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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有兴趣的 ...

  •   绝世萌物小船的到来,给江庆国吓地原地罚站了两分钟。但不到一分钟他就拜倒在了小船的毛发下,成为小船教最忠诚的信徒。
      凌清的咖啡馆还没关门,江庆国打算带两个孩子晚上过去吃,催着他两上楼换衣服。

      江帷换完衣服刚走到客厅就听见江老爹的夹子音:“乖孙子,叫声爷爷。”江庆国把小船抱在沙发上,自己蹲在沙发前撸狗。
      江帷:“差辈了爸,这是凌故舟的狗,喊我都喊哥哥呢。”

      “那我这是,多了个儿子?”
      江庆国老来得子,稀罕得不行,时时刻刻都抱着,完全不给和他同血缘亲儿子抱的机会。
      到咖啡馆后兴奋地给凌清介绍他们的新儿子,凌清诧异地看了眼最后进门的凌故舟,什么都没说把他们领去了包厢。

      凌清开的这家咖啡馆名叫“凌驾过去”,以法式浪漫主义的宫廷风设计为主,整体看起来繁重有格调,很多人在这打卡拍照。虽然叫咖啡馆,但其实是一个西餐厅,不仅有咖啡、甜点,还能吃西餐。
      包厢内更是繁华到了极致,走进去就有种踏入宫殿的感觉。

      江帷对凌清的敬佩更上一层楼了,他的这层敬佩在尝到食物后达到了顶峰。
      江帷眼睛发亮,面上矜持:“不错。”嘴上是不停的嚼嚼嚼。

      江庆国尝了根薯条后也双眼发光,手上拿根薯条在小船眼前晃悠:“想吃吗,乖儿子。”
      听到关键词险些下意识回答的江帷无奈:“爸,你能不能换个称呼,小船有名字。”
      江老爹误解意思,莫名从中吧咋出了醋味,夹了根薯条蘸番茄酱放江帷碗里:“宝贝儿子你也吃。”

      看着那根薯条,江帷不知道该不该吃。他和凌故舟坐同侧,见凌故舟没受到打扰安然吃着东西,内心不平衡,坏点子上脑。
      他夹了块虾饼给凌故舟:“乖弟弟你也吃。”
      人起坏心思时,什么身份都能认下。江帷已全然忘记自己上周还很抗拒有个弟弟。

      凌故舟乖乖放下已经送到嘴边的意面,先吃起虾饼。
      见他这么听话,江帷轻拍了一下他的头,说出训狗的话术:“真乖,但是你这时候应该说谢谢。”

      凌故舟感觉自己又闻到江帷身上的香水味,盖过意面味、虾饼味,飘入他的鼻腔内。
      他放下虾饼,看着对方,字字清晰:“谢谢。”

      少年神色真挚,江帷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收回手,逗弄的心思也灭了,讪讪道:“不客气,继续吃吧。”
      好一个兄友弟恭,势必一碗水端平的江庆国给凌清舀了一勺奶油焗饭,打算再表演个搭档同心:“搭档你也吃。”

      但他的搭档没接下这部戏,凌清正震惊于凌故舟的态度,他们居然这么熟了?
      凌清正了正表情,温柔地问:“今天怎么把小船带回家了?”

      江帷摸不清凌清对于凌故舟把小船带回家这件事的态度,觉得小船是因为自己才被带回来的,凌清不开心的话,怎么也不该让凌故舟担责,便主动认领:“凌阿姨,是我想看,便拜托凌故舟带回来了。”
      “小帏怎么知道小舟在学校养狗的?”
      “上周不是加了微信吗?”江帷猜测凌清没看见凌故舟发的朋友圈。
      “这样啊。”

      凌清内心五味杂陈,一边是高兴儿子交到朋友了,这说明他并不排斥重组家庭,另一边又心生愧疚,认识才一周儿子就能和人当朋友了,是她没有和儿子好好的相处才导致两人之间总环绕着莫名的尴尬氛围。她都差点忘了那件事之前她的儿子是很开朗话多的。
      凌清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握紧。
      感受到她的焦躁,坐在对面的凌故舟突然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带着宽慰的情感:“妈,吃饭了。”

