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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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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透过窗棂,在宿舍冰冷的地板上切割出冷硬的几何图形。
刘铭合上书,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封皮。桌角的手机屏幕暗着,那条发送出去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指令,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此刻正无声地在另一端的夜色里漾开怎样的涟漪,他几乎能想象得出。
焦灼,猜测,甜蜜的折磨。
很好。
他需要汪洋始终保持在这种轻微的、被牵引的状态里。像上了钩的鱼,挣不脱,又怀抱着虚幻的希望。
起身洗漱,冰冷的水流暂时压下了心底那丝不易察觉的躁动。镜子里的人眼神依旧平静,只是瞳孔深处,映着一点冰冷的、属于猎手的光。
这一夜,有人注定无眠。
……
第二天,清晨六点五十。
图书馆刚刚开门,空旷而安静,只有保洁阿姨拖着吸尘器发出的微弱嗡鸣。空气里弥漫着一夜沉淀下来的书卷气和消毒水的味道。
东南角的楼梯间更是僻静,几乎无人使用,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牌散发着幽微的光。
汪洋提前十分钟就到了。
他几乎是掐着点,在宿舍楼开门的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一路心跳如鼓。他穿着最简单的白T和运动裤,头发仔细打理过,却掩不住眼底淡淡的青黑和一种过度紧张的僵硬。
他站在楼梯间下方阴影里,背脊挺得笔直,双手紧张地贴在裤缝上,像等待检阅的新兵。每一次远处传来的脚步声,都能让他猛地绷紧神经,屏息凝神,直到确认不是等待的那个人,才又缓缓松懈下来,周而复始。
这种未知的等待本身就是一种煎熬。刘铭只说了时间地点,却没说要做什么。这种留白最大限度地激发了他的想象力和……恐惧感。
他会不会做得不好?刘铭会不会对他失望?今天又会是什么?擦椅子?还是更……
各种念头在他脑子里打架,让他的掌心不断渗出冷汗。
七点整。
楼梯上方,传来了不紧不慢的、极其规律的脚步声。
嗒。嗒。嗒。
像精准敲击在心脏上的节拍器。
汪洋猛地抬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停止跳动!他死死地盯着楼梯转角,呼吸彻底屏住。
刘铭的身影缓缓出现。
他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裤,身形清瘦,步伐平稳,手里只拿着一个普通的黑色文件夹。他走下楼梯,目光平静地扫过像根柱子一样僵在下方的汪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路过。
没有指令,没有目光交流。
他径直从汪洋面前走过,走向楼梯间通往阅览室的那扇门。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
“刘铭。”
汪洋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过度紧张而干涩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喊完就后悔了,脸色瞬间煞白,像是懊恼自己沉不住气,破坏了某种无形的规矩。
刘铭的脚步停住了。
他的手还悬在门把手上方。他没有回头,只是极其轻微地、朝着汪洋的方向,侧了侧脸。晨光从他身后的门玻璃透进来,给他冷静的侧脸轮廓镀上了一层冰冷的光晕。
无声的压力瞬间弥漫开来。
汪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粗重而压抑的喘息。
沉默了几秒。
就在汪洋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无声的审判时——
刘铭悬着的手忽然动了一下。
他不是去开门,而是手腕一翻,将手里那个黑色的文件夹,随意地、甚至带点丢弃意味地,朝后递了过来。
动作自然得像是让助理接一下文件。
文件夹的硬质边角,几乎要碰到汪洋僵硬的手臂。
汪洋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凭本能反应,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接住了那个文件夹。动作恭敬得近乎虔诚,仿佛接过的是什么圣物。
文件夹很轻,里面似乎没装多少东西。
刘铭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解释这个文件夹是干什么的,里面有什么。他甚至没有确认汪洋是否接稳。
在汪洋接住文件夹的下一秒,他收回了手,自然地推开了那扇通往阅览室的门。
明亮的光线瞬间涌入昏暗的楼梯间。
刘铭的身影融入光中,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走了进去。
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再一次,将汪洋独自留在了寂静和昏暗里。
汪洋还保持着双手捧着文件夹的姿势,僵在原地,像个被施了定身法的傻瓜。脑子里嗡嗡作响,完全无法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算什么?
