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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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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焱买了菜，把车开到楼下，远远地看见自己的停车位被人给占了，停在那里的是一辆涂装炫酷的布加迪。
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那预感让他想要调头逃跑。可转念一想，这里是他家，他凭什么逃？
他把车开到停车位前，果不其然，从布加迪里下来的就是他最讨厌的那个人。
“这是我的车位，麻烦把你的车开走。”程子焱放下车窗，冷冷地看着迟煦。
迟煦笑着敬了个礼：“遵命！这就走。”
迟煦说完立刻朝车里的人招了招手，下一秒，陈放就发动起布加迪，离开了程子焱的停车位，在隆隆的引擎声中朝着小区大门驶去，引来了一片好奇的目光。
程子焱在车位上泊好车下来，迟煦见他从后备箱里往外提东西，赶忙上前帮他拿。“来来来，我帮你拿，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是知道我要来吗？”
程子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试图从他手里抢回袋子：“给我！”
迟煦死死攥着购物袋：“你别这么紧张嘛，我只是想帮你拿上去，这些东西挺沉的。”
“不需要，麻烦你别跟着我！”
迟煦一脸委屈地说：“可是你把我的车给赶走了，我要怎么办啊……”
程子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不会打电话让你的人把车开回来，或者自己叫个网约车？”
迟煦摇摇头：“来不及了，我想上厕所，我在这儿等你好久了，一直憋着呢，你怎么才回来啊……”
程子焱瞪着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意思是怪我了？”
迟煦哀求地拽了拽他的衣袖：“别生气嘛，拜托拜托，你就让我上去借你的厕所用一下，我真的憋不住了……”
程子焱咬着后槽牙盯着迟煦看了一阵，迟煦的表情看起来确实有点痛苦，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程子焱狠狠地叹了口气：“你跟我上来吧。”将心比心，人有三急，万一是真的，总不能就这么把他给憋出个好歹。
“哎哎！谢谢程医生！”迟煦巴巴地跟在程子焱身后进了居民楼。
电梯上到十五楼，程子打开家门，朝旁边指了指：“喏，卫生间在那儿。”
迟煦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看这速度好像真的挺急的。
程子焱留了个心眼儿，没有把入户门关上，而是留了条半尺宽的缝，这样万一等会儿迟煦想要对他图谋不轨，他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然后报警。
把买回的东西放到厨房的料理台上，程子焱转身回房间换了身休闲的居家服，当然换衣服的时候没忘记把卧室门给锁好。
等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迟煦已经上完厕所，在客厅里到处转悠了。隽州作为一线城市，房价一直居高不下，再加上程子焱的父母几年前离异后各自生活在别的城市，不和他一起住，因此程子焱买的这套房子只有一间卧室加一个小书房，厨房也是十分狭促，只有客厅还算得上相对宽敞。不过这对独居的他来说已是相当惬意的生活。
迟煦好奇地四处打量着，每个角落都要仔细查探一番，每个门都要打开看一下，像是不确定这里只有这么少的房间。
“别看了，我家就这么小，没有什么隐藏通道。”程子焱对着正打开厨房柜门的迟煦说道。
“你家……”
迟煦刚要说什么，就被程子焱给冷冷地打断了：“我知道，我家还没你家的厕所大，但这就是我们普通人的生活，跟你们阔少爷不能比。”
迟煦笑嘻嘻的：“不是，我是想说你家好干净，连柜子里的东西都摆放得这么整齐。而且我家厕所也没你想的那么大，我家里有九个厕所，最小的那个还没你这卫生间大呢。”
程子焱克制着想给他一拳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样啊，那既然您的内急问题已经解决了，是不是可以请您移步回到您自己家，去享受那九个厕所了呢？”
迟煦意料之中地摇了摇头，用一副耍赖的神情说道：“我饿了。”
程子焱都快被他气笑了：“所以呢？”
迟煦往周围看了看，指着料理台上的食材说道：“要不我来做饭吧。”
程子焱不可思议地问：“你会做饭？”
