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9、第 99 章 ...
-
春寒料峭，万物复苏，阳光努力温暖着大地，空气中却依然充满乍暖还寒的凉意。清晨的露珠挂在树木刚刚发出的新芽上，闪耀着剔透的光芒。
春节刚过不久，现在正是霖西市的旅游淡季，沿海商业街的咖啡馆里客人寥寥无几，只偶尔有一些附近上班的人来打包外带。
咖啡馆的面积不算大，装修风格明亮简约，与窗外一条马路之隔的海景相得益彰。店里放着轻快舒缓的爵士乐，阳光洒进落地窗，在洁净的地板上投出一道彩虹。年轻女店员一边悠闲地清理着操作台，一边跟着音乐轻轻哼唱着。
随着玻璃门被推开，车流声瞬间倾泻进安静的咖啡馆里，三名客人走进店内后，噪声随即又被关在门外。
“欢迎光临！”女店员用愉悦的嗓音招呼道。
迟雨走到柜台前，礼貌问道：“你好，我们想找一位叫柳舒云的女士，请问她在这里吗？”
女店员想了下：“柳舒……哦，您是说云姐吧？她是这里的老板娘，她这会儿还没来，不过看时间应该快了，你们要坐着等一会儿吗？我可以帮你们打电话问问她到哪儿了。”
迟雨点了点头：“好啊，那麻烦你了。”
女店员刚掏出手机，电话还没拨出去，店门就再次被人推开了。女店员眼前一亮，对着走进来的人说道：“云姐，有人找你！”
三个人同时转过身看向门口，迟雨走上前，默默打量着面前的人。年逾六十岁的柳舒云粉黛未施，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挽起的长发夹杂着许多白发，不加修饰地向世人展现着自己最真实的模样。
“柳阿姨，您好，好久不见！我是迟雨，您还记得我吗？”
柳舒云愣了下，她惊讶地把迟雨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小雨？你真的是小雨？天呐，你都长这么大了！我印象里你还是个小姑娘呢……”
迟雨无奈地笑笑：“现在已经是中年人了。”
柳舒云的眼中闪动起泪光，感慨地说道：“唉，时间过得太快了，一晃已经二十多年没见了……”
迟雨点头道：“是啊……对了，柳阿姨，我帮您介绍一下，这个是迟煦，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他，旁边这位是他的男朋友，程医生。”
柳舒云听到迟煦的名字，眼神微动。她和两人打过招呼，然后略显紧张地看向迟雨：“小雨，你父亲知道你们来这里吗？”
迟雨摇了摇头：“您放心，他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我知道您不想再和迟家扯上关系，真的很抱歉，我们不应该来打扰您的，只是迟煦他心中有一些疑问，很想要找到答案。”
“没关系，我其实预料到了你们也许有一天会找到我。”柳舒云看向迟煦：“你和你妈妈长得可真像。”
迟煦激动地说道：“所以您真的见过她！”
柳舒云淡淡笑了下：“当然……”
窗外车水马龙，窗内安详宁静，咖啡在桌上散发着热气，浓醇的香味在空气中悄悄弥漫。店门口挂起了“暂停营业”的招牌，女店员也去了后面休息，只有他们四个围坐在靠窗的桌前，轻声聊着往事。
柳舒云看着对面的人：“这些话已经在我心里藏了太多年了，我原本是打算让它们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不过现在既然你们来了，那不如就让你们知道真相吧。”她把目光转向迟煦：“我确实认识你妈妈，不仅如此，还是我把她送到你父亲身边的。”
一瞬间，迟雨、迟煦和程子焱全都露出了无比惊讶的表情。
柳舒云淡淡笑了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从来没有背叛过庄忆如，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她授意的。”她啜了口咖啡，开始娓娓道来。“我和忆如是高中同学，也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虽然我们的家庭背景相差悬殊，但这并没有阻碍我和她之间的友谊。高二那年，忆如和我们隔壁班一个叫盛杰的男生走到了一起，那是他们彼此的初恋。他们两个的感情非常好，因为他们学习成绩都很优秀，就连老师也不阻止他们在一起。高考之后，他们顺利考到了同一所大学的不同专业，两个人约好毕了业就结婚。可是大二那年，忆如的父亲升了官，手里有了更多可以用来交换的资源。就在忆如心心念念想要和盛杰组建家庭的时候，她的父母已经在背后帮她找好有钱的结婚对象。后来的事，你们应该都猜得到，忆如的父母硬生生拆散了她和盛杰，把她嫁给了迟景鸿。而当忆如成为迟太太之后，就让一直找工作不顺利的我成为了她的助理。迟雨，我真的很抱歉让你知道这些，但是……你妈妈其实非常厌恶你爸爸，她曾经对我说过，迟景鸿根本就不配和盛杰比较。”