给他一个文件夹?然后呢?
没有指令。没有说明。
只有这个冰冷的、沉默的、带着刘铭指尖温度的物体。
巨大的困惑和一种更加深沉的无措感包裹了他。他低头,看着手里这个普通的黑色文件夹,仿佛那是什么无法解读的密码盒。
他该怎么办?
打开看看?刘铭没允许。在这里等着?刘铭已经走了。跟进去?更不敢!
晨光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也照亮汪洋脸上茫然又焦虑的神情。
他像一座雕像,在空旷无人的楼梯间里,捧着那个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文件夹,完全迷失了方向。
而此刻,已经走进阅览室的刘铭,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摊开自己的书,目光落在窗外逐渐苏醒的校园,嘴角极轻地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驯服的第三步:下达模糊、开放的指令,剥夺他独立思考的能力,让他习惯于等待和依赖你的下一步指示。
那个文件夹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或者,只有一张白纸。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汪洋此刻的状态——捧着那个无意义的指令,陷入无尽的猜测和服从的焦虑之中。
他会像个等待主人回来的忠犬,守着那个文件夹,不知所措,却又不敢离开。
直到……
刘铭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直到下一个指令的到来。
阳光透过玻璃窗,温暖地洒在书页上。
阅览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翻书声。
而一墙之隔的楼梯间里,一场无声的、关于绝对服从的测试,正在进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汪洋的腿开始发酸,手臂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但他不敢动,甚至不敢大声呼吸。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可能的动静,期待着那扇门再次被推开,期待着一个明确的指令。
这种悬而未决的等待,比任何明确的惩罚更消耗心神。
终于——
在他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时候。
口袋里的手机,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汪洋像是被电击,猛地一个激灵!他几乎是颤抖着,用一只手艰难地摸出手机,屏幕亮起。
一条来自刘铭的新消息。
内容依旧简洁到冷酷:
「第一页。 「右下角。 「签名。」
汪洋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手忙脚乱地、几乎是粗暴地打开那个被他视为圣旨的文件夹!
里面果然只有一张空白的A4纸。
雪白,刺眼。
他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刘铭指示的——右下角。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用极细的、黑色的签字笔,写下了一个小小的、冰冷的单词:
「Kneel.」(跪下)
……
轰——!!!
仿佛有惊雷在脑海里炸开!汪洋的瞳孔骤然缩紧!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猛地倒流回脚底!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一种极致的羞耻和一种被彻底看穿、彻底掌控的恐怖快感,如同冰与火交织的浪潮,将他彻底吞没!
他猛地抬头,惊恐地看向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刘铭那双洞悉一切、冰冷无情的眼睛!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他内心深处最羞耻、最隐秘的渴望!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还是刘铭。
「拍照。 「发给我。 「然后,处理掉。」
命令一条接一条,不容置疑,不留任何退路。
汪洋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巨大的心理冲击让他头晕目眩,呼吸困难。理智在尖叫着拒绝,身体却因为那赤裸裸的、被完全掌控的指令而兴奋得战栗不已。
他看着那张白纸,看着那个冰冷的单词。
「Kneel.」
像一个烙印,刻在他的视网膜上,也刻进了他的灵魂里。
挣扎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几秒。
然后,是彻底的溃败和……沉沦。
他颤抖着,几乎是屏着呼吸,将文件夹放在地上摊开,对准那张白纸。
然后,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屈下了膝盖。
冰冷的、布满灰尘的楼梯间地面,接触到他的膝盖。
他举起手机,摄像头对准了那张纸,和纸上方,他自己那双屈辱又兴奋的、微微颤抖的手。
“咔嚓。”
极其轻微的拍照声。
他甚至不敢看那张照片,手指哆嗦着,飞快地将照片发送给了那个唯一的联系人。
然后,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他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抵着冰冷的文件夹,浑身都被汗湿透了。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了最后的指令,挣扎着爬起来,拿起那张写着单词的纸,颤抖着,将它撕得粉碎,又觉得不够,将碎片塞进嘴里,胡乱地咀嚼了几下,艰难地咽了下去。
纸张粗糙的边缘刮过喉咙,带来轻微的刺痛和一种无比真实的、被吞噬的屈辱感。
做完这一切,他虚脱般地靠在墙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心脏依旧在疯狂地跳动。
手机再次震动。
这一次,只有两个字:
「乖。」
……
汪洋看着屏幕上那个简单的字,所有的挣扎、羞耻、恐惧,在这一刻,奇异地化为一股汹涌的、滚烫的暖流,席卷了全身。
他甚至忍不住,极轻地、呜咽般地笑了一声。
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滑了下来。
