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买油了吗? ...
-
雨声未歇,敲打在窗玻璃上,噼啪作响,却仿佛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乐,衬得门缝间那无声流淌的张力更加灼人。
汪洋脸上那个傻乎乎的笑容只维持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就像是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蠢样吓到,猛地收敛起来,嘴角甚至因为绷得太急而微微抽搐了一下。他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就是不敢再看刘铭,耳根后面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浓重的、无法掩饰的红晕。
“买……买……”他像是卡壳的录音机,重复着这个字,手下意识地攥紧了那枚失而复得的打火机,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却带来一种奇异的、真实的触感,提醒他这不是幻觉。
他猛地转过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就往宿舍里冲,像是要立刻执行“买油”这个重大任务,甚至忘了外面还下着瓢泼大雨,也忘了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刘铭看着他慌不择路的背影,那宽阔的、还挂着水珠的脊背肌肉因为紧张而绷出清晰的线条,像个第一次被推上舞台却忘了台词和走位的蹩脚演员。
就在汪洋差点一头撞上书桌时,刘铭终于忍不住,极轻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无奈和……纵容?
“雨还没停。”
三个字,像按下了暂停键。
汪洋猛地刹住脚步,僵在原地,背影显得更加无措了。他 slowly地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懊恼和尴尬的表情,眼神湿漉漉地看向刘铭,像只做错了事的大型犬。
“哦……对……下雨……”他干巴巴地附和着,大脑似乎终于重新开始运转, albeit slowly,“那……那你……”他卡住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是邀请他进来?还是就这么站着?
他的目光扫过刘铭依旧湿透的衬衫,布料紧紧贴着皮肤,透出底下清瘦的腰身和隐约的骨骼轮廓,还在微微滴着水。汪洋的喉结又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感觉宿舍里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猛地抓过椅背上搭着的一条干净毛巾,近乎粗鲁地塞到刘铭手里,声音硬邦邦的,试图掩盖那丝不自然:“……擦擦。别……别感冒了传染给我。”
说完,他像是完成了某项艰巨任务,立刻别开脸,走到自己床边,一屁股坐下,拿起那个打火机,开始无意识地、反复地“咔哒”、“咔哒”开合着盖子,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试图用这动作来掩饰内心的兵荒马乱。
刘铭握着那条干燥而柔软的毛巾,上面还带着汪洋常用的那种廉价沐浴露的味道,有点冲,却莫名地……鲜活。
他没有擦,只是看着汪洋坐在床沿,低着头,专注(或者说假装专注)地摆弄着打火机,侧脸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柔和,那副笨拙又紧张的样子,和平时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判若两人。
“咔哒。” “咔哒。”
打火机开合的声音在雨声的间歇里格外清晰,像某种忐忑的心跳。
刘铭忽然向前走了两步,走进了宿舍。
汪洋的身体瞬间绷紧了,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刘铭没有看他,而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雨水模糊的世界,背对着他,声音平静地开口,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林枫最近没再来了。”
“咔哒”声彻底消失了。
汪洋握紧了打火机,指节泛白。他沉默了几秒,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沉闷的:“……哦。”听不出情绪。
“李响……”刘铭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我跟他说明白了。”
身后的呼吸声似乎屏住了一瞬。
然后是一阵窸窣的动静,汪洋站了起来。刘铭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背上,灼热而专注。
“刘桐……”刘铭继续说着,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而冰冷,他甚至能想象出汪洋此刻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他暂时应该不会再来烦我了。”
他说完了,停了下来,依旧看着窗外。
宿舍里陷入一种极其诡异的沉默。只有雨声还在不知疲倦地敲打着。
他能听到身后汪洋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过了很久,久到刘铭几乎以为他不会回应时。
汪洋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几乎可以说是卑微的试探:
“……所以呢?”
刘铭缓缓转过身。
他看到汪洋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双手紧紧攥着,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那里面有紧张,有不确定,有害怕再次被拒绝的恐惧,还有一丝微弱却顽固的、不肯熄灭的火苗。
刘铭迎着他的目光,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回到他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被拉近,近到能清晰地看到彼此瞳孔中的倒影,能感受到对方呼吸带来的微弱气流。
刘铭抬起手。
汪洋的身体瞬间绷得像一块石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没有躲开。
那只手并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伸向他紧紧攥着的拳头。
指尖轻轻碰触到他紧握的指节,带着微凉的湿意。
汪洋像是被电流击中般猛地一颤,手指不受控制地松开了些许。
刘铭的手指顺势滑入他的掌心,碰到了那枚冰冷的、被捂得发热的打火机。
他的指尖在那粗糙的金属表面停留了片刻,然后,轻轻地将它从汪洋汗湿的手里拿了出来。
汪洋的目光死死地追随着他的动作,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刘铭拿着那枚打火机,在指尖把玩了一下,然后抬起眼,看向紧张得几乎要同手同脚的汪洋,嘴角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上扬起一个清晰的、带着点无可奈何却又无比清晰的弧度。
他轻声说,语气像是在讨论今天下雨了一样平常:
“所以,油什么时候去买?”