      儿子的手已经这么大了,干燥温暖的掌心第一次让凌清感受到,当年的那个小豆丁已经变成少年了,在她没参与过的那些时间里。

      “诶,好吃到哭出来了?”江庆国抽出纸巾给凌清擦眼泪。
      凌清泪眼朦胧,看不清眼前的三个人,低声啜泣。
      “我就是……就是觉得对不起小舟,这么多年了,才交到朋友。”哭声越来越大,凌清说话也断断续续的,“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小舟没父爱,也感受不到母爱吧,明明母亲还在。”

      包厢内一时安静下来,接着是椅子被推动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有人站起来了。
      凌清陷入一个怀抱里。

      “我可以感受到的,妈妈。”
      凌故舟站到她身边,俯身抱住了她:“你没有任何错,是我不懂回应和表达,但我已经在学了。”

      江庆国帮腔,拍了拍她的背:“你怎么又怪自己了,当年那种情况别说你一个离开社会那么多年还带着个孩子的女人了,就是我一个有工作的男人都不一定挺得过来。”

      “妈妈,我才17岁,我们时间还有很久。”多亏了江家父子两人平日亲近的相处方式,一旦遇到抒情类记叙文分数总是不及格的凌故舟说出了他这9年最有感情的话。
      在场三人都看着他,凌清从他怀中抬头看他,停止了哭泣。

      江帷讶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面前的场景:“你活过来了?”
      江庆国拿起闲置的勺子对着江帷脑袋敲了一下:“说的什么屁话,小舟这是开窍了。”
      江帷:“爸你用词也挺烂的。”

      凌清突然抓住凌故舟胸前衣领,略显失态着急问道:“那你现在有兴趣了吗?”

      兴趣吗?

      凌故舟还记得那天他拿了小□□动会一百米跑步冠军,在路上和妈妈分享完后得到了一块想吃很久的巧克力,于是他开始期待和爸爸分享后会得到什么奖励。
      兴奋地推开家门,看到的却是爸爸和另一个浑身赤裸的陌生女人在床上翻滚,嘴里冒出不堪入耳的粗俗话语。

      这是他那个温柔的爸爸吗?凌故舟心里想着,爸爸是被外星人控制了吗?
      恶心的画面就那样侵入了凌故舟的眼睛和世界,他突然觉得什么都没意思,手中的奖状,吃了一半的巧克力,还有爸爸,都没意思。

      凌清挡在他面前,为他挡住了污秽不堪的画面。
      在那一刻,这个世界除了妈妈,一切都在慢慢褪色,他没兴趣为灰色的世界停留,妈妈是唯一的色彩,他想和妈妈待在一起,想扑进妈妈怀里大哭一场,他想说他很难过,很想吐,但他不知道怎么办,也吐不出来。

      可是从那以后,每次见到的妈妈都好累,他明白妈妈工作养家很辛苦,所以他从不会在他们短暂的相处中诉说痛苦,他很珍惜妈妈回来抱着他入睡的那短短几个小时。

      上初中时,家里情况好起来了,他见到妈妈的机会越来越多,但是他已经不难过了,他觉得自己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应该将这个好事告诉妈妈,可他好像完全生不起高兴的兴趣,因为他发现妈妈身上的颜色变淡了,是暗扑扑的彩色,毫无光泽。
      凌故舟不知道怎么和妈妈相处了。

      凌清工作稳定,经济情况渐渐好起来后能长时间陪凌故舟了,于是她总是找机会和他说话。
      凌故舟想给出回应,但他只能做到笨拙地回避,他不知道什么样的回应是正确的,要怎么说才能让妈妈开心满意,好在此时他已经初中了,可以以忙碌做借口来逃避。

