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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秋落枯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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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故舟刚回学校就感到不对劲了。
往常的开学都是一堆人赶着去教室抄作业，或者生无可恋地走在路上，一脸写着不想开学。
但今天他从车上下来，就感到有一道道陌生的友好的或不友好的视线投向他，有人拿出手机假装回消息，实际把摄像头对准了他。
教室里吵吵闹闹，收作业的，抄作业的，打闹的，邓秋走到讲台上维持秩序，喊了一遍又一遍都没用。
但所有人都在凌故舟踏入班门的那一刻安静下来了，几十双眼睛唰地看过来，然后又和身边人对了个眼神，窃窃私语。
邓秋还以为是他们肯听自己的话了，欣慰道：“这才对嘛，吵吵闹闹的等会雪姐又要找我了。”
显眼包李横看不下去了，把她脑袋往凌故舟那边一转，让她看清现下的局势。
邓秋喋喋不休的嘴张开了，诧异看着凌故舟面无表情地走到自己座位，没事人一样。
有人看了看门口，没看见尹雪身影，不怕死地掏出手机，点开相机对着凌故舟，他按下拍摄键，拍到的却是一只纤细的手。
邓秋把手机按在桌子上，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手机收好，别乱拍。”
盯着人收好手机，她才离开走到凌故舟身边，斟酌字句：“你……没事吧？有什么不适的跟我说，我去和雪姐反映。”
凌故舟从书包里拿出作业交到邓秋手里，面露疑惑：“什么事？”
李横跟在邓秋身后，自然地接过邓秋递过去的作业放到课桌上，那里已经有几叠收好的。
“钝感力十足啊学神。”李横不敢置信，“难道你寒假真的只看书不玩手机吗？”
和江帷待了一个寒假，每天都过得很幸福，幸福之余就写写试卷刷题，手机他确实几乎没碰过。
李横偷偷从羽绒服内侧口袋掏出手机，还指挥邓秋给他打掩护，邓秋瞪了他一眼然后走到另一侧刚好能挡住进门视野的地方。
李横点开了一个短视频软件，三两下找到了视频递给他看。
视频点赞量高达三百多万。
李横：“这是你吧，不知道谁拍的，过年前一天发到网上了，然后就爆火。又不知道是我们学校哪个二笔，把你的信息全给爆出去了，这下大家都知道你是灵中的凌故舟了，高冷帅气学神，稳居年级第一，直接一跃成为众多女生心中男神。”
邓秋补充：“还有男生。”
李横点头：“对的，我有好几个朋友都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男男女女都有。”他又立马正色道：“不过你放心，我一个都没给。”
“你也没他联系方式啊你怎么给。”邓秋嘲笑。
“我有啊，之前帮你整理班上人信息的时候，我那边有备份文件。”
“啊——好像是，没想到你还挺有义气的哈。”
凌故舟没参与他们的插诨打科，专注看视频。
视频是秋末拍的，树叶枯黄，但那天天气很好，碧蓝云天，少年低头踩掉落在地上的枯树叶，满富童心，哗啦一阵风吹落几片摇摇欲坠的叶子，叶子在空中晃晃悠悠，最终落在少年肩头，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拂去落叶，少年重又抬头，双手插兜走远了，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视频文案是“秋落枯叶，少年如蝶一梦”。
这样一句带点文艺，但毫无内在的话配上遗憾的BGM，竟意外地引起许多人共鸣，纷纷在底下分享自己上学期间的暗恋故事。刚开始只是大家的共情分享会，直到有人喊老公，问视频里的人是谁。