“……”
汪洋彻底呆住了。
他像是被巨大的、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懵了,大脑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信息,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微张着,一副完全傻掉的模样。
过了好几秒,那巨大的喜悦才如同海啸般冲破堤坝,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拿打火机,而是一把抓住了刘铭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但那双眼睛里迸发出的光芒,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一种近乎凶狠的确定!
“现在!”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老子现在就去买!你等着!”
说完,他像是怕刘铭反悔,猛地松开手,转身就像一头矫健的豹子般冲出了宿舍门,甚至忘了穿鞋,忘了外面还下着倾盆大雨。
刘铭甚至来不及说一个字,就只能听到他咚咚咚跑下楼梯的、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迅速消失在雨声里。
他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汪洋刚才过于用力的触感和滚烫的温度。
再抬起手,看着掌心那枚小小的、承载了太多混乱纠葛的打火机。
窗外,雨声似乎小了一些。
刘铭走到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口,仿佛还能看到那个赤着脚、不顾一切冲进雨里的笨蛋背影。
他忍不住,低下头,终于轻轻地、真正地笑出了声。
无奈,却带着一丝久违的、真实的暖意。
这个傻子。
雨声似乎真的小了些,从之前的瓢泼之势转为淅淅沥沥。刘铭站在宿舍门口,还能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慌乱的、啪嗒啪嗒的踩水声,越来越远,像是有人光着脚丫子在雨水里狂奔。
他握着那枚重新变得冰凉的打火机,嘴角那点无奈的笑意还没完全敛去。
这傻子……还真就这么冲出去了。
他退回宿舍,关上门,隔绝了走廊的凉意。汪洋的宿舍和他那边差不多大,但显得更乱,更有……生活气息。篮球随意丢在墙角,游戏海报贴得歪歪扭扭,桌上堆着没洗的杯面和能量饮料罐,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汗味和一种独属于汪洋的、有点冲的沐浴露味道。
刘铭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没过几分钟,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顶着雨,像颗炮弹似的从宿舍楼里冲了出来,果然是光着脚,裤腿卷到了膝盖以上,T恤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蓬勃的背肌线条。
汪洋目标明确,直奔校门口的小超市,甚至因为跑得太急,在湿滑的路面上打了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啃泥,但他毫不在意,手脚并用地稳住身形,又继续狂奔。
刘铭看着他那副狼狈又急切的样子,心里那点微弱的暖意又开始扩散,驱散了不少连日来的阴郁。
很快,那个身影又从小超市里冲了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个小瓶子,再次顶着雨往回跑,速度比去时更快。
刘铭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脸上那副完成了重大使命的、傻乎乎又急切的表情。
脚步声咚咚咚地再次响彻楼梯间,由远及近,带着水淋淋的回音。宿舍门被“哐”地一声推开,汪洋喘着粗气出现在门口,浑身湿得比刚才更彻底,头发耷拉着滴着水,光着的脚丫子上沾满了泥水,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刘铭,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像是完成了最伟大的壮举,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急切,举起手里那个小小的、装着透明液体的Zippo油瓶。
“买……买到了!”他喘着气,声音因为奔跑而断断续续,却充满了如释重负的喜悦。
刘铭的目光从他湿透的头发滑过滴水的下巴,落到他沾满泥水的脚上,再看向他手里那个被紧紧护着、丝毫未湿的油瓶。
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最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走过去,从汪洋手里接过那个还带着他体温和雨水泥渍的小瓶子。指尖相触时,汪洋的手猛地颤了一下,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但他没有缩回去,反而下意识地往前递了递,眼神一眨不眨地、紧张地看着刘铭的动作。
刘铭拧开油瓶的盖子,拿起桌上那枚打火机,熟练地掀开棉垫,将油慢慢灌了进去。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汪洋就站在旁边,像个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小学生,屏息凝神地看着,湿漉漉的身体还在微微散发着热气。
加完油,刘铭合上打火机盖子,拇指轻轻一滑。
“嚓”的一声轻响。
一簇橘黄色的小火苗跳跃着,稳定地燃烧起来。
火光映照在两人近在咫尺的瞳孔里,微微摇曳。
刘铭抬起眼,看向汪洋。
汪洋的目光从那一小簇火苗,缓缓移到刘铭的脸上。火光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驱散了最后一丝不确定和慌乱,只剩下一种滚烫的、几乎要溢出来的专注和渴望。
空气仿佛再次凝固,某种无声的东西在两人之间噼啪作响,比窗外的雨声更加清晰可闻。
刘铭轻轻吹灭了火苗,将打火机递还给汪洋。
汪洋没有立刻去接。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勇气,才哑着嗓子,极其艰难地、一字一句地问道:
“……现在……能点烟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一种更深层次的、隐喻般的祈求。仿佛问的不是点烟,而是某个被宣判了无数次死刑的、关于他们之间的可能性。
刘铭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红的眼睛,看着雨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看着他毫无保留地袒露在自己面前的、所有的笨拙、急切和卑微的期待。
沉默在蔓延。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汪洋的眼神开始一点点黯淡下去,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沉默的重量。
就在他眼里的光快要彻底熄灭的那一刻——
刘铭忽然上前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为零。
他抬起手,不是去拿打火机,而是用指尖,轻轻拂开了汪洋湿漉漉地搭在额前的一缕头发。
动作很轻,带着一丝微凉的湿意,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汪洋猛地一颤,瞳孔骤然收缩!