迟雨平静地说道：“我知道，虽然妈妈从来没对我说过这些往事，但我看得出她有多么不喜欢我爸爸。我一直都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没有感情。”
柳舒云叹了口气：“这样的婚姻实在太折磨人了，忆如本来就不是贪图富贵的人，却因为她父亲的贪心而被硬生生绑在一个让她厌恶的人身边，还要和这个人生儿育女。如果只是这样，她也许还会将就着把这辈子熬过去，可迟景鸿那个人实在是太恶劣了，从结婚的第一天起，他在外面的女人就没断过。实话告诉你们，迟煦并不是迟景鸿唯一的私生子，迟景鸿其实在外面弄出过好多个孩子，只不过其他那些无一例外都是女孩，她们当中有的在胎儿性别鉴定出是女孩后就被打掉了，有的是生出来之后被迟景鸿用钱给打发走了。忆如因此向迟景鸿提出过很多次离婚，可不仅遭到了迟景鸿的拒绝，就连她的娘家人也全都不支持她。迟家的背景你们再清楚不过，只要迟景鸿不答应，这个婚就根本离不掉……
“就在忆如陷在这段让她备受煎熬的婚姻里时，盛杰突然回来了。之前被庄家父母拆散之后，盛杰就去了国外留学，可他怎么都忘不了忆如，毕业之后就又回来找她了。盛杰其实本身家庭条件不差，只是和迟家完全没法比，他以为自己学成归国，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庄家父母也许就能看在他忠心不渝而忆如又和迟景鸿过得不幸福的份上，可以考虑成全他们。只可惜他的想法太单纯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忆如的幸福根本就不在她父母的考虑范围内。为了能和盛杰在一起，忆如思来想去认为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迟景鸿主动抛弃她。于是她投其所好，暗中挑选出了一位最符合迟景鸿品味的女孩。”她说着看向迟煦：“那就是你的母亲。她名叫苏梦，是个平面模特，当时才刚满二十岁，还在上大学。一双大长腿，漂亮的脸蛋儿，完美的身材，是绝大多数男人眼中的梦中情人。苏梦其实本身是个挺单纯的女孩，只是因为她当时所处的圈子太过虚荣，身边的朋友全都一心想要嫁个有钱人，她条件那么出众，自然也会这么想。只是她们这些女孩子自己心里也很清楚，真正的上流社会都是资源置换，她们仅凭美貌很难够得到货真价实的豪门。于是当忆如找到她，想为她提供一个可以跃升为豪门太太的机会时，苏梦自然很难拒绝这个诱惑。这之后我们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对苏梦进行了特训，让她从体态仪表到谈吐举止全都呈现出迟景鸿最喜欢的样子，然后我想办法弄到了迟景鸿的私密行程，再把苏梦安排过去接近他。迟景鸿很轻易地就上钩了，而且对苏梦非常迷恋，那段时间几乎天天把她带在身边。苏梦再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拿到了迟景鸿的□□，然后在忆如的安排下去做了性别筛选的试管婴儿，只为了确保能生下男孩。因为只有男孩才能打动重男轻女的迟景鸿，让他产生想要放弃原配，扶苏梦上位的想法。”
柳舒云说到这里，看向已经听得目瞪口呆的迟煦：“没错，你的出生并不是意外，你的母亲也不是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这一切都是庄忆如为了离开迟景鸿而精心谋划的。当你的母亲成功生下你之后，就按照我们的计划开始进行‘逼宫’，直接带着你到了迟家的大门口。而庄忆如则故意表现得非常激烈，不但闹得庄迟两家都鸡犬不宁，甚至不惜在大庭广众下家丑外扬，让迟景鸿丢尽了颜面。她这么做就是希望迟景鸿可以一怒之下和她离婚，彻底摆脱这场让她窒息的婚姻。”
迟雨恍然大悟道：“难怪那个时候我妈妈的脾气变得特别暴躁，每天都在和爸爸大吵大闹，一点儿都不像以前的她。我刚开始还以为她非常讨厌迟煦的到来，可是后来又发现她不但从来没反对过迟煦进门，而且对他还很好，我现在才终于明白是为什么。”
柳舒云轻叹道：“忆如对迟煦一直是有很多愧疚的，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让迟煦来到这个世界上，让迟煦背负着私生子的身份，最后还害得他和生母分离。当时苏梦‘携子逼宫’的事在整个隽州的富人圈里闹得沸沸扬扬，迟景鸿在盛怒之下也确实动了离婚的念头，甚至已经开始和律师研究财产分割的事，如果不是庄家恰巧在那时发生变动，忆如的计划很可能就成功了。当时，忆如的父亲因为在先前的内部斗争中站对了队伍，得到了一个权力更大的职位，而他手里新增的资源，刚好就是迟景鸿最想拓展的业务领域。偏偏就在迟景鸿准备把离婚的事摆上桌面的时候，庄父的调令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发下来了。在利益的诱惑下，什么面子威严都不重要了，迟景鸿不但打消了离婚的念头，而且在庄父的要求下花钱打发走了苏梦，只留下了还在襁褓中的迟煦，并且对庄家承诺迟煦是最后一个被领进迟家大门的孩子，以后再也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忆如的计划至此彻底失败了，那之后她就断了离婚的念想，开始安心抚养迟煦，来弥补她对迟煦和苏梦的亏欠。”