迟煦摇摇头：“不会，但我可以现学啊，这有什么难的。”说着他就掏出手机准备搜教程。
程子焱抿着嘴不想再争执，他知道迟煦在等他认输，听他说出那句“算了，还是我来吧”，然后美美地翘着脚等着吃他做的晚餐。让迟煦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程子焱想，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做饭给这个人吃！
“你买这些东西是准备做什么的？”迟煦拿着手机，眼神里是不知道该搜什么的茫然。他是真的从来没进过厨房，哪怕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他家里也雇了专门的人照顾他的一日三餐。
程子焱耸耸肩：“没想法，你看着随便做。”玩儿游戏是吧？行，他今天就奉陪到底，大不了两个人一起食物中毒进医院！他受够了一直被拿捏，他要告诉迟煦，真要比狠，他可不一定会输。
迟煦被将了一军，只能讪笑着说：“好吧，那我自己看着办，你去休息吧，这里都交给我。”
“好啊，那我就等着吃你做的大餐了。”程子焱阴阳怪气地说完，转身回到客厅，在确认了自己的“逃生通道”依然畅通无阻后，怀揣着不安的心情在沙发上坐下，透过厨房的玻璃门悄悄盯着迟煦的一举一动。
迟煦把那些食材挨个儿打开看了下，对着它们发了好一阵呆，然后用手机对着那坨肉拍了张照片，放到网上搜索这是什么动物身上的肉。
程子焱看着他这五谷不分的模样，忍不住取来了家用灭火器摆到最显眼的位置，随时准备拯救自己的厨房……
迟煦这顿饭一直做到天黑，忙活了整整三个小时，直到把程子焱饿得想跟他同归于尽，几盘有荤有素的家常菜才终于被端上了桌。
“来吃饭吧！”迟煦挂着围裙，笑意盈盈的样子还真有那么点儿“家庭煮夫”的味道。
程子焱拖着饿得发抖的双腿来到餐桌前，做好了要面对一桌“黑暗料理”的准备，他刚才都已经在手机上选好了想点的外卖，只待迟煦失败后一键下单。
然而结果却很超乎他的预料。首先迟煦并没有把他的厨房给炸了，灭火器仍安然无恙摆在原处，而迟煦本人也丝毫不显狼狈，既没有蓬头垢面，也没有割伤烫伤。再看那几盘菜，虽然卖相普通，但至少既没有烧焦也没有半生不熟，看上去吃了应该不会中毒。
“来尝尝吧，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迟煦把碗筷递给他，见他似是有些犹豫，赶忙说道：“放心，我刚才在厨房已经尝过了，我觉得还可以才敢端给你的。”
面对着迟煦付出的心血，程子焱不好意思再拒绝，他接过碗筷，把每道菜都尝了下。味道虽算不上多惊艳，但也不难吃，对于一个从来没进过厨房的人，能把菜做成这样已经是当不错了。可程子焱内心依然不想承认是迟煦做得好，只默默感叹现在的做菜app太方便了。
“怎么样？”迟煦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还可以。”程子焱淡淡地回答。
迟煦笑得无比灿烂，拿出手机对着程子焱吃饭的样子拍了张照片。“这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做饭给人吃，必须要记录下来。”
他心无城府的模样让程子焱忽然感到一阵内疚。其实想想迟煦从头到尾也没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虽然口头上一直想要睡他，眼神也越来越放肆，可行为上却始终保持着克制，从来都不会随便动手动脚。今天他一个人在厨房忙活了那么久，把平生第一次做饭献给程子焱，只为了讨好他，最后却只得到一句不咸不淡的“还可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程子焱都觉得自己对他太苛刻了。
于是他抬起头，对着迟煦的镜头给了他一个暖心的微笑，迟煦赶忙按下快门，把这难得的一幕捕捉下来。
“你笑起来可真好看！”迟煦摆弄着手机，由衷地夸赞着。“我要把这张照片设置成屏保。”
“可以不要吗？”程子焱不抱希望地问。
迟煦理所当然地摇摇头：“不可以……喏，设置好了。”
程子焱看着迟煦手机屏保上自己的照片，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寒颤。他自己的手机屏保设置的是姜义燃的照片，是在他还暗恋姜义燃时，某次一起吃饭时拍下的，后来当暗恋变成明恋，他就把那张照片拿来当手机屏保。此刻他看着迟煦在做着和他当年同样的事，忽然生出了无尽的迷茫。
他的守候真的换得来一份感动吗？他在姜义燃的心中永远都替代不了周易，就像眼前的迟煦，纵有万千财富，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比得过姜义燃。
两个人全都饿坏了，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这顿饭。迟煦看见程子焱的冰箱里有啤酒，本想拿来喝，但程子焱怕他借着酒劲儿欲行不轨，坚决不让他喝。
