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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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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号静静站在门后，侧耳听着那两人的脚步逐渐远去，确认他们真的离开了这层楼。
良久，他才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肩膀，嘴里低声咕哝着：“鬼扯……什么机关、规则……都被你们吓傻了。”
他撇了撇嘴，眼中却闪过一抹压抑不住的狐疑与贪婪。
尽管刚才在楼下口口声声斥责他们是“搞鬼的人”，可5号心中却始终盘旋着那句“找伞也许能离开”的可能性。
人死鸟朝天，倒不如搏一搏。
但他同样记得9号的那句话：“别随意动这里的东西。”
如果那9号军官说得没错，若真有机关……那会不会，其实“雨伞”就藏在房间里某个角落里？
这个念头如毒蛇般悄然钻入脑海。
他开始在房间内翻找。
他先是查看了卫生间。
墙上整齐挂着两把粉嫩的牙刷，杯子上印着卡通熊猫与彩虹泡泡，毛巾叠得一丝不乱，抽屉里只有些发卡、发圈、闪亮亮的儿童指甲油，和一把剪刀连一根针都没多余。
他有些烦躁地关上柜门，又回到了床边——两张干净整齐的床，没有任何藏匿空间。
他又迅速的拉开桌面与抽屉，但那里面除了画着“HELLO FRIEND”的粉色便签纸与一支没墨的圆珠笔，空无一物。
5号的表情开始变得难看，额角渗出细汗。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房间角落那只巨大的轻松熊身上。
那只毛绒玩偶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眼睛圆圆，嘴角挂着固定的微笑，仿佛无论谁来，都能得到它温柔的拥抱。
可在此刻，它那张始终不变的笑脸却让5号脊背一凉。
他慢慢走上前，视线停留在玩偶微鼓的肚子上。
这肚子鼓得有些过头了——不像是普通填充棉造成的鼓胀，更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藏在了里面。
难道里面会藏着离开这里的方法？
但问题是要想确认，就必须剪开它。而一旦破坏，就意味着无法复原。
也许，那所谓的“机关”，就在这“破坏”之中。
5号在原地思索了很久，手背不自觉地开始冒汗，眼神一会儿望着窗外的雨幕，一会儿落在玩偶那张诡异的微笑上。
“操……不就是个破玩具罢了……”
他低低地骂了一句，仿佛这是某种自我壮胆的仪式。
随后，他转身走进卫生间，从柜子里翻出了剪刀，刀刃反射出冰冷的微光，在灯下如针尖般刺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喉结滚动，走向那只静静坐着的玩偶。
“别怪我。”
他嘴角抽动着，举起剪刀，刀尖缓缓刺向玩具熊的肚子。
剪刀刺破布料的瞬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嗤啦”。
本该散落出白色棉絮的玩具熊腹部，竟掉落出一把把五彩斑斓的糖果，叮叮当当滚落在地——糖衣鲜亮，形状各异，带着浓烈的人工香精气息。
是糖果。
一颗、两颗、三十多颗……像从内脏里倾泻出的彩色器官，静静躺在地板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腻气味。
“哈，装神弄鬼。”5号男人低声咒骂一声，蹲下身子，不甘地将手探进那只已经被划开的毛绒玩偶腹中。
指尖在柔软又有些湿润的填充物中翻找，他的额角渗出一丝汗，嘴里还在嘀咕：“糖果……都他妈装的糖果，搞什么鬼……”
他没注意到，身后的空气正缓缓凝滞下来，头顶的光线一点点暗淡，仿佛有某种庞然之物正从角落中苏醒、抬头，睁眼。
影子一点点在他头顶汇聚、扩大，宛若黑暗伸出的舌头，舔舐着他的后颈。
“……C，果然什么都没有。”