然后,他听到刘铭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响在他的耳畔,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和一丝极淡的、几乎听不出的疲惫:
“嗯。”
“点吧。”
这两个字像最终的赦令,又像开启某个闸门的钥匙。
汪洋眼底那簇本以为已经熄灭的火苗,轰地一下爆燃起来,瞬间燎原!所有的克制、忐忑、小心翼翼在这一刻被烧得灰飞烟灭!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捞住刘铭的腰
湿透的、带着凉意的衣衫瞬间被两人紧贴的体温熨烫。
刘铭闷哼一声,却没有挣扎。
汪洋低下头,滚烫的、带着雨水泥土和烟草气息的呼吸重重地喷在他的颈窝,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颤抖和巨大的、无法宣泄的激动:
“……操……刘铭……你他妈……你终于……”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刘铭抬起手,环住了他同样湿透的、紧绷的脊背。
这是一个清晰的、不容误解的回应。
汪洋的身体彻底僵住,随即更加疯狂地收紧了手臂,像是要将怀里的人彻底吞噬。他低下头,急切地、毫无章法地寻找着刘铭的嘴唇,像一头在沙漠里跋涉了太久终于找到绿洲的旅人,动作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渴望和不确定。
刘铭微微仰起头,闭上了眼睛,承受着这个带着雨水味道的、急切而混乱的吻。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只有屋檐积水滴落的声音,嗒,嗒,嗒。
敲打在寂静的、氤氲着潮湿水汽和炽热体温的空气里。
像心跳。
屋檐的积水滴答声,像是为这寂静宿舍里失控的节奏打着蹩脚的拍子。
汪洋的吻毫无技巧可言,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啃咬和掠夺,急切、混乱,带着烟草和雨水的味道,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他的颤抖。他紧紧箍着刘铭的腰,手臂像铁钳一样,勒得人生疼,仿佛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像幻觉一样消失。
刘铭被动地承受着,呼吸被攫取,口腔里弥漫开淡淡的铁锈味,不知道是谁的嘴唇破了。他没有推开,甚至在那近乎窒息的拥抱里,缓缓收紧了环在汪洋背后的手。
这个细微的回应像是一剂最强的兴奋剂,瞬间点燃了汪洋所有压抑的神经末梢!