一桌子饭菜被吃到所剩无几，迟煦像是打了场胜仗一样地骄傲，开始炫耀和畅想：“我今天才发现我还挺有做饭天赋的，你看我这个菜切的，是不是一点儿都不像从来没摸过菜刀的人？还有这个火候，是不是恰到好处？等我回去之后，让我们家的厨师再手把手教我一下，我觉得我很快就能超越普通人。对了程医生，你平时都喜欢吃什么菜？我去学一下，下次再做给你吃。”
程子焱说：“不用麻烦了。”
迟煦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自顾自继续问着：“你喜欢吃辣吗？有什么忌口吗？”
程子焱轻轻叹了口气：“迟煦，真的不用了。谢谢你今天给我做饭，味道挺好的，但是以后就别麻烦了。我不想让你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咱们两个真的没可能，因为我有喜欢的人。”
迟煦听完只是耸了耸肩：“我知道啊，不就是姜警官嘛，你喜欢他好几年了，但是他不喜欢你。”
程子焱皱眉道：“你怎么知道的？你调查我？”
迟煦嗤笑道：“这还用调查吗？随便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程子焱想了想，能把他的家庭住址和情感状况全都抖落给迟煦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唐颂告诉你的？”
迟煦点头道：“对啊，唐颂打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我姐，你跟他关系那么好，不会不知道吧？”
程子焱沉默着，他知道唐颂有个学生时代的女神，但他不知道那个人就是迟雨。原来是唐颂为了给女神送人情才接下的这个案子，结果害他被迟煦这个混世魔王给缠上了。缠上也就罢了，唐颂居然还卖友求荣出卖他的个人信息，程子焱真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才摊上这么个合伙人。
迟煦看着他脸色不太好看，赶忙找补起来：“唐颂也是为你好嘛，他不想看你一直钻牛角尖，苦等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我跟他说我想追你，他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能让你调头，所以才会把你的事告诉我的。”
程子焱脸色阴沉地说道：“既然你知道我有喜欢的人，干嘛还要一直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迟煦摊了摊手：“因为你喜欢他又不耽误你跟我交往，我不介意你心里有人。”
程子焱看着他那副无所谓的模样，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是他把问题想复杂了，迟煦想要的只是和他在皮肉上的交往，根本不在乎他的心在谁身上。
“抱歉，我和你在这方面的观念不一致，我不太喜欢单纯的□□关系，尤其不喜欢心里面爱着一个人，却和别人上床，那会让我觉得自己很脏。”他故意强调了最后两个字。
迟煦默默看了程子焱一阵，他听懂了，程子焱是在嫌他脏。
这可真有趣，他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面内涵他脏。他默默看着这个从始至终都在拒绝他、打心底里瞧不上他的人，暗暗在心里发誓：嫌脏是吗？老子迟早有一天要让你心甘情愿被我玷污！
“唐颂说你喜欢姜警官三年了，不可能你这三年都没跟人上过床吧？”迟煦看向程子焱的目光里带着嘲笑的意味。什么男人三年没有性生活啊，也太失败了吧！
程子焱却丝毫不因他的嘲笑而尴尬，目光冷淡地望着他：“是三年半，从我把心交给他的那刻起，我就不会再跟别人上床。也许这在你看来很不可思议，可我是个有原则的人，我不允许自己三心二意。”
迟煦听明白了，程子焱又在讽刺他没有原则。这一而再的挑衅让他也竖起了身上刺，忍不住开口揶揄道：“程医生，你说你把心交给了姜警官，可是人家根本就不想要啊！据我说知，姜警官一直都忘不了他那个在任务中牺牲的男朋友，你不过就是一厢情愿而已，何必把自己装点的那么神圣高尚呢？”
程子焱被狠狠戳到了痛处，气得手指微微发抖：“我一厢情愿也不关你的事！你只需要知道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可能，麻烦你以后不要再骚扰我，因为你让我觉得很厌恶！”
终于说出口了，这一刻程子焱觉得好轻松，终于不用再拼命吞下那些憎恶的情绪，维持表面的和善。至于会不会得罪迟家，得罪唐颂，他都不在乎了。