      他的成绩从小学那日起就一落千丈,在班里只能算中游往下,但是每次的大考又刚好可以擦线进入最好的初高中,然后继续保持班级倒数的水平。

      在出事前,凌清一直是全职家庭主妇,她一个与社会脱节好几年的妇女并不好找工作,只能从最底层的干起。
      最开始的几年她什么苦的累的脏的活都干过,早班午班夜班可以说是无间隙地做,就这也堪堪能承担起最日常的开销。但是这也导致小凌故舟每日都要自己去买最便宜的饭上学回家,然后晚上一个人等待着妈妈睡去。

      等日子渐渐好起来后,凌清能歇一口气去与儿子说说话时,却发现已经上初中的凌故舟几乎不讲话,在学校也没有任何朋友。
      她很担心儿子的心理状况,便拿出还略显单薄的积蓄请了一位声名在外的心理医生,得到的是儿子并没有心理问题,只是懒得说话,没兴趣与他人社交。

      “为什么?”凌清问。
      “灰色,他看到这个世界是灰色的,他不喜欢。”

      心理医生给的建议是不要强行把他拉入陌生的社交圈,可以自己先和凌故舟交流,慢慢引起凌故舟的社交兴趣。但在外游刃有余的凌清也不知道要如何与现在的儿子相处。

      直到那天,凌故舟被妈妈带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一座很大的房子,妈妈和那个男人交流介绍着他。男人名叫江庆国,凌故舟不相信任何男人,但是妈妈喜欢,所以他试着去接受。
      有他在,不会让妈妈再受到一点伤害,他已经长大了。

      凌故舟这么想着,妈妈突然拉着他和江庆国一起走到电梯门前,凌故舟没听他们在聊什么,只知道有人要来了。
      他们在电梯前站了约五分钟才听到电梯停下时“叮”的一声。
      随着电梯门打开,凌故舟看到了倾斜而出的光源。

      江帷从中走了出来。
      在来人走到他们面前前,凌清低声问凌故舟:“还好吗?”

      凌故舟张望四周,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繁复厚重的装饰,昏黄的灯光,江庆国怀里抱着埋头偷吃他碗里饭的小船,窗外是宁静的街景,不时有人散步而过,姿态随意,街道的另一边是荡漾的湖泊,湖上有几艘脚踏船,划过月光的倒影,倒影破碎后恢复如初,看不出一丝裂缝的痕迹。窗边坐着永远眼神明亮的江帷,注意到他的视线便对他微微一笑。怀里母亲的脸上挂着泪痕,她今天穿的深绿色长裙很漂亮。

      眼前的一切都那么鲜活而富有生命力。
      凌故舟抬手拭去凌清的眼泪,也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妈妈,我感觉很好,很有兴趣。”

      -

      这顿饭吃的最饱的是小船,小肚子大大的。最后为了小家伙的消化,江庆国单方面决定大家一起去湖边散步。
      江帷走在前头教训江老爹不好好照看小狗,过分溺爱,连带着说了小船不懂得克制,会从小胖狗变成大胖狗。
      江庆国和小船被说得夹着尾巴走路。

      凌清挽着凌故舟的臂弯走在后头,感受到了久违的岁月静好。把话说开以后两人的关系拉进了很多,相处起来不再像以前那般尴尬。

      路过一家宠物店,江庆国非要进去看看,要给他的新儿子买家具。
      “爸,这是凌故舟养在学校的狗,你就这么给自己按上身份了。”江帷无奈。
      江庆国不听:“那每周也要回来住两天,不能委屈了我们小船,是吧儿子。”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船抬头应了一声。
      江庆国洋洋得意,用鼻子看人。

      凌故舟突然开口:“小船也可以养在……”停顿半天,他说,“江叔叔这里,我在学校还要上课,不能一直陪着他。”
      江庆国听到更兴奋了,感动地看了他一眼,拉着凌清就要进去扫荡。

      江帷用手肘轻捅了凌故舟一下,眼带戏谑:“可以啊你,一晚上就学会说话和谄媚人了,再接再厉。”
      凌故舟从善如流:“谢谢。”

      见人太正经,江帷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把你妈哄高兴了,把我爸也哄开心了。”江帷手搭上他的肩膀,“什么时候哄我啊弟弟?”

