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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课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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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年第一季度，人虫两族货物和服务贸易额名义增长0.9%，但是双量环比降低0.4%，延续了248年上半年以来的逐步下降趋势，其中货物贸易量和服务贸易量分别降低了0.9%和0.2%。”
台上的讲师滔滔不绝：“这又一次释放出人虫两族贸易需求收缩、经济疲软、供应链断裂的信号，对人类而言，更是点亮了产业减产、失业率上升的预警信号。目前人虫双方贸易壁垒林立，两族经济耦合度深度弱化……”
“好宏大……”庞轻轩趴在后排座位上，下巴抵着桌面，用上嘴唇努力勾着笔杆，眼冒金星，艰难出声，“听不懂……”
陈北辙踩住庞轻轩翘起的椅子，防止这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摔倒：“你少来。”
“啊呀我知道两族关系不好嘛，”笔杆掉了，庞轻轩撅着屁-股爬下台面摸索，“年年都说贸易额下降了下降了，年年创下历史新低。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啦，我又不和虫族打交道……”
“后面那个红头发的男同学，你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讲师推了推眼镜，他注意这个不安分的红毛很久了。
庞轻轩一愣，他刚捡起笔来，正懵懵地双手扒桌，一点点给自己的脑袋挪到桌面上，完全不知道老师问了什么问题。陈北辙也没听，此时一半心虚一半幸灾乐祸，颇有些控制不住表情，连忙抬手捂嘴低头，省的引来老师的注意。
“这个嘛……”庞轻轩慢慢站直。后排的学生微微前倾，戳了戳他的脊背：“自选角度说明近些年贸易减少的原因。”
“因为两族关系紧张？”庞轻轩搔了搔脸颊，略有些尴尬。
“具体说呢？什么原因导致关系紧张？关系紧张为什么会导致贸易减少？”
“因为历史原因，呃，人虫两族在以往的交往中不能正视双方习性和文化传统的不同，又因为科技发展的方向不同，双方总是互相攻讦……”庞轻轩又开始玩弄桌沿了，眼神乱瞟就是不看老师，“在贸易过程中也有很强烈的抵触情绪。”
“很好，这位同学从历史文化的因素回答了贸易减少的原因。叫什么名字？哪个专业的？”
“嘿嘿，我艺术系的。A202510036。庞轻轩。”总算过关了，庞轻轩暗暗吁气，手心已然满是汗珠。
讲师在名单上做下记号，示意他坐下：“256年前，人虫两族第一次在茫茫宇宙中捕捉到了对方的信号，又自那后五年时间，人虫两族正式相遇相交，两族会面的这一天成为了格莱斯顿星历正式启用的日期，新纪元就此拉开帷幕。
“这一天是值得纪念的，因为与其他智慧生命的相遇证伪了缸中之脑和高文明观测场的论调，这一事件正式宣告了人类百万年孤单漂流的结束，人类自此进入宇宙文明时代。
“但是人类真的做好了与其他文明交往的准备了吗？历史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人虫两族从试探、到交往，从建交到通商的百余年间，不断面临着生存方式、文明观念不同所带来的纷争与矛盾。这一矛盾最终在132年全面爆发。”
“达尼埃事件。”坐在庞轻轩身后的同学喃喃自语，陈北辙听到了，咬着勺子，颇有些有趣地望了他一眼。
“125年起，人虫双方集结大批军队在磐界地区对峙，132年，以克拉鲁斯暴-乱为导火索，第一次星际大战爆发。这一场战争持续了16年，直到148年，双方重新就号召停火、呼唤和平等一系列议题达成共识，而后十年间陆续完成了生存空间和资源的置换，最终形成了我们今天的星际格局。”
“知古鉴今。从历史文化的角度来说，双方所依赖的生存系统和文明体系大不相同，而战后的资源置换进一步使得贸易需求下降。这位同学给了我们一个有趣的思考角度。
“还有同学有发言吗？”
一个扎了个小揪揪的男生举起了手：
“老师。我觉得人虫两族的贸易中断并不能完全归因为文明原因。毕竟利益是永远的驱动力嘛。双方在生存资源和高精尖科技等等各领域都有交往需求，比如虫族的脑电交流控制技术、生物铠甲的制造，我们的智脑科技和净化技术等等。
“贸易数量的下降主要和通商环境的恶化有关。众所周知，人类坐拥以格莱斯顿为主星系在内的七-大星系，虫族拥有磐界以南的四-大星系，战后的磐界成为两族通商的重要关卡。但是近些年磐界星系空间不稳定，受到了严重的虫洞威胁，这一危机直接导致了贸易频率和数量的下降。
“虫洞成因不明，目前尚未有彻底封闭之办法，仅知晓其形成规模效应的规律。目前人类社会应对虫洞的有效经验有二：一是在虫洞高发区但人烟稠密地区建设高等学府，将巨型虫体的解决交由有能力、有热情的成年学生解决；二是在人烟稀少地区开设研究所，探明虫洞形成之原因。两相结合、双管齐下。”