凌故舟还记得自己那天在找能和江帷聊天的话题。
不知道那只小花猫怎么样了，凌故舟出神地望向窗外。
灵海市下了点小雪，即使积雪已经消融，温度还是很低，初春寒意料峭，没有人饲养的小动物很难存活。
李横突然一抖，动作极大地把手机收起来，是尹雪进来了。
尹雪扫了一眼抄作业的那些人：“某些人啊，十几天的假期一个字不写，妄想靠这一会补上来，当各科老师傻呢。你们已经高三了，还有一百来天就要高考，还在这抄，高考怎么考？对得起自己吗？有这个必要吗？”
班内鸦雀无声，补作业的都把头低着，偷偷把作业收到桌肚里弯着腰补。
尹雪没空管他们，把凌故舟叫出去了。
李横呼出一口气：“还好我收得快。”
“瞧你那点出息。”邓秋白了他一眼，又有些担忧，“雪姐找凌故舟不会是因为那个视频吧，真是无妄之灾啊。”
“我们低调学神今后怕是没什么安静的学习环境了。”李横摇头叹息。
邓秋听得更怜爱了，当即责任心爆棚，下定决心：“作为班长，起码要让他在班上学得舒心！”
尹雪先是问凌故舟知不知道视频的事，凌故舟诚实点头，她就循序渐进地做起了思想工作，不要害怕，遇到事情及时找老师，学校会帮他的云云。凌故舟都乖乖应下，见他确实没异色，尹雪才把人放回去。
有人替凌故舟担心着，但其实这位学神根本不在意这些人，只要别打扰到他，他们做出什么行为他都没什么感觉。
高三下假期减少，只有周日放一个下午的小假，四周也就是一个月放两天假。这也意味着他一个月才能见到江帷一次，比起这些，他更想靠上课刷题考试让一个月过得快一些。
作业交了就没什么事了，晚上过来上晚自习就行。
凌故舟干脆直接回寝室了，他拿出手机给江帷发了条信息。
“想养只猫”
过了两分钟江帷回了个问号。
\(●_●)/：上学期在学校看见了一只小花猫很可爱
喜欢梅花的请举手：你那里是灵中流浪宠物收留所吗？
\(●_●)/：我没看见它了 收留不了
喜欢梅花的请举手：请问一下这位好心的同学，没流浪过也不是宠物，但曾经是灵中的考虑收留吗？
凌故舟笑了一下。
\(●_●)/：这就去收拾宿舍腾位置出来 什么时候来
喜欢梅花的请举手：不去了，家狗黏人，不让去。
江帷发了一张照片过来，小船咬着他的裤腿。
\(●_●)/：它在干嘛
喜欢梅花的请举手：小船想雪球了，扯着我去车边上呢，想让我当司机把它送兰姨那去。
喜欢梅花的请举手：才刚接回来，哪有这样的，就算谈恋爱也不能天天腻一起吧。作为曾经他唯一的主人，你怎么教的！和你一点都不像，一点都不懂事。
凌故舟心道，其实挺像的。
他动了几下手指，敲了一个字过去。
\(●_●)/：汪
对面沉默了几秒，“对方正在输入中”和昵称的反复变化体现了江帷纠结的内心。
最后弹出了一个电话，凌故舟一秒没等地接通。
江帷话中都带着笑：“亲主人就是亲主人，小船想女朋友了，大船也想男朋友了？”
“嗯，想见你。”
坦白的话反倒让江帷不知道怎么接，他愣了一下，笑道：“我也想你，一个月后见吧。”
“一个月后去长平公园吗？”
“去，带你去坐船。”
挂了电话后凌故舟坐在桌前，感觉心脏涨涨的，好似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似的。
他缓了会，嘴角还是压不下去，只好作罢，起身收拾寝室。
去教室的路上也有人看到他，惊讶后小声和同伴说他的名字。
凌故舟全都无视，到了班上坐着看了会书，从厕所回来的邓秋看了他一眼，然后对整个班说：“手机都收好，别让我看见了，这学期我看到就记名字，没有商量余地。”
底下人不满地收好手机，有道声音很轻的“当个班长给她神气的，真以为自己当官了？”话传到邓秋耳里，她心里难受了一下但面上不显，走到座位坐下。
邓秋以前不管他们，作为班长还会帮他们打掩护，从老师那求情，大家都不知道她这学期怎么就变了，好像和尹雪统一了战线。
有一道温柔的女声回击了那人：“本来学校就不让带手机，你自己带来玩还想让别人帮你承担后果，好自私哦。”
邓秋感激地看了女生一眼，女生也对她弯了弯眼睛。