他咒骂着猛然一抬头，想要从玩偶肚子中撤出手。
却在下一秒，骤然愣住。
他看见——那只巨大的玩具熊，不知何时，已经微笑着低下了头。
它的嘴，裂开了。
不是玩偶那种线缝的弧度，而是“真正”的嘴巴——缝线裂开，毛绒翻卷，两排细密的白牙藏在软垫似的嘴唇后，整齐而锋利，口腔深处是漆黑一片，看不到底。
它的双眼依旧挂着天真无害的圆润玻璃珠，死死盯着他，仿佛在说：“找到你了。”
5号想要尖叫，想要站起来逃走。
可他动不了。
他的双腿像是被钉入地板，脖颈僵硬，指尖抽搐，大脑发出疯狂的求生信号，却像被某种无形的力场拦截，信号永远传不到四肢末端。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头毛绒怪物缓缓低头，张大嘴巴，舌头甚至还滴着某种粘稠的液体，带着甜香气息，却浓得令人作呕。
“咔。”
抓在5号手中的糖果滚落一地，五彩缤纷地映在5号的眼睛里。
然后——
那些糖果，忽然在他眼前变化。
不是渐变，不是幻觉朦胧的变幻，而是突兀、直接的断裂式变化。
原本包裹在透明糖纸里的，是血腥剥离的断指，是血丝挂满的眼珠，是被啃咬过的残肢。糖果与肉块交替闪现，仿佛在他脑海中轮转播放。
光亮，温柔，血腥，粘稠。
他的呼吸发出窒息般的“咯咯”声，眼球剧烈颤动。
“咔哒。”
玩具熊一口咬下。
血液溅射在天花板上、墙面上、又幻化成糖果掉落在地上，甜香弥漫。
可他的头颅，连同眼中的惊恐，还未散去，便已没入那张笑意盈盈的嘴里。
房门紧闭，风声穿窗而入。
那头沾满血污的玩具熊，重新坐回原位，微笑如初。
恰好六点整，布谷鸟钟发出“咔哒”一声脆响，紧接着，那只陈旧的木鸟自齿轮机关中缓缓弹出，仿佛被什么力量从沉睡中唤醒。
…………
“布谷——”
“布谷——”
每一声鸣叫都仿佛敲击在人的神经上，划破沉寂，揭开某种不祥的帷幕。
也就在这报时声响起的同时，一道尖锐的尖叫刺破空气，将在楼下的三人都吓了一跳。
因为尖叫的正是同样在客厅的2号。
“啊——！狼！它、它在消失！它在动！！”
她的声音带着彻底崩溃的恐惧，手指着客厅角落，那条昨夜众人视若装饰的玩具蛇。
烛微看见，那条蛇在剩下的五个玩具中，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缓缓淡化，它的身形在空气中仿佛被风吹散的颜料，一点点溶解在暮色中，连最后的狼眼都还在朝他们“看”，直到彻底消失。
烛微猛然从沙发上弹起，心中升起一种可怖的直觉。
又一个人，要没了。
他几乎是本能地转身，飞快冲上二楼，直奔5号的房间。脚步在楼梯上砰然作响，如战鼓狂击。
9号紧随其后，沉默无声，身影却如影随形。
“砰——”
房门被烛微一脚踹开，木门撞墙，发出巨响。
房内的气息却是一片寂静，仿佛死亡早已在这里安了巢。
空无一人。
5号不见了。
屋内唯一还在的，是角落那只熟悉的巨型玩具熊。
它依旧坐在那里，双眼圆润，嘴角扬起弧度，微笑如昨。
但它的腹部被生生划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缝线崩断，布料翻卷，从伤口中滚落出大量五彩斑斓的糖果，撒在地板上、窗前、床单上，仿佛一场甜蜜的屠杀。
糖果甚至还“溅”到了墙面，像是喷洒的血液，只不过颜色被人为地调成了温柔的马卡龙色，令人从骨子里发冷。
烛微的呼吸一滞。
他转身，冲向走廊尽头，推开3号曾住过的房间。
门“嘎吱”一声开启。
果然——
玩具熊旁，亦是满地糖果，五颜六色，鲜艳欲滴，堆积在毛绒脚边，此时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从某种“入口”里吐出来的祭品。
他站在门口，感觉有些手脚冰凉。
那些糖果上的反光，映入他眼中，竟像一个个血色的瞳孔在悄悄凝视着他。
而那只玩具熊……
那只静静坐在角落的玩具熊，嘴角永远不变的微笑，此刻却比任何恶鬼都更加瘆人。
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4号女人搀扶着几乎吓瘫的2号缓缓上楼。
2号原本是他们中反应最快的，可就在刚才，她亲眼目睹了那条“玩具蛇”从现实中悄然消失。那一幕，像是某种隐藏在灵魂深处的噩梦的具象显形，直接击碎了她最后一丝精神防线，此刻几乎连路都走不稳。