他抬起手,用依旧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珍重地抚摸过屏幕上那个字。
仿佛那就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楼梯间外,阅览室里。
刘铭看着手机屏幕上接收到的照片——那双熟悉的手,屈辱地放在写有“Kneel”的纸页上方,构图完美,充满了无声的冲击力。
他面无表情地长按,选择了【删除】。
然后,他关掉手机屏幕,重新将目光投向眼前的书页。
阳光温暖,岁月静好。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他知道,那条锁链,已经无声地、彻底地,缠绕上了猎物的脖颈,并且……收紧了。
驯服,完成初步闭环。
阅览室里的光线逐渐变得明亮而透彻,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柱里无声飞舞。刘铭翻过一页书,指尖平稳,目光专注,仿佛刚才那场发生在楼梯间的、无声的心理风暴从未存在过。
时间悄然流逝。
当刘铭再次抬起手腕看表时,距离他发出那个“乖”字,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里,隔壁楼梯间安静得如同坟墓。他没有再收到任何消息,也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动静。
很好。
忍耐力测试,初步合格。
他合上书,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笔,笔记本,一一放入背包,拉上拉链。
然后,他站起身,没有丝毫犹豫,朝着楼梯间那扇门走去。
推开门的瞬间,昏暗的光线和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汪洋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靠坐在墙角,头低垂着,看不清表情。听到开门声,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和一种极度疲惫后的茫然。当看清是刘铭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像是被瞬间注入了强心剂,又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惧又渴望的存在。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发出声音,只是眼神慌乱地看着刘铭,像一只等待最终发落的囚徒。
刘铭的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秒,扫过他微微红肿的眼眶和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他的视线下落,落在汪洋脚边那个空荡荡的、已经被合上的黑色文件夹上。
他走过去,弯腰,极其自然地将文件夹捡了起来,仿佛只是捡起自己不小心掉落的东西。
整个过程,他没有看汪洋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
拿起文件夹后,他转身,再次握住门把手,准备离开。
那种彻底的、事不愿般的冷漠,比任何斥责或惩罚更让汪洋感到恐慌。巨大的失落和被抛弃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破碎的气音,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腿麻和虚弱,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刘铭开门的动作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但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
汪洋稳住身形,不敢再贸然上前,只是绝望地看着刘铭冷漠的背影,呼吸急促,眼眶再次不受控制地泛红。
就在他以为刘铭会毫不留情地推门离开时——
刘铭却松开了门把手。
他缓缓转过身。
目光终于落在了汪洋脸上。那眼神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审视的、评估的意味,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经过压力测试后的状态。
汪洋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羞愧地低下头,手指紧张地蜷缩着。
沉默在昏暗的楼梯间里蔓延,压得人喘不过气。
过了几秒,刘铭才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打在汪洋紧绷的神经上:
“能走吗?”
汪洋猛地抬头,像是没听懂这三个字,愣愣地看着刘铭。
刘铭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对他的迟钝有些不耐烦,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淡:“腿。能自己走吗?”
“……能!能走!”汪洋终于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受宠若惊的急切。他尝试着迈出一步,虽然腿脚依旧酸软,但勉强能够支撑。
刘铭不再多说,转身推开了门。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口,侧着身,似乎……在等他?
汪洋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他强忍着身体的酸软和内心的激动,快步跟了上去,脚步甚至因为急切而有些踉跄。
两人前一后走出图书馆。室外灿烂的阳光扑面而来,刺得汪洋有些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地落后刘铭半步,低着头,像是无法承受这过于明亮的光线,也像是习惯了隐藏在对方的阴影里。
刘铭的步伐不紧不慢,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汪洋紧紧跟着,不敢超前,也不敢落后太多。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那个挺拔冷静的背影上,像卫星被恒星的引力牢牢捕获。
一路无话。
经过食堂门口时,食物的香气飘散出来。
刘铭的脚步几不可查地放缓了一瞬,目光似乎朝食堂窗口瞥了一眼。
跟在他身后的汪洋立刻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信号!
