在这里等死。
喻然猛地抬起头。
他那双因为恐惧而微微放大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一簇……近乎于“疯狂”的求生的火焰！
要去找他！
他必须去找他！
他一把扯掉耳朵里那只已经变成了废物的通讯器，然后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监控车车门！
一股夹杂着泥土与腐草气息的、冰冷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
将他从那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唤醒！
然而……
当他看清，车门外站着的人时他那颗刚刚才燃起希望的心又一次坠入了冰窖。
车门外站着的不是言宿。
而是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陌生男人。
男人的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甚至可以称之为“慈悲”的微笑。在监控车那惨白的屏幕光线的映照下，那微笑，显得格外……诡异。
“喻然先生，”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您好。”
“我们的医生，让我来接您……”
“去一个更安静的地方。”
【姓名：林默 | 职业：心理医生/催眠师 | 状态：任务执行中。】
【核心指令：将目标（喻然），在不造成任何物理伤害的情况下，带回指定地点。】
喻然看着他头顶那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弹幕，心顿时如坠冰窖。
他明白了。
广播站里的“女鬼”是诱饵。
爆炸和里面的“埋伏”是负责清除物理障碍、分割战场的猎犬。
而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冲着他来的，那个悄无声息的猎人。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了。
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后背却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车壁上。
退无可退。
“你……你们……”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
“别怕。”林默微笑着，向他走近了一步，车门被他顺手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彻底断绝了喻然最后的退路，“我们不会伤害您的。”
“我们的医生只是……很想和您聊聊。她觉得，您是一个……非常、非常特别的人。”
他说着，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银色的怀表。
他打开怀表，在喻然的面前轻轻地晃了晃。
那怀表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一点点催眠般的光。
“看着它……”他的声音，变得愈发轻柔，像梦呓一般，充满了蛊惑，“是不是很美？”
“……听……听它的声音……滴答……滴答……”
“……你，是不是……很累了？”
“……睡吧……”
“……睡一觉……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与此同时。
广播站地下机房。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的黑暗携着未知的恐惧在人心中蔓延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设备被强电流烧毁后，那刺鼻的塑料焦糊味，混杂着尘埃呛得人无法呼吸。
言宿正背靠着一面冰冷的服务器机柜，大口地喘着气。
他手里的枪早在爆发的瞬间，其精密的电子保险就已经失效了。
现在，这是一场……最原始的，也最野蛮的肉搏战。
他的手臂上那道刚刚才愈合不久的伤口，在刚才的格斗中又一次被狠狠地撕裂开。
鲜血混杂着汗水，顺着他的手臂缓缓地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而在他对面几米远的地方。
那个代号“阿蝶”的杀手，情况比他更糟。
他的肩膀被言宿用一截从设备架上拆下来的断裂钢管，狠狠地捅穿了。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只有胸口还在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微弱地起伏着。
这场……在绝对黑暗中的，属于两个顶尖猎食者之间的惨烈的搏杀。
最终以言宿的“惨胜”而告终。
他没有丝毫的停留，也没有去管那个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的“阿蝶”。
他只是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踉踉蹌蹌地朝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是出口。
喻然所在的方向！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喻然有危险！
这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我必须去他身边！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无视了自己手臂上传来的剧痛，用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冲出了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冲过黑暗的走廊踹开倒塌的杂物，冲出了广播站那如同巨兽之口的大门！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辆停在不远处安安静静的监控车。
车的引擎已经发动了。
车灯没有开。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沉默甲虫。
也看到了……
车后座那两道模糊的背影。
是一个人正半扶半抱着另一个人将他塞进了车的后座。
一个是穿着白大褂的陌生的男人。
另一个……
是穿着他亲手为他披上那件黑色外套的清瘦身影，他无比熟悉的青年。
是喻然……
被他带走了。
“——不！！”
一声凄厉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绝望怒吼撕裂了整个寂静旷野。
……
喻然在车后座装作一副已经被催眠成功的样子，双眼无神的直视前方。其实因为其弹幕感知异能的特殊性，他早在车子发动时就已经解除了林默给他设下的催眠状态。
他仔细观察着，观察车辆行驶的路径和周边的标志性建筑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所在方位，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额角流淌却不敢去擦。
因为他不知道……
不知道这个催眠师到底什么时候会回头注意到他的状态不对劲再给他补一刀。
到时候他可真就无力回天了。
也不知道言宿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爆炸伤到，楼里会不会还有其他埋伏……
想到这，喻然眼眶发热，鼻子开始发酸努力抿着嘴，想将眼泪憋回去。
他不能哭，他还没有帮到言宿。
还没有谈过恋爱。
还没告诉言宿，他想和他一起约会，还想把他正式介绍给馒头让他做馒头第二个铲屎官。
言宿……
就在这时，林默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喂？”
“怎么样了……”电话那头是那个温柔的女声，此时却带着一丝焦急，“阿蝶被警察带走了，警察那边的帮手找到了吗？”
“进度顺利。”林默回头看了一眼催眠状态中的喻然，“人我已经带走了，现在正在回去的路上。”
电话那头的女声明显松了一口气。
“好……抓紧把他带过来。”
“不过……”林默眉头紧缩，看着喻然，“这个人看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带走他就可以完成他的任务了吗？”
“这个你不用管……”女声在得知得手后明显游刃有余了许多，“老师交代了，这个人肯定有秘密……”
“我们……没发掘到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