      我都把小船带到你面前哄你了。凌故舟心想。

      见他没说话,江帷反倒来劲了:“不说话什么意思,你先叫声哥哥听听。”
      “你不是。”

      这回答让江帷心生不爽,他都给凌故舟弟弟的身份了,没想到凌故舟不承认他。但他想了想凌故舟的性格,确实不可能一晚上全部接受。会说好话已经是进步神速了,可以理解。
      但理解归理解,嘴上要过瘾。
      “有本事一辈子别叫。”

      江庆国为这个新儿子买了一辆车的东西,根本带不回去,老板笑嘻嘻看着计算器上的数字,大手一挥表示可以免费给他们送回去。
      于是江帷这个坐着宝马出生的少爷第一次坐上了敞篷三轮车,还是江庆国当的司机。

      老板那一车堆满了货物,江庆国看到老板空着的另一辆车,说什么都不打电话叫司机来接,非得亲自载他们回去。

      “你多少年没骑过了爸,不行就算了,我在金乌的第一个项目就要启动了,不想早早夭折在这。”
      “臭小子还不信你爹,年轻的时候人称灵海第一稳运矿者。”
      “瞎掰。”江帷撇嘴。

      凌清和凌故舟倒是淡定地坐另一边,完全不害怕。
      看见江帷两手紧紧地抓着把手处还要维持体面不露怯,凌清轻笑一声,柔声安慰:“没事的,阿姨会骑,等你爸把我们摔了就换我去骑。”

      摔一次他还有命再坐吗?
      江帷感到绝望,只好坐在小板凳上抱着双膝望天。
      听天由命了。

      突然他眼睛眨了两下,确认自己没看错。
      江帷:“快许愿,有流星!”

      在面对家人时,江帷几乎不会用面对生人的那副虚假面容,但他自诩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所以很多时候刻意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过这是难得一见的流星,江帷克制不住了。
      因为俞梦见到流星的第一反应便是许愿。

      江庆国听见立马刹车停在路边,低头闭眼许愿,动作一气呵成,尽管他根本没抬头看见流星。
      凌清和跟在身后的老板虽然没有这个习惯,但也学着开始许愿。

      江帷:希望合作顺利,金乌走向世界。
      江庆国:江帷健康长大,顺遂无忧。家和万事兴。
      凌清:凌故舟平安喜乐。家庭和睦。
      老板:希望每天都能遇到这样的大客户。

      江帷最先闭眼,也最先睁眼,一睁开眼睛他就看到凌故舟抬头看着流星。

      “你许完了?”
      “没许。”
      “你没有愿望?”江帷不敢相信还有这么无欲无求的人。
      凌故舟摇头。

      凌清突然开口:“小舟知道许愿是许什么吗?”
      “自己想要的东西。”
      “许愿还可以是帮别人许的,比如希望别人健康什么的。”
      凌故舟:“这个靠许愿做不到吧,而且别人也可以自己许。”

      凌清失笑:“那倒是也是,只不过挂念着人的话,就忍不住相信这些东西了,都是心理作用。”
      江家父子对唯物主义凌家母子投去不解的目光。

      骑到西利湾别墅区门口时,新上任还不认识人的保安把他们这两辆三轮拦在了大门外。
      保安好心提醒,不能证明身份的话就让里面的人出来接。

      众人沉默。
      家里面没留一个人。

      在后边等待的老板疑惑大喊:“怎么不进去?”

      机车的嗡鸣声由远及近,在静谧的夜晚很明显,江帷正低着头扒拉手机找能带他们进去的人,就感到身后有阵风带过,然后听见了财神爷的声音:“金乌破产了吗?”
      江帷回头,看见郁离戴着头盔,镜片往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正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身下的三轮车。

      江帷抬脚转了个身,长腿踩地靠在三轮车上,黑色大衣更显身形硕长,气质矜贵,仿佛靠着的是什么豪车。
      “晚上好啊郁先生。”江帷推断了一下机车来的方向,“郁先生也是这的住客吗?”

      郁离的嘲讽没得到回应,顿感没劲,镜片往下一推就要骑走。
      江帷眼疾手快,大手一伸把机车钥匙拔了。

      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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