迟煦问道：“那您知道我妈妈后来去哪儿了吗？”
柳舒云说道：“迟景鸿给了她很大一笔钱，让她离开隽州再也不要回去。可是她非常思念你，虽然她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想借助你嫁入豪门，但十月怀胎建立起的母子连接是这世界上最难割舍的感情。她离开隽州后，时常会通过我打听你的情况，等你大一些可以坐飞机之后，忆如也曾经把你带去外地和她见面。”
迟煦说道：“也许您无法相信，我对这件事有印象。我就是因为记起了您和庄阿姨带我去和她见面的场景，才会想要找到您证实这件事。只可惜，我完全想不起我妈妈的样子了……”
柳舒云想了下，拿起手机翻找了一阵，把屏幕转向迟煦：“这是她大约八九年前的照片，忆如死后，我就离开了迟家，也就再没有人能带你去和你妈妈见面了。那之后我和她断断续续有过一些联系，我知道她后来认识了一个对她很好的男人，他们结婚后移居去了国外，生了个女儿，过得很幸福。再之后我们就很少联系了，因为也没什么可聊的。如果你想去找她的话，我可以给你她的地址，只是不知道这些年她搬家了没有，你可以去试试看。”
迟煦呆呆地盯着屏幕上的照片，那是一张全家福，女人美丽男人帅气，他们抱着的小女孩更是漂亮得像个洋娃娃。那是一个甜蜜幸福的三口之家，那个家的女主人是他的妈妈，可他却和那个家没有任何关系。他活了快三十年，终于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妈妈是谁，可是那个人却在千山万水之外的地方，认真做着别人的妈妈。
程子焱安慰地握了握他的手，轻声说道：“你妈妈长得真漂亮，我现在终于知道你这么优秀的基因是从哪儿来的了……虽然她没能陪着你成长，可是我相信她的心里一直都是牵挂你的。”
迟煦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眼神里的委屈藏也藏不住。
迟雨见状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如果我妈妈没有早早离世的话，说不定等你懂事之后，她就会让你和苏阿姨母子相认。只可惜造化弄人，我妈妈走得太早了，没了她的帮助，苏阿姨一定不敢自己来找你的，毕竟爸的手段你也见识过了，他对你尚且如此，对苏阿姨恐怕更加不会手下留情了。”
迟煦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不怪她。”
柳舒云纠结许久，犹豫着说道：“其…其实……是我不让苏梦去看你的，也是我建议她移居国外的……”她拧着手指，鼓了半天勇气才终于继续说道：“我接下来说的话，请你们一定要保密。迟雨，你妈妈去世的时候，其实是和盛杰在一起，她并不是像你父亲对外宣称的那样，无视浅伴规则，独自潜水发生的意外。”
迟雨惊讶地问道：“什么？那…盛杰呢？他也去世了吗？”
柳舒云点了点头：“嗯，你听我慢慢给你讲。离婚计划失败之后，忆如不甘心为一个出轨不断的混蛋丈夫白白浪费掉青春，开始私下里偷偷和盛杰约会。为了避人耳目，他们选的地点大部分都在国外。出事那次，忆如也是以去国外度假散心为由，和盛杰分别前往的东南亚。当时是我跟着忆如一起去的，但是因为我晕船，所以那天我把他们送到码头之后就回酒店了，我怎么都想不到，那竟然是我和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柳舒云说到这里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天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去码头接他们，结果却一直不见他们回来。我打电话给带他们出海的船夫，结果船夫说他们两个失踪了，他正在联系搜救队找人。我在码头一直等到天黑，等回的却是忆如的遗体。而盛杰的遗体是几天之后才被找到的。迟景鸿得知消息赶到后，在当地火化了忆如的遗体将骨灰带回国安葬，同时叮嘱我，为了忆如的名声，回去之后一定要对外宣称她是一个人出的意外，绝对不要提起盛杰这个人。我当时以为迟景鸿是在意家族和自身的面子，这样做也算合情合理，但是后来发生的事，却让我觉得越来越蹊跷……
