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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第 1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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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那帮自媒体的人没有拍到任何真凭实据，但不妨碍他们全凭一张嘴胡编，反正网络上的信息永远是只要有人敢说，就有人不加分辨地盲信。更何况他们说的事不全是空穴来风，迟二少家里确实住着一位男性情侣。那些人添油加醋地把迟煦那天如何冲冠一怒为蓝颜的事迹大肆散播，很快就让这件事成为了街头巷尾热议的八卦。毕竟人们对于上层人的生活总是充满了好奇，而比起那些如宫廷戏般的家族内斗，豪门太子爷的情爱之事更能勾起人们偷窥的欲望。而随着关注度的增多，程子焱的身份也不出意外地被人给扒了出来，尽管迟煦花了大力气叫人去买通平台删帖，但仍阻止不了人们私底下的传播。各种各样言之凿凿的猜测和分析铺天盖地，每个人说话的语气都仿佛住在两人床底一样对他们的一切“了如指掌”。
他们住的别墅附近开始时不时就出现一些形迹可疑的人，身上背着“长枪短炮”，试图抓拍到一些能给自己带来收益的内容。迟煦不得不加强了别墅的安保，在花园的围墙上加装了高耸的金属挡板，增加摄像头的覆盖范围，还给保安配了□□，对无人机见一个打一个。
为了不让程子焱受到无聊八卦的影响，迟煦给程子焱用来上网的设备装了家长守护，不准他使用那些充满了跳梁小丑和“流量乞丐”的软件。
迟煦很怕这样严防死守的环境会像过去那样让程子焱感到窒息，然而程子焱却对此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事实上，程子焱根本没心思去管门外那些伸长了脖子想要靠他赚取流量的人，心智十九岁的他对这栋大别墅充满了好奇，除了游戏房、家庭影院和摆着满柜子漫画的书房是他最爱的几个房间外，他对其他地方也充满了探索欲，甚至连园丁放置工具的小仓库都要参观一下。除此之外，他还会时不时突发奇想做一些很孩子气的事情，比如在前院空旷的草坪上打保龄球，又或者在下雨天跑到后院的恒温泳池里游泳。当迟煦下班回来站在泳池边，看着程子焱一边用手接着冰冷的雨丝，一边浸泡在温暖的水里玩得不亦乐乎时，心里溢满幸福感的同时更多了许多愧疚。自从回到隽州后，迟煦每天都要去公司处理各种事务，有时甚至开会开到很晚，回到家时程子焱都已经睡下了。前半生游手好闲的他终于感受到了那些成功人士事业和家庭难以两全的无奈。
迟煦一回到隽州就马上找律师商议，准备将自己继承到的遗产和权力全都让渡给姐姐。他拥有的已经足够多，光是迟景鸿生前为他建立的信托基金就能确保他一生富足，他无意于贪恋更多财产，更不想窃取姐姐奋斗半生在公司获得的地位。
然而迟雨在听说这件事之后，立刻冲到他的办公室前来阻止他。
迟煦向迟雨解释道：“姐，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这么多年集团都是你在操持，我几乎什么像样的贡献都没做过，我还是家里唯一个有信托基金的，从小到大这个家的天平已经朝着我倾斜太多了，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再得到那么多遗产。爸生前之所以按这种比例分割，是因为他重男轻女，也因为他觉得我能帮他传宗接代，可是我不想成全他的这种想法。我既不打算要孩子，更不想成为他重男轻女的帮凶。姐，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遗产，但我就是想这么做。这么说可能很不孝，可是我就是想让爸在下面看到，一直被他轻视的女儿继承了他的全部遗产和权力，而且能把事业越做越好！”
迟雨看着越说越激动的迟煦，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也很感激你对我的认可和心意。但是我的傻弟弟，你有没有想过，你一旦把这些东西尤其是公司表决权都给了我，外界会对此怎么猜测？你这次急匆匆赶回来，本来是为了粉碎我把你赶出公司的谣言的，结果一转头你的遗产和权力就都到了我手里，你猜外面那些人会给这件事编排出一个什么样的剧本？恐怕从此以后我都再也摆脱不掉弑父杀弟篡权夺位的女魔头形象了。”