迟煦眼冒火光地盯着程子焱。妈的，这辈子还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真是给脸不要脸！他真的好想现在就动手直接把人按在桌上给办了，把程子焱那颗高高在上的自尊心撕成碎片。
程子焱看着迟煦的表情，有点后悔激怒他。他本能地向后靠了靠，转头瞥了一眼虚掩着的入户门。如果迟煦突然爆发，他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跑出那道门。迟煦比他高出小半个头，体型更是比他强壮许多，真的要拼武力，他胜算渺茫。
迟煦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程子焱在他身下哭喊求饶的模样，发觉那并不能让他觉得兴奋，反而有种认输的懊恼。如果这是一场博弈游戏，那使用暴力就像是失败后的无能狂怒，不仅丢人现眼，而且会让这场失败成为他洗刷不掉的耻辱。他深呼吸几次，努力把那股怒火压了下去。他告诉自己，游戏越难才越好玩，如果程子焱是个随便哄哄就自动爬上床的货色，那才真的会让他大失所望。等他把这个游戏通关，玩腻了他的战利品后，他要看程子焱跪在地上哭着求他不要离开。
“你这么说，真的太伤我的心了……”迟煦换上了一副很受伤的表情，“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用这么伤害我，我也有心，我的心也会疼……”
程子焱是个十分吃软不吃硬的人，他能看出迟煦有演戏的成分，可面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还是会忍不住心软自责。他的语气缓和下来：“抱歉……我可能把话说重了……但是我确实没有和其他人交往的打算。”
迟煦低下头，把这辈子所有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好不容易挤出一滴眼泪，然后抬起头委屈地说道：“其实我说不介意你心里有别人，是骗你的，我怎么可能会不介意，可是我不这样还能怎么办？我知道你很喜欢姜警官，我不敢奢求你能忘了他。就像你，如果姜警官愿意和你在一起，哪怕是他心里永远忘不了牺牲的周队长，你还是会很高兴的，不是吗？”
迟煦的话让程子焱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是，如果姜义燃愿意和他在一起，哪怕这辈子他在姜义燃的心里都无法和周易相提并论，他也会毫无怨言地守着他。
迟煦眼含泪光地站起身：“对不起，程医生，我今晚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他一步步走到门口，在看到虚掩的入户门时愣了下，背对着程子焱满怀失望地说：“程医生，其实你不必这样，我不是那种人。”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最后还不忘帮忙把门给带上。
程子焱呆呆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无法控制地陷入了迟煦亲手制造的内疚感当中……
迟煦进电梯的时候给陈放发了条信息，让他把车开过来接自己，然后靠在电梯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刚才带上门的时候，用余光看到了程子焱歉疚的眼神，那一刻他就知道今天这一局他赢了，程子焱大概半夜都会坐起来抽自己耳光，后悔对他说了那么狠心的话。
他来到楼门口边摆弄手机边等车来，见有几通刘巡打给他的未接电话，便回了过去。
“喂，找我干嘛？”
“大哥，你跟哪儿呢？等你好久了都不见人影儿，哥儿几个都盼着你呢。”
迟煦不解：“等我干嘛？今天有局吗？”
刘巡道：“宇哲拿下MBA的庆功party，我昨天刚跟你说过的，忘啦？”
迟煦一拍脑袋：“我给忘一干净！”
刘巡调笑道：“你最近忙什么呢？还跟你那心理医生斗智斗勇呢？我说你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
迟煦嗤笑道：“爱个屁！老子谁都不爱！这不就是图个好玩儿嘛，我这辈子还没睡过博士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他斗智斗勇比睡那些倒贴的贱货有意思多了。”
刘巡说道：“你现在玩儿得挺高端啊！那我们这种全是倒贴贱货的局你还来吗？我们还用等你不？”
此时陈放把布加迪开到了楼门口，迟煦边上车边对着电话里说：“来啊，倒贴有倒贴的好嘛，你们在哪儿，我现在就过去。”
布加迪在引擎的轰鸣声中远去，程子焱走出电梯间的转角，默默遥望着它猩红的尾灯。
他本来是想追出来诚心诚意向迟煦说声对不起的，却没想到被他撞见迟煦在打电话。所有的歉意全部化成怒意，他现在对迟煦的感觉已经从厌恶变成了憎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