凌故舟全然不知这边发生的事，安静地看书。
接下来的几天，凌故舟照旧受着各种注目礼，这些藏在暗处的视线在发现他不会有什么反应后就转变为大胆看大胆拍。
有人靠着偷拍凌故舟运营账号，已经积攒了大批的粉丝，都嗷嗷待哺等着最新的视频。
赵坚就是其中一个，寒假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无意间刷到了那个爆火的视频，视频里的人他知道，霸榜年级第一的大学神，看到评论区有人问是谁，他随意地回复了那人：“灵海市灵海一中的凌故舟，大学霸。”
鬼迷心窍下他在末尾加了一句“我和他是校友，经常能看见他，长得和视频里一样。”
评论完他便从床上爬起来去吃饭了，未曾想吃完饭回来消息直飚99+，大批的人给他点赞，关注他的账号，给他评论，请求他能多讲讲凌故舟的事，或者还有什么照片视频能发的。
赵坚就是个普通家庭的普通孩子，学习成绩也普通，从来没被这么多人关注过，他心里既慌张又开心。
开学的那天他一大早就来学校了，蹲在校门口拍了个凌故舟踏入校门口的视频，发布不一会就很多人给他点赞评论，大多都是叫老公说帅的，还有一些类似“帅哥都是和帅哥玩的，博主应该也很帅吧，期待博主露脸”的评论让他感到无比满足，少数质疑偷拍的评论都被压了下去。
但那些指责他偷拍的话让赵坚的心还是不免升起后怕，他到网上查了关于偷拍的处罚，心里打起来退堂鼓，可是看着极高的点赞量和变现的流量，他默默想，就拍几个，凌故舟要是表达了不满，他就不拍了，毕竟不是只有他在拍，法不责众嘛。
凌故舟的漠视和放任让他彻底放心，每日更新频率直线上升，他找六班的人要了课表，用尽一切机会遇到凌故舟。
但一直远距离和偷拍视角的视频让观众已经审美疲劳，近期流量下降了好多，很多凑热闹的人都去看别人离得更近的视频。
看着走在前方的身影，赵坚咬了咬牙，上去搭话。
“是凌故舟吗？你好。”赵坚着龇着大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来熟。
凌故舟被叫住，面带疑惑：“？”
“一起去吃饭吗？听说食堂上的新菜品挺好吃，一起去吃吧。”
赵坚想去拉凌故舟衣袖，被躲开了，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在第四个窗口，我可以帮你打饭，然后你去占位置怎么样？”
凌故舟面若冷霜，抬腿走了：“不用了，我打包。”
赵坚垂在裤腿旁的手攥成拳又松开，默默跟上去：“这么巧呀，我其实今天也想打包的来着。你住210是吧，我在308，我们很近呢，刚好可以一起回去。”
凌故舟目视前方，一点眼神都不再分给他，任他在一旁叽叽喳喳。
没礼貌的神经病，赵坚暗暗吐槽。
他跟在凌故舟侧身后，拿出手机，点开了相机，这次离得很近，加上他的手机放得低，竟有种女友视角的感觉。
这个视频的反响很大，有人满足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有人批判凌故舟，认为他话少，冷漠，成绩再好长得再帅，做人也是失败的。
争议越大，讨论度也越高，视频的热度是前所未有的，赵坚躺在床上，看着不断上升的点赞量，觉得热脸贴冷屁股还是有必要的。
饕餮胃口难止。
受爆火的凌故舟女友视角视频的影响，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凌故舟的那一刻，第一反应就是拿出手机，觉得偷拍几张也是赚了。
周日下午不上课，又一次看着凌故舟进寝室门，赵坚对这扇门的背后产生了极大兴趣——宿舍，隐秘的地方，足以点燃众人新的热情。
在给自己加油打气了一会后，赵坚握着手机走到凌故舟门前。
这个点走廊静悄悄的，大部分学生都在午休，只偶尔走过几个吃饭晚或者去教室自习的人，步履匆忙，没人注意到他。
安静的走廊响起了敲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