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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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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号的脚步依旧轻盈迅捷，像一头穿梭战场的狮子。
明明背后那怪物般的陈平玉正咬牙切齿、狂奔追逐，张大的嘴角早已裂开至耳根，唾液混着腥臭和粘稠的血丝滴滴落下，洒在炙热、融化的楼梯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烧灼着腐蚀的毒液。
可9号的呼吸却始终稳定，甚至连半点紊乱的节奏都不曾出现，仿佛这场追逐不过是每日的例行拉练。
楼梯蜿蜒循环，没有尽头。
但就在这仿佛无尽的循环里，9号忽然脚下一空。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脚下的台阶仿佛被瞬间抽走，整个人失去了立足点。
可他的反应快得不可思议，膝盖微屈，身体下沉，一个利落的翻滚，借着惯性从楼梯边沿翻滚了出去，落地时甚至连半点失衡都没有，动作干净利落。
而身后的陈平玉却是扭曲着的上半身根本停不下来。
“轰——”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陈平玉那扭曲拉长的身形，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楼餐厅中央的巨大糖果罐。
玻璃罐子四分五裂，破碎的声音划破整个空间的寂静，透明的碎片四散飞溅，地面上瞬间铺满了光亮的碎屑。
然而，真正令人作呕的，是紧随而来的景象。
本该是五彩斑斓的糖果，伴随着玻璃的碎裂倾泻而出，却在短短数秒内迅速氧化、腐烂。
原本诱人的糖果表面鼓起恶心的水泡，颜色褪去，糖衣剥落，里面显露出的，竟是一颗颗布满血丝的眼球，一截截惨白的指骨，还有零散的肢体碎块，混杂着血肉与腐臭，翻滚堆积成一滩人间炼狱般的血腥拼图。
恶臭弥漫，令人窒息。
9号站在破碎的糖罐与满地血肉边缘，眼神沉静如水，微微抬头扫了一眼那扭曲攀附的楼梯口。
他能察觉到，那诡异的“鬼打墙”现象，已经悄无声息地失去了作用。
而这一切恐怕是与楼上的7号有关。
可尽管如此，眼前的局面依旧不容乐观。
地上的陈平玉，仍旧是个极度危险的变数。
9号警惕地注视着对方。
陈平玉那沾满碎玻璃与腐烂器官的身躯，正以近乎诡异的速度从地上挣扎着爬起。
他的四肢拉扯着，骨骼扭曲，皮肉不断地蠕动重组，下一秒便能如野兽般再次扑杀上来。
9号并未硬拼，而是沉着冷静地后退，身形如影，迅速撤向客厅方向。
他的余光掠过茶几上的玩具陈列——
原本摆放整齐的玩具，已所剩无几。
只剩下一头鹿和一只狮子。
就在9号警惕的注视着陈平玉的时候，耳畔忽然又想起了布谷鸟突兀的报时声。
“咕——咕——”
陈平玉的动作骤然僵硬。
下一刻，楼梯口传来了清晰的高跟鞋敲击声。
哒、哒、哒。
9号下意识望去，果然，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那是照片中的女人，脸色苍白，却有种诡异的平静。
不过她穿着淡蓝色长裙，长发微卷，唇角挂着温柔的微笑，拖着银色的行李箱缓缓走下楼。
身边，小女孩抱着玩具熊，精致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笑容纯真无邪，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血腥与死亡。
女人望向陈平玉，眼神带着几分淡淡的哀伤，轻声开口：“老陈，我想出去看看大海，你要一起吗？”
那声音像是某种压抑了许久的咒语，瞬间将空气中的疯狂与血腥尽数溶解。
9号看向陈平玉，却惊讶的发现，他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蜷缩、收敛，渐渐恢复成普通人模样。
他踉跄着走上前，整张苍白的脸上，划落两行滚烫的眼泪。
他哽咽着，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牵起女人，另一只手接过沉重的行李箱。
三人就这样，肩并肩，默不作声地走向大门。
9号沉默不语，只是悄然跟随，脚步无声，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奇妙的是，推开门的瞬间，外面的世界与记忆中的夜晚判若两地。
没有暴雨、没有雷电，只有晚霞铺满天空，夕阳正沉入海平线尽头，余晖染红了半边天。
沙滩上，海鸥成群环绕飞翔，振翅高鸣，像是归家的信号。
远方，浩瀚的大海一望无际，水面泛着金色的光芒，一头鲸鱼破水而出，喷涌出高高的水柱，随即优雅地沉入波涛之中。
没有血腥，没有腐臭，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三人并肩走出别墅，步伐坚定，逐渐消失在染血的夕阳与温暖的余晖里。
那一刻，连空气中都弥漫出难以言喻的，短暂的、近乎不真实的平静。
仿佛长夜将终。
…………
9号长叹口气，回头看向楼梯口。
7号不知道什么时候正站在了那里，逆着余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嗓音里带上一丝的慵懒与打趣：“看起来，事情已经结束了。”
“是啊。”
”要出去看看吗？”
9号闻言微微勾了勾嘴角，眉目间一派从容：“好啊。”
两人一前一后，安静地走出了别墅的大门，朝着海边的方向而去。
此刻，海边正笼罩在温暖的暮色之下，夕阳低垂，金红的余晖洒落在无垠的海面上，海风微微卷起，带着咸湿却不刺鼻的道，裹挟着不真实的温柔拂面而来。
浪潮一层接着一层，轻拍着沙滩，像是将这诡谲的夜晚洗刷干净。
7号站在沙滩上，微微抬头望着远方，轻笑道：“这样的场景，真实不真实啊。要不是这海风的温度，我几乎要以为自己还困在那幻觉一般的杀戮之中。”
9号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淡淡地说：“能活下来就很好了，剩下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7号却叹了口气：“恐怕，疑问还有很多吧。”
听到7号的语气，9号微微停下了脚步。他转身目光平静地望向身后的7号。
可迎上他的，却是漆黑冰冷的枪口。
不知何时，7号已经举起了一把左轮手枪，对准了他。
M27定制款，六弹位结构。
正是那柄他们与小女孩玩俄罗斯轮盘赌时用的手枪。
7号唇角微扬，笑意带着些许锋利：“这是我在陈平玉先生的房间找到的……不过这次，我装上了子弹。”
9号闻言，反而轻轻一笑，神情波澜不惊：“看来，你对我确实有很多疑问啊。”
7号笑着点了点头，眼神却沉了下来，语气不疾不徐：
“你好啊，沃格雷夫法官大人。”
“又或者，我该称呼你为——【管理者】先生？”
9号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声音低沉：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在船上时看的那本《无人生还》。”
“【齿轮】E-328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