被迟雨这么一提点，迟煦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嗯……我确实没想到这一层，我只是希望你能得到公平的对待，因为你是我最在意的亲人。”
迟雨笑着走到迟煦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有你的这番话就够了，但是遗产真的不能这么分。”
迟煦说：“可是如果按照爸的意思，那以后我就得接他的班，坐他原来的位子。”
迟雨问道：“这样不好吗？”
迟煦拼命摇头：“一点儿都不好，我就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只想守着子焱踏踏实实过日子，我不想要那么多的权力也不想承担那么重的责任，而且我有自知之明，我的能力比起你来差远了，如果真的硬要把我塞到那个位置上，我可能会把你辛苦经营的事业全都搞砸。”
迟雨无奈笑道：“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
迟煦毫不害臊地点点头：“嗯，完全没有，而且你也不要鼓励我，我不想笨鸟先飞，我也不想勤能补拙，这段时间赶鸭子上架已经快把我的脑浆都榨干了。姐，你最疼我了，求你别让我担那么大的责任，我真的不想再过这种每天早出晚归和子焱都说不上几句话的日子了。这样时间长了，他可能就会离开我，你难道舍得看我孤独终老吗？”
迟雨噗嗤一声笑出来：“合着你说了半天，其实就是为了程医生啊，你还真是个含金量十足的恋爱脑。可是你让我替你去坐那个位置，就不怕我会孤独终老啊？”
迟煦嘟囔着说道：“反正你在圈子里已经是有名的灭绝师太了，你想嫁也没人敢娶啊……”
迟雨佯怒地照着他的后脑勺扇了一巴掌：“臭小子！有你这么说你姐的吗？”
迟煦一把抓住姐姐的手，装模作样帮她揉着打疼的手，央求地说道：“姐，你就成全我吧，我不想要事业，我只想当一只快乐的米虫。”
迟雨看着这个对她撒娇的弟弟，温柔地笑起来。她知道迟煦其实是想成全她，她把半生都献给了事业，她也希望自己能站在顶峰，名正言顺地拥有这一切，而不是一生都在为别人做垫脚石。
“迟煦，我可以答应你，但是这件事不能按你想的这么操作。董事会那帮老古董不会轻易答应你这个‘太子’把所有权力都交给我这个女人，最起码你也得做出和我平分天下的姿态来堵他们的嘴，否则就算我坐上了爸的位置，也一定会受他们的冷枪暗箭。如果你同意的话，咱们就遗产平分，权力共享，遇到重大决策一起决定。同时你还需要在公司任职，我会尽量让你做那些你比较擅长的事，而且不会让你太忙，但是很抱歉，我现在还没办法让你做个快乐的米虫。也许等将来公司彻底摆脱了这场风波带来的影响，我也坐稳了自己的位置，你就可以慢慢抽身。怎么样，同意吗？”
迟煦连连点头：“没问题，姐，我都听你的。”
……
迟煦原本以为，“二分天下”的决定一出，他就可以装出一副和迟雨共同决策的姿态，实际上躲在姐姐身后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同时享受和程子焱甜甜的恋爱了。然而他低估了董事会那帮老家伙对男尊女卑的执念，即便他们知道迟煦一直是个成事不足的败家子，可天平依旧不自觉地朝着他这边倾斜，甚至以“男孩子晚熟但后劲足”这种可笑的说法来为自己的偏见做装裱。因为归根结底，他们不想臣服于一个女人。
迟煦没想到在迟景鸿已经离世之后，他还是要体会身不由己。梦想中的悠闲生活并没有到来，他在形势的逼迫下依然要做许多自己不喜欢的事，将原本可以和程子焱在一起的时间浪费在一场又一场的会议和应酬里。
就在迟煦每天不情不愿地忙碌着的时候，有一个早已被他遗忘的人突然打来了电话。
……
五星级酒店楼下的咖啡厅里，客人稀稀拉拉分散在角落。陆棠华坐在靠窗边的位置，朝着迟煦招了招手。
“抱歉，来晚了，让您久等了。”迟煦走上前礼貌地说道。其实他并没有迟到，只是出于对陆棠华是长辈的尊重。
陆棠华大度地摆摆手：“没关系，快坐。”
迟煦在对面坐下，向前来点单的服务员随便要了杯饮料，然后对陆棠华说道：“陆伯伯，请问您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陆棠华摆出一副沉痛的表情：“你父亲的事，我都听说了，真的非常遗憾。你和你姐姐一定遭受了不小的打击，你们两个最近还好吗？”
迟煦礼貌回答道：“谢谢陆伯伯的关心，我和我姐姐还好，只是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努力消除父亲去世对集团所带来的影响，工作上会比较忙一些。”
陆棠华理解地点点头：“嗯，我明白，这件事确实会对你们造成一些冲击，但是迟家产业那么庞大，一定可以渡过这次难关的，对吧？”
