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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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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禹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内，程子焱靠在电梯厢上，看着液晶屏上不断减小的数字，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也从高空加速坠向地面。
十分钟前，就在这楼上的某个房间，姜义燃和周易这对生死恋人，终于在阔别三年后再次重逢。当两个人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程子焱站在一旁，终于明白自己在这一场爱恋中不曾有过丁点立锥之地。他曾牢牢抱在怀中的缥缈希望其实从来都不存在，他就算穷尽一生去等待也不可能换来姜义燃的回眸，因为那两个人之间的爱太过坚定，不论是生死还是时光，全都动摇不了。是他低估了姜义燃又高估了自己，才会在自私的驱使下犯下不可饶恕的错，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让三个人中留下遗憾的只剩他自己。
他在退出房间之前对姜义燃说：“小燃，我决定放过自己了。”可只有他心里最清楚，他说这句话只是想让姜义燃放心，而他对这个人的爱恋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放下。因为他永远都不可能再遇到这么完美的人，因为他爱着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小燃。
眼睛干干的，没有一滴泪可流，所有的眼泪早已倒流回心里，汇入逆流成河的悲伤中。程子焱走出电梯，穿过大堂，朝着酒店门口一步步走去。这一切终于结束了，他这个微不足道的配角也该就此谢幕，去继续过他那再无人能惊艳的人生。
程子焱刚走出酒店大门，一辆黑色商务休旅车就急停在他面前。车门刚一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急匆匆跳下车，怒气冲冲地朝他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迟煦今早为了表达诚意，坚持送程子焱去了机场，还说好了晚上会来接他。然而当迟煦离开机场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正往安检口走的一个男人看起来十分眼熟。他盯着那人的背影思忖了半晌，才猛然想起那就是他曾见过照片的姜义燃。他不相信这只是个巧合，当场打电话找航空系统的人查询，发现程子焱和姜义燃果然乘坐的是同一趟航班。
从隽州到宁禹每天只有早晚两趟航班，迟煦等不及下一班飞机，直接让人紧急申请航线，乘坐私人包机用最快的速度跟到了宁禹。他要当面问问程子焱，一边在他面前表演对姜义燃爱而不得，一边又和这个人在别的城市私会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的被刘巡给猜中了，程子焱是故意在钓着他图他的钱？该不会他一直在被人当成傻子，无知无觉地钻入了程子焱给他挖好的陷阱？
程子焱见到迟煦时心里一惊，本能地顿住脚步。他在迟煦冲向他的短暂瞬间里脑中转过了许多念头，既然迟煦能够追到这里，想必对他的行程已经了如指掌，此刻是来兴师问罪的。可他现在真的已经挤不出一丝力气去和这个人争吵或解释，而他尤其不想把周易和姜义燃牵扯进这场闹剧，打扰到他们的重逢。
于是他把心一横，决定赌一把，在迟煦来到他面前还未来得及开口时，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迟煦果然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举动惊得愣在原地，准备的一通劈头盖脸的责问也全部卡在了喉咙里。所有的怒火在接触到那个温暖怀抱的刹那都被浇熄了，在任何想法到来之前，他首先听见的是自己始料未及的狂烈心跳。
程子焱轻轻环住他的腰，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亲昵又依赖地说着：“迟煦，带我回家好不好？”
淡淡的吐息撩拨在迟煦的耳畔，在他的心底掀起了一片陌生的悸动，那悸动来得过分突然，让他不知所措。他诧异地看向程子焱的眼眸，在那里面看到了最深切的哀伤。他忽然就什么都不想追问了，只想用尽全力去抚平那份哀伤。就算程子焱骗了他又如何呢？他不也一直在对程子焱耍心机吗？既然他们都不够诚实，那不如就在此时此刻去好好享受这个拥抱。
“好，我带你回家。”他牵着程子焱的手上了车，心中回荡着一种奇妙的兴奋。他这辈子和许多人一起回过许多不同的家，从来没有人让他产生过如此郑重的感觉，就像是一种承诺。