“盛杰的遗体被找到并火化之后，我向迟景鸿提出由我来把他的骨灰带回国，送还给他的家人，可迟景鸿却让我不要插手这件事，说他会叫人处理。但是我思来想去都不放心，毕竟那是忆如生前最爱的人，忆如一定希望他能被好好安葬，于是我就暗中去打听，想确保他的骨灰有人带回国。结果这一打听不得了，我不但找不到盛杰的火化记录，甚至连当地警察局对那桩溺亡案的卷宗里都只剩下忆如一个人。我觉得不太对劲，就去查其他记录，结果发现盛杰在当地的所有记录全都被抹去了，就好像他从来没去过那里一样。如果说迟景鸿只是想隐藏自己被戴绿帽子的事，真的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我当时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但我又不敢去问迟景鸿，只能在回国后悄悄前往盛杰的家，想问问盛杰的骨灰送回去了没有，结果却发现他的家人已经在几天前全部搬走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越想越害怕，甚至怀疑，如果不是我晕船没有陪他们出海，会不会我也是‘被消失’的一个。我实在不敢再查下去了，就去向迟景鸿提出辞职。忆如死了，我这个助理留着也没用了。正式递辞呈的那天，迟景鸿把我叫到了他的书房，让我签了保密协议，叮嘱我不准把和迟家有关的任何事向外透露半分。他最后对我说，他已经知道了忆如一手策划让苏梦怀孕生子的事，他在迟煦的出生资料里无意中发现了苏梦当年做试管婴儿的记录，然后顺藤摸瓜扒出背后的资助人就是忆如。那件事虽然他到最后并没有损失什么，还白得了一个儿子，但是他非常痛恨被人算计的感觉。他说他看在苏梦为他生下孩子的份上不想和她计较，但苏梦这辈子都别想再借这个孩子的光要到迟家一毛钱。他让我去处理苏梦的事，就当是将功补过，要我告诉苏梦如果她想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就永远别出现在迟煦面前。于是我就找到了苏梦，让她一定不要再回隽州，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换个国家生活，总之离迟景鸿越远越好。”
柳舒云说到这里转向迟煦：“迟煦，你不要怪你母亲，她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主动抛弃你，只是她真的不敢去找你。你很清楚你父亲的性格，如果真的惹到他，他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好在你们两个现在各自过得都还不错，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迟煦点点头：“我知道了，柳阿姨，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柳舒云摇摇头：“别客气，说实话，我也不知我今天把这些事讲给你们听，做得到底对不对。这些年我一直过得非常低调，也没有结婚生子，因为忆如的事始终压在我的心头，让我时刻对人保持着警惕，真的活得很累。如今我也到了这把年纪，好多事情都变得不那么在意了，既然你们今天主动找到了我，那我就干脆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这样以后我的心里就轻松了。当然我还是希望你们对今天的话保密，不要向别人透露我的信息，让我能安安静静地度过晚年。”
迟煦赶忙说道：“柳阿姨您放心，我们几个会当做今天的见面没有发生过，一定不会让这件事打扰到您的生活。”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迟雨犹豫着开口道：“柳阿姨，您是不是怀疑……我妈妈和盛杰的死和我爸有关？我爸虽然自己在外面四处风流，却不能容忍我妈妈有自己的感情，再加上我妈妈想让苏梦阿姨替代自己的事情败露，让我爸觉得受到了严重的挑衅，于是就起了杀心？”
柳舒云连忙摆手：“不不不，小雨，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把我当时见到的全都告诉你们了。也许那一切都只是巧合，是我想得太多了，你父亲抹去盛杰出现在那里的痕迹可能只是为了维护你们家族的声誉，不想家丑外扬。”她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看向迟雨的眼神却格外意味深长。
迟雨和迟煦互相沉默地对望了一眼，全都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
三个人走出咖啡馆，时间已经邻近正午。阳光慷慨地洒在海面上，耀眼的波光随着海浪涌动，如棉花糖般的云朵点缀在湛蓝的天空之上，咸咸的海风裹挟着春天的气息。
程子焱给陈放打去电话，请他把车开到咖啡馆门口。
迟煦和迟雨站在一旁等待的时候，迟煦轻声问姐姐：“你觉得庄阿姨真的会是爸爸……”他不敢把后面那几个可怕的字说下去。
迟雨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迟煦，答应我，不要去追究这件事，尤其绝对不能让爸发现你知道这件事。”
迟煦老实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