4号的神情也很紧张，她抬头看向烛微，语气低沉：“……5号呢？”
烛微垂下眼帘，片刻后轻声回应：“大概率是死了。”
空气顿时凝滞。
烛微转头看向房间角落的熊，沉声道：“那个玩具熊不对劲。”
“昨晚我们谁都没碰它，所以没出事。可只要靠近它、破坏它……可能就会触发什么。”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而缓慢：“今晚大家睡觉时，尽量远离这些玩具。别触碰，别靠近，更不要破坏。”
4号女人紧抿着唇，终于点头，神色凝重如铁。
烛微又瞥了9号一眼，他在看见自己冲上楼的时候，显得非常紧张，可是当看见那玩具熊之后，又恢复到了那种平静，甚至是有些冷漠的状态。
所以，在那一瞬间，他到底在紧张什么？烛微又想起自己收到的红色邮件。
其他人不一样，他收到了两封红色邮件。
第一封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关于【清理者】以及这次任务的一些介绍。
但他却还有第二封信，并且信上只有一句话：相信穿灰蓝色军装的男人。
四人再无言语，又在这份沉默中，缓缓下了楼。
仿佛整座别墅都在无声中沉入某种恐怖的“逻辑”，他们每走一步，身后就多一层危险的回音。
就在此时，餐厅方向传来“叮”的一声清脆响动。
那个粉色蝴蝶结的机器人，不知又从哪个角落悄然“现身”，正一板一眼地布置着餐具，低着头，动作机械。
“今日晚餐准备中，请各位稍等。”
但所有人都没有再踏入客厅一步。
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餐桌旁，围着那台正井然有序地摆盘的机器人，仿佛在凝视某种随时可能变异的“装置”。
粉色的蝴蝶结，依旧端正地系在机器人的脑袋上，钢质的关节在灯光下反射出钝钝的光，像一具精巧的金属娃娃，动作缓慢，却无比精准。
2号死死咬着下唇，眼神惊疑不定。
4号女人皱着眉，低声道：“今天我们花了整个下午，都没找到它……这机器人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她的声音里不再是尖锐或质疑，而是一种疲惫而压抑的困惑，像是在向黑暗中的某个“幕后”发问。
烛微摇了摇头，没说话。
他也不知道。
这个机器人，就像是别墅的一部分，属于这栋房子的血肉——你不看它，它便不存在；你想找它，它便消失；你该被“喂食”时，它就准时出现。
这种逻辑，太像某种剧本里精心安排的“配角”角色。
就在此时——
“咯噔，咯噔。”
楼梯传来缓缓而有节奏的脚步声，仿佛是某种厚重的存在从楼上悄然压下，脚步不快，却如重锤敲心。
2号女孩猛地一震，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像是受惊的猫，一下子躲到4号女人身后，几乎是贴了上去。
“别让我看见……别是那个东西……”她低声颤抖，几乎泣不成声。
但4号女人却面色一冷，往旁边一闪，直接避开了她的依靠。
“……别靠着我。”她低声道，语气冷得像铁，“谁知道你会不会一害怕就拉着我一起死。”
2号怔住了，双眼发红，却再不敢说话，只能僵在原地，像根快要倒下的枯草。
烛微微微皱眉，眼神戒备地望向楼梯，身体悄然往前移了半步。
而9号站在他身旁，双臂抱胸，侧身将烛微稍微护在了身后，神色一如既往的冷静，仿佛下一刻无论走下来的是人是鬼，他都早已准备好。
“咯噔。”
楼梯尽头，一道身影终于出现。
是陈平玉。
那位名义上的男主人。
他还是穿着那身整洁如旧的灰色居家服，每一颗纽扣都扣得工整，脸色依旧惨白得如纸，仿佛血液早已从体内抽离，只剩下蜡黄与死寂。
他的动作一如往常，步伐缓慢，眼神空洞，却在视线与众人接触的刹那，仿佛悄悄浮现出一丝微妙的……不怀好意的笑意。
那不是正常人的眼神。
更像是某种玩偶操偶者，在盯着自己的“作品”。
但他终究还是维持着那套“NPC剧本”里的行为模式，嘴角微扬，语调平缓地开口：
“时间到了。”
“客人，请用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