他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反应,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带着一种急于表现的急切:“你……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去买点吃的?”
刘铭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
汪洋在他的目光下越发紧张,手指绞着衣角,补充道:“……买点……清淡的?粥?或者……汤?”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刘铭的脸色,试图从中解读出任何一点偏好。
刘铭没有立刻回答。他静静地看了汪洋几秒,看着他那副全神贯注、仿佛等待投喂指令的大型犬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微光。
“嗯。”他最终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算是同意。
汪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恩准和任务,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鲜活的气息:“那你等等我!我很快!很快就好!”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转身就朝着食堂窗口快步走去,甚至因为走得太急,同手同脚了一下。
刘铭就站在原地,看着他那副迫不及待、甚至带着点欢欣雀跃的背影挤进人群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眯起了眼。
依赖性,初步建立。
很快,汪洋就端着两个一次性餐盒跑了回来,额头上冒着一层细汗,气息有些急促,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刘铭,带着明显的求表扬的意味:“买了山药排骨粥和菌菇汤,都是清淡的!”
刘铭的目光扫过他手里的餐盒,没有评价,只是淡淡地说:“回去吃。”
“好!好!”汪洋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护着餐盒,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再次紧跟上了刘铭的脚步。
回到宿舍楼下。
刘铭停下脚步,转过身。
汪洋也立刻停下,紧张地看着他,等待下一步指令。
刘铭的目光落在他手里那两个餐盒上,然后抬起眼,看着他,语气平常地吩咐:“一份送上來。303。”
说完,他不再停留,刷开宿舍门禁,走了进去。
玻璃门再次合上。
汪洋站在原地,愣了两秒,才猛地反应过来!
送上來! 他的宿舍! 他允许自己进入他的领地!
巨大的狂喜如同烟花般在脑海里炸开!之前的种种煎熬、屈辱、等待,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回报!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他强压下激动,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些,这才端着餐盒,脚步有些发飘地刷开楼门,走上了三楼。
站在303门口,他再次紧张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服,深吸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刘铭平静的声音。
汪洋推开门。
刘铭的宿舍和他那边差不多大,但异常整洁,东西很少,透着一种冷清的气息。刘铭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似乎在看资料,没有回头。
汪洋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将餐盒放在书桌空着的一角,动作小心得近乎虔诚。
“放……放这里了。”他声音干涩地说。
“嗯。”刘铭应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电脑屏幕上,随口道,“汤放下。粥拿走。”
汪洋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意思:“……啊?”
刘铭终于转过椅子,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平静:“我说,粥,你拿走。回你自己宿舍吃。”
“……哦……好,好的。”汪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丝毫不敢质疑,连忙将其中一个餐盒重新拿起来,心里却因为不能一起吃饭而掠过一丝小小的失落。
“吃完。”刘铭补充道,语气没什么起伏,“半小时后,我会检查。”
检查?
检查什么?吃完没有?
汪洋再次愣住,但这次他学乖了,没有多问,只是用力点头:“……是!我一定吃完!”
刘铭似乎满意了他的态度,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汪洋如蒙大赦,又像是被赋予了神圣使命,紧紧抱着那盒粥,倒退着出了宿舍门,还细心地从外面轻轻带上了门。
站在安静的走廊里,他看着怀里那盒普通的山药排骨粥,心脏却因为那句“我会检查”而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关心我吃没吃饭?他要检查……
一种被严格管束着的、奇异的幸福感包裹了他。
他不再犹豫,快步走回自己的宿舍,打开那盒粥,开始认真地、一口一口地、执行刘铭下达的“吃完”的指令。仿佛这不是一碗普通的粥,而是什么必须完成的任务。
而303宿舍内。
刘铭打开那碗菌菇汤,喝了一口,味道清淡,温度适中。
他拿起手机,设置了一个半小时后的闹钟。
然后,继续将目光投回电脑屏幕。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喂养和健康管理,是支配者的责任之一。同时,也是延伸控制范围的有效手段。
窗外的阳光正好。
一场无声的驯养,正细致入微地渗透进生活的每一个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