迟煦从陆棠华的语气里听出了试探的意味，他谦虚地说道：“我不敢说一定，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比较乐观的，而且我姐非常能干，我相信她一定能带领我们走出低谷。”
陆棠华放心地点头道：“那就好，你们这些晚辈都好好的，就是我们做长辈的最大的心愿……说起这个来，你父亲生前曾经和我提过，说他非常希望能够看到你和思楠结为伴侣，如今他虽然不在了，但这并不影响你和思楠在一起，而且我想，你父亲如果知道他的心愿实现了，也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迟煦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棠华，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按理说迟家出了这样的丑闻，陆棠华应该对他避之不及才对，怎么还会想把女儿嫁给他？
他不确定地问道：“陆伯伯，您的意思是说……您希望我和令爱结婚？您不介意我们家出的事？”
陆棠华拿捏了一个不卑不亢的笑容：“嗯，之前我看你和思楠相处得挺不错的，而且思楠她也很喜欢你，我这个人是很开明的，不会因为你家里出了点意外就拆散你们。”
迟煦愈发感到疑惑了，他和陆思楠之间根本就是两不情愿，陆思楠更从未对他表达过任何喜欢之意，陆棠华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不管怎样，如今能够胁迫迟煦走入婚姻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是绝对不会再考虑这件事的。“对不起，陆伯伯，我想您可能有点误会，我和令爱真的不是您以为的那种关系，而且我也没有结婚的打算。”
陆棠华稍显惊讶地问道：“哦？原来是我误会了吗？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太懂，不过以你这样的条件不结婚实在是太可惜了，而且你们迟家现在就指望着你来传宗接代了，如果你不结婚生子，将来你姐姐万一要是嫁了人生了孩子，那你们这份家业可就要流落到外人手里了，你父亲在那边怎么能安心啊……”他说到这里，很有城府地笑着：“其实我最近也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我知道你姐姐通过给你施压，让你和她共享原本属于你的决策权。我猜你现在的处境可能也不太好过，我作为你父亲的老朋友，也不想看着你受欺负。所以我才想，如果你能和思楠结婚，陆家就会成为你坚实的后盾，如此一来你就能扳回局面，慢慢地夺回属于你的江山。”
迟煦听到这里已心中了然，陆棠华这是在拿他下赌注，想要在他最艰难的时刻伸出援手，成为他的恩人，继而从中谋取利益。
只可惜陆棠华打错了算盘，不是每个生于豪门的孩子都是野心家，也有像迟煦这种完全不思进取的阿斗。
迟煦不会把自己和姐姐之间的约定告诉给一个外人，只委婉地说道：“陆伯伯，我和我姐姐的关系其实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我也并不想夺回任何东西。至于我不打算结婚，是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但是出于一些原因，我没办法和他有正式的婚姻。”
陆棠华的脸色变得有点尴尬：“是……网上传的那个……人吗？”他努力没把“小白脸”这个词说出来。
迟煦点点头：“嗯，就是他。陆伯伯，我不知道您在网上看到了哪些关于他的传言，但是对我来说，他就是这世上无可取代的人。我知道就算我和他在一起还是可以找个女人结婚生子，但是我不会那样去做，我不会为了满足世俗的观念就去伤害两个无辜的人。”
陆棠华见他把自己要说的话全都给堵死了，只能悻悻地笑了下：“啊，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看来有些事确实是我误会了，你看这事儿弄的，差点儿闹了个大笑话……”
迟煦客气地说道：“您别这么说，之前的事确实有我父亲的原因在里面，我对此也感到很抱歉。”
陆棠华摆了摆手：“好了好了，过去的事儿就不提了，看到你现在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也不枉我和老迟总相识一场。行了，今天咱们就到这儿吧，你快去忙吧，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聚。”
迟煦礼貌起身：“那陆伯伯，我就先走了，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