说到这里，高彦兮微微侧头朝后看来，陈北辙一个机灵，霎时把布丁挪下桌面，只觉如芒在背。
“作为重要的贸易中心与两族的分-界-线，磐界有着相当的人口数量，目前我方已经在考虑推广学园经验，在磐界也建设智能校园了。相信在不就得将来，虫洞规模得到控制，贸易环节疏通，贸易量自然有所回升。
“我对两族的贸易前景有着充足的信心。我想，这也是虽然贸易量下降但是贸易额仍然上升的原因。”
“他好厉害。”庞轻轩悄悄地和陈北辙咬耳朵。
“交易通道的损害，不稳定的贸易链。唔，结合解决虫洞无序扩张的现实需要，可以以此为题做一篇论文。”讲师嘀咕着，“这位同学是？”
“高彦兮，星际关系学系。”
另一位男生举起手来，坐在他身边的姑娘不由撇了撇嘴：“老师，我对两族贸易的前景并不抱有强烈的信心。因为从数据出发来看，名义贸易额增长，主要增长在多种新型进出口税款上，实际上造成了‘量减价升’的困境。目前来看，多项交易指数疲软，上个季度发布的星际居民消费信心指数也创下历史新低，而目前的技术突破和产品升级并不能有效提振双方的消费意愿。”
“很有求证精神的同学。你是？”
“孔司直。经济系。”
庞轻轩又戳了戳陈北辙：“你听懂了不？”
陈北辙心满意足地将两个小瓶子搁在桌上，淡定的擦擦嘴角：“如懂微懂，似懂非懂。”
庞轻轩瞅瞅嘴角，得，问了也白问。布丁当前，什么人族虫族、宏观命题，统统化为飞灰。
好容易挨到下课，陈北辙想着即将到手的学分，对采用提交论文形式的通识课倍感欢喜，庞轻轩却只觉得三节连堂课下来腰酸背痛、头晕眼花、生不如死：“六千字，还要检测AI率，杀了我吧。”
“没事的，只要你用的词汇够初级，说什么也检测不出来AI。记住，避开格莱斯顿，像用什么云篆生成初稿，转到石语翻译成其他文字，再转回灵鉴再翻译一次，再转到随便什么奥法、中三娘等等，给出简单用语、逻辑清晰、言之有理的指令，一切皆有可能。”
庞轻轩目瞪口呆，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于是，他瞬间将烦恼扔在了脑后：“老陈，我要饿扁了。咱们去吃什么啊——”
教室内的人流散的差不多了，陈北辙懒洋洋的跟在人群后头：“都行，你想吃什么。”
“哎？”庞轻轩垮下脸来，“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嘛——”
“最近的食堂？七食堂一楼的快餐最方便吧。”
“好没新意！”
“那你不是有偏好吗？”陈北辙操作着腕表，拒绝了越发增多的巡逻请求，“吃你想吃的。”
“我们去吃部队火锅吧，”庞轻轩一脸畅想，“泡菜午餐肉牛肉方便面。”
陈北辙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仔细打量了一番庞轻轩：“我吃不了辣。”
跟在他们身后的男生“噗嗤”笑出了声。
“课上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庞轻轩恍然回过神来，“要不是你提醒，我今儿的平时分保准被倒扣。”
“不用谢，举手之劳。”男生笑笑，“主要是二位蛮出名的。庞同学，画风抽象阴暗，入校考核的答卷说是吓哭了审核组的老师。陈同学，最好找的巡逻队成员。”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伊格里昂，修习的解剖学专业，但是梦想是成为游戏架构师。”
“这不是风马牛不相及吗！”庞轻轩大惊。
陈北辙却琢磨出点味来：“你想架构哪方面？怪物设计？”
“没错！”伊格里昂谈起自己的志向来堪称手舞足蹈，“昆虫种类数以百万计，但是入选游戏中的不过是大家耳熟能详的零星几种罢了！我想要拓展昆虫版图，将更多的昆虫搬入到游戏世界中。选择解剖学，是因为其下有昆虫解剖学这一分支，我想结合真实的昆虫结构，赋予其全新的创造和诠释！ ”
“那很有想法了。”庞轻轩探头探脑。
“此外的话，我想借鉴一下巨型虫体的经验。”伊格里昂不以为意，“巨型虫体真如传言中所言，是虫谎角色设计的翻版吗？那究竟是先有虫洞？还是先有虫谎？”
“不一样。”陈北辙摇摇头，“虫谎毕竟是个全年龄向游戏程序，可以自选年龄分级，这就导致每个级别看到的虫子角色都是不一样的。为了满足历史叙事和游戏体验的双重需要，无论哪一分级，都是现实原型上的再加工。但是巨型虫体就很原汁原味了。”
“原来如此。”伊格里昂若有所思，“那虫谎中的技能设定和药剂道具一类呢？也是一些传言，能在现实中做到复刻吗？”
庞轻轩可怜的拍拍他的肩膀，又是一个走火入魔的：“虫谎虽然被称为是第二世界，又因为出色的物理引擎被军方指定为训练场景。但说到底他就是一个游戏啦！游戏总是极尽夸张之能事，创造瑰丽之奇迹的嘛！”
“少年不要想太多！”
伊格里昂看上去有点失落，但很快整理好了心情：“多谢两位，我能加两位一个联系方式吗？顺带一提，部队锅窗口最近出了新品，听说辣度得到了有效提升。之前只是辣舌尖，现在可以从舌头一路辣到胃。双人份还打八折！”
对上庞轻轩陡然亮起来的眼神，陈北辙直接化身死鱼眼：“不，没门。想都别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