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废弃的“圣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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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温柔的“审讯”，以一种谁也未曾预料到的方式戛然而止。
苏文清没有再逼近。
她只是静立原地，如同一尊毫无生气的白瓷雕像。那双惯常盛满悲悯的温婉眼眸，此刻正用一种全新的、冰冷的、如同审视实验品的目光，重新打量着蜷缩在沙发上剧烈喘息的青年。
【苏文清OS：……原来如此…不是‘幻觉’。而是类似‘读取’的超感能力吗？】
【苏文清OS：他，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
她脸上那层完美的面具没有变化，但喻然能“感觉”到，面具之下，那股潜藏的、令人心悸的杀意在一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危险的东西——兴趣。
“……看来，”她说，声音依旧轻柔，“今天的‘治疗’对你来说，负担有点太重了。”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她说完便转过身，向退至门口的林默递去一个眼色。
林默立刻会意。
他上前，将几近虚脱的喻然从沙发上搀起。带他离开了这间危机四伏的咨询室。
喻然没有反抗。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招险棋虽然成功地刺探到了苏文清的“内核”。
却也彻底地暴露了自己。
接下来的，将会是一场更危险，也更……直接的战争。
就在他们走出咨询室，进入那条纯白色的、如同医院般冰冷的走廊时，喻然的脚步，忽然踉跄了一下。
“我……我头好晕……”他用一种虚弱带泣的声音喃喃，“她……她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林默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这个看起来，脆弱得像一片随时都会碎掉的玻璃的青年，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的情绪。
【林默OS：他的精神力很不稳定。苏医生的‘共鸣’测试对他来说，还是太早了。】
【林默OS：他看起来……像当年的……我。】
喻然，捕捉到了这丝，转瞬即逝的“动摇”。
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从这个二号反派身上撕开一道口子的机会。
“你，你也是医生，对不对？”喻然仰起头，用那双，因为痛苦而变得水光潋滟的眼睛，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属于“病人”的，脆弱的依赖，“是你把我带过来的，你……你能帮帮我吗？”
“我好难受……我脑子里真的好吵……”
林默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看着喻然那张毫无防备，充满信任的脸。
再看看他那双清澈到，能倒映出自己那张总是戴着“专业”面具的脸的眼睛。
他那颗早已被苏文清用“思想”与“信仰”包裹得坚硬如铁的心，在这一刻，被这突如其来的脆弱的依赖，轻轻地刺了一下。
“……别怕。”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了和苏文清一模一样的安抚的话。
但语气里却少了几分高高在上的掌控。多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真实的不忍。
他扶着喻然继续往前走。脚步却不自觉地放慢了一些。
【林默OS：苏医生说，他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林默OS：可是……，害。】
成了。
喻然被关进诊所地下二层一间纯白如“囚笼”的房间。
房间里很安静也很干净。
干净得像一间即将要进行“净化仪式”的无菌室。
里面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之外空无一物。
只有床头的桌上静静地放着一本书。
一本没有书名、没有作者信息、以顶级黑色小羊皮包裹的厚重手抄笔记。
【物品：初代“K”的‘创作笔记’ | 备注：我，即是，新世界的神！】
喻然看着那行充满了狂妄与中二气息的弹幕，再看看那本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墨水香气的笔记。
这，就是“K”组织那本传说中的“圣经”。
也是苏文清对他进行的，第二个测试。
一个，关于“思想”与“信仰”的测试。
她想看看，他这个异端在看完了他们的“教义”之后，会不会被“同化”。
喻然拿起那本笔记，缓缓地翻开了第一页。
上面是初代“K”，那如同艺术品般优雅而疯狂的字迹。
【“痛苦，是美的唯一源泉。”】
【“而死亡，则是这种美最终也是最华丽的，绽放。”】
喻然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他看的不只是那些充满了蛊惑与偏执的文字。
他看的更是残留在这些纸页之上，那个早已死去的灵魂最真实的“情绪”。
他看到了“K”，一个叫“顾钊”的老人，是如何从一个不被世人理解的孤独的艺术家。一步一步地变成了一个，以“毁灭”为乐的疯狂的魔鬼。
他也看到了……
苏文清，是如何像一块最饥渴的海绵，疯狂吸收着“K”所有的黑暗的思想。
然后，青出于蓝，将这种“思想”变成了一套更精密隐蔽，也更……可怕的犯罪体系。
这本笔记不是“圣经”。
这是一个……魔鬼的成长日记。
就在喻然即将将这本日记翻到最后一页时。
他的指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凸起。
他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将那一页粘合在一起的纸分开。
一个小小的黑色蝴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蝴蝶的翅膀上在白炽灯下闪烁着一层如同天鹅绒般的奇异光泽。
而在那只蝴蝶的旁边，用一种几乎看不见的银色的墨水，写着一行小小的，如同“神谕”般的批注。
是苏文清的字迹。
【“——老师，您错了。”】
【“真正的‘巢穴’不是，物理的。”】
【“是……精神的。”】
【“它，藏在最纯粹的痛苦之中。”】
【“也，藏在……最庸常的平静之下。”】
喻然看着那几行字，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明白了！
“K”，那个固执的老人，一直以为他的“王国”，必须建立在那个充满了仪式感和历史气息的书店地下室里！
而苏文清，这个早已超越了她老师的、更现代、也更可怕的学生！
她，将自己真正的“巢穴”建立在了这个，看起来最普通，最正常，最……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合法的，心理诊所里！
也就在这时！
他触摸着那只，黑色的蝴蝶标本的指尖忽然接收到了一段全新的，来自于初代“K”本人最后的“回响”！
不是思想，而是一段他充满了不甘与怨恨的最后警告！
【残留信息：“……她……背叛了我……她，想成为……唯一的神……她，毁掉了我的‘备份’……但……我留了……最后一个……”】
【“……在……广播站……”】
【“……最……古老的……磁带里……”】
喻然猛地，抬起头！
他知道了！
这，就是那个能彻底摧毁苏文清那张巨大的网络的最后“证据”！
也就在这一刻。
他那间纯白囚室的门，被缓缓地推开了。
苏文清正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他。
她的手里，又拿起了那副银色的VR眼镜。
“怎么样？”她轻声问，“……我的‘圣经’，还喜欢吗？”
“现在，你准备好接受真正的‘新生’了吗？”
喻然看着她。
看着她那张，充满了自信的胜券在握的笑脸。
缓缓地，也露出了一个同样的微笑。
“……好啊。”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