他低吼一声,几乎是凭着本能,半抱半拖地将刘铭压向那张凌乱的单人床。
刘铭的后背陷入略显硬实的床垫,上方是汪洋笼罩下来的、带着滚烫体温和浓重阴影的身躯。宿舍昏暗的光线勾勒出汪洋紧绷的下颌线和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膛,他的眼睛亮得吓人,里面翻滚着赤裸裸的欲望、失而复得的狂喜,还有一丝残余的、不敢置信的惶然。
他俯下身,再次吻住刘铭,这一次不再是毫无章法的啃噬,而是带上了某种学习般的、笨拙却更深入的探索。他的手胡乱地扯着刘铭身上那件早已半干的衬衫,纽扣崩落,发出细微的脆响,滚落在床脚。
微凉的空气接触到暴露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刘铭偏过头,急促地喘了口气,视线落在汪洋近在咫尺的、汗湿的脖颈和贲张的血管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变化,那灼热的、蓄势待发的力量,以及那份几乎要将他灼伤的热情和生涩。
汪洋的吻沿着他的下颌下滑,落到锁骨,留下湿漉漉的痕迹,动作依旧带着急躁和不容拒绝的力道,像是在确认所有权。
“汪洋……”刘铭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
他语无伦次,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生怕因为自己的粗鲁再次搞砸一切。
刘铭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残存的犹豫和复杂情绪,忽然奇异地平复了下来。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汪洋因为紧张而抿紧的嘴唇,那里还有刚才磕破留下的一点血痕。
“慢点。”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陌生的沙哑和……纵容。
汪洋的瞳孔猛地放大,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他呆呆地看着刘铭,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此刻不再冰冷、反而氤氲着某种水汽的眼睛。
巨大的狂喜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瞬间淹没了他。
他低下头,再次吻上刘铭的嘴唇,但这一次,动作变得极其缓慢而轻柔,带着一种试探的、学习般的耐心。他小心翼翼地舔舐过刚才自己弄出的细小伤口,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道歉。
他的手也不再急躁,而是带着一种新奇的、颤抖的探索,抚过刘铭清瘦的腰线,感受着掌心下细腻皮肤传来的微凉和逐渐升高的温度。
一切都慢了下来。
呼吸交错,体温交融。
窗外最后一点雨声也歇了,只剩下彼此越来越重的心跳和喘息,在逼仄的空间里无限放大。
陌生而强烈的快感像潮水般一波波涌上,冲刷着刘铭的理智。他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陷入汪洋湿漉漉的、短硬的发茬中,喉间溢出压抑的、细碎的呜咽。
这声音极大地刺激了汪洋。他像是受到了鼓舞,动作虽然依旧笨拙,却更加大胆和坚定,汗水从他额角滴落,砸在刘铭的颈窝,烫得惊人。
刘铭睁开眼,对上他那双写满了担忧和欲望的眼睛,摇了摇头,主动抬起头,吻了吻他的下巴。
这个小小的鼓励彻底击溃了汪洋最后的自制。
“……刘铭……” “是我的……” “终于……”
语无伦次,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确认和满足。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阵剧烈的颤抖和低吼中,一切终于归于平静。
沉重的喘息声在小小的宿舍里回荡。
汪洋脱力地压在刘铭身上,汗湿的胸膛紧紧贴着他,心跳声像擂鼓一样敲击着彼此的耳膜。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连手指尖都在微微发抖,却依旧不肯松开怀抱,将脸深深埋进刘铭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混合了汗水和自己气息的味道。
刘铭疲惫地闭上眼,感受着身体传来的酸痛和某种被填满后的奇异空虚感。汪洋的体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但那炽热的体温和紧密的拥抱,却奇异地驱散了长期以来盘踞在他心底的冰冷和孤独。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躺着,谁也没有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情欲过后特有的腥膻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夏夜雨后的清新。
过了好久,汪洋才像是慢慢缓过神来。他微微撑起身体,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仔细地看着身下的刘铭。
刘铭的头发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额前,嘴唇有些红肿,眼角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平日里那双过于冷静的眼睛此刻半阖着,蒙着一层水汽,显得有些迷茫和……脆弱。
汪洋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伸出手,极其笨拙又小心翼翼地,拂开刘铭额前的湿发,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刘铭睁开眼,对上他专注而复杂的目光。
那目光里有餍足,有后怕,有难以置信的狂喜,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深切的担忧。
“你……”汪洋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丝不确定,“……不后悔?”
刘铭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刚刚和自己进行了最亲密接触的、熟悉又陌生的人。看着他眼底那份小心翼翼的珍视和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如果那可以称之为爱的话)。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抬起手,用手指,轻轻描摹了一下汪洋汗湿的眉骨。
这是一个比任何语言都更清晰的回答。
汪洋眼底最后那点不安瞬间消散,被一种巨大的、纯粹的喜悦所取代。他猛地低下头,再次吻住刘铭,这一次不再是充满情欲的掠夺,而是一个温柔得近乎虔诚的、盖章般的吻。
“我不会再弄丢你了。”他在刘铭的唇边低声发誓,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执拗,“谁再来抢,老子跟他玩命。”
刘铭没有回应,只是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个过于沉重的承诺和那份几乎要将他烫伤的炽热。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他们之间这段扭曲、混乱、充满了伤害和偏执的关系,似乎也在这一夜的暴雨和混乱之后,驶入了一条全新的、未知的航道。
前路是更深的海域,还是再次触礁,无人知晓。
但此刻,他们只想紧紧抓住对方,在这片刚刚经历过风暴的、暂时平静的海面上,喘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