只是这种兴奋并没有完全冲昏他的头脑，上车时，他对陈放使了个眼色，陈放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车刚从酒店出发时，迟煦就叫人去申请了航线，到达机场后稍事休息，待航线获批后，两人立刻登上了回隽州的包机。
这是程子焱人生第一次搭乘私人飞机，可他却没有丝毫的激动或好奇，只安静地坐在窗边，凝望着一望无际的云海。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驱不散他眼中的苍凉凄楚。
不知道万米高空下，那两个人正在做什么？姜义燃一定又流了很多泪吧，这几年他的眼泪都快流干了，只是今天不同，今天是喜悦的泪水。不出意外的话，他和周易今晚就会一起回到隽州，回到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续写他们爱情的诗篇。而他程子焱，这个故事里的丑角，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只能在同一座城市里用一生去遥望和祝福。
“子焱。”迟煦用一声呼唤打断了程子焱的思绪。
程子焱微微皱了皱眉，他不想被那个人如此亲昵地称呼，他在姜义燃那里都只能被叫一辈子的“程医生”，这个令人讨厌的二世祖凭什么擅自这么叫他？可他很清楚，这是他刚才使用“缓兵之计”的副作用，他用一个拥抱给了迟煦错误的信号，由此带来的后果他只能自己承担。
迟煦隔着过道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刚才在机场你就什么都没吃，这会儿肯定饿了吧？”
程子焱摇摇头：“我没什么胃口，回家再说吧。”
“那我让他们把晚餐准备得丰盛一些，你多吃一点儿好不好？”迟煦把他的手握在掌心把玩着，试探着他的反应。
从事发到现在，迟煦对早上在机场遇见姜义燃的事没有提半个字，而程子焱也完全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宁禹。有些事情挑明了，便失去了趣味，迟煦暂时还不清楚程子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打算顺水推舟，借着程子焱主动拥抱自己这个机会往前狠狠推进一步。
程子焱对他的提议只是十分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然后便又把头转回去看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
此时迟煦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借着飞机上的WiFi，他打开了微信上收到的照片和视频。他刚才暗地里派人去调了酒店大堂和走廊的监控，发现程子焱当时带了一个陌生男人进了一间套房，没过多久就独自离开了。程子焱在离开房间之后，背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站了好一会儿，看上去像是很痛苦的样子，直到有酒店的服务员经过，他才用手抹了把脸，转身走去电梯间。而监控显示直到一个多小时后，姜义燃才和那个男人一前一后相隔了大约十分钟离开了房间。
迟煦疑惑地看向程子焱，那个人正无知无觉地看着窗外，像座安静的雕像。迟煦把目光转回到手机上，将画面定格在程子焱低头站在走廊里的模样，忽然就明白了他眼神里深切悲伤的来源。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该不会程子焱来宁禹是为了帮那个姜义燃拉皮条的吧？姜义燃身为公职人员，为了避人耳目特意把幽会地点选在了远离隽州的宁禹，这一点倒是完全说得通。可程子焱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爱一个人能够爱到亲手把别人送到他的床上吗？这已经不是舔狗而是变态了吧？程子焱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迟煦的脑子乱极了，他盯着程子焱的侧脸，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姜义燃不是据说对他牺牲的那个前男友一直念念不忘吗？如果姜义燃是这么渣的人，那他为什么不泡唾手可得的程子焱？为什么程子焱还要蠢到为了这么个男人伤心欲绝？
迟煦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他所在的圈子虽然有的是毁尽三观的事，但大家基本都是渣得明明白白，彼此都只走肾不走心。像程子焱和姜义燃这种又深情又变态的，他还真没怎么见过。
迟煦在脑子里把他这些年见过的奇闻异事全都搜索了一遍，试图找寻出参照物。忽然间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立刻给手底下的人发了条信息。
没过多久，那边就回复过来一张截取自公安内部系统的照片。迟煦把那张照片和刚才收到的跟姜义燃私会的那个男人的照片反复做了对比，然后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我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