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大结局(一) ...
-
李泽回要求柳凝在林府大院之中饮下毒酒。
众人一听到这个噩耗，皆熙熙攘攘簇拥过来，站在前头的林老夫人和林夫人不停地询问宦官们事情的原委，而她们得到的答案是“罪臣林言絮公然忤逆圣上，圣上大怒，赐毒酒一杯——”
但她们怎么也不相信林言絮会忤逆圣上，只是有人要她这样死，她便得顶着这个罪名死去。
林老夫人和林夫人再次把悲切的目光投向林言絮，柳凝只是苦笑着摇摇头，告诉她们不要再追究此事了。
众人只得默默流泪，以此送别眼前这位他们敬重之人。而她们所不舍得的是林言絮，而非柳凝。
枝头摇晃着，招着手。一只不知名的鸟飞来，站在这枝头上，止住了风动。
时候快到了。
柳凝还想替林言絮说些什么，不自觉想要走近林老夫人他们，却立马被宦官们拦住。“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完吧，时候也不多了——”
柳凝站定，风迎面吹来，吹动青丝、衣袂，心也随之凌乱。
“祖母、母亲，你们要多多保重。”
事已至此，她最后能做的便是在走出宫殿之前恳请李泽回不要将此事牵连至整个林家，李泽回答应了。她也请求苏允要多多关照林府，她含着泪答应了。
林老夫人已经泣不成声了，多亏被一旁的丫鬟扶住了，才不至于倒下。林夫人此刻也如弱柳一般，欲被这大风摧折。
“时候到——”为首的宦官发出刺耳的声音，宣告死亡的到来。
“请吧——”他睨视着柳凝，嘴角不自觉地抽动，语调起起伏伏，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样子。
柳凝还未动，毒酒便已经塞至了她的嘴边，即便她现在十分不乐意，几度想夺走那酒杯，但是这行人自然也预料到了这一点，早早地就束缚住她的双手了。柳凝就这样狼狈不堪地被灌下了那杯毒酒，残余的酒液顺着脸颊流下，无数的苦痛顺着大风刺上。
柳凝已经痛得瘫倒在地上，她视野中能看到的，是同样哭倒在地的亲人们。
柳凝痛得蜷缩起身子，痛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一步又一步地将她推下那个深渊。柳凝想要强撑着睁开双眼，再看一看她们，看一看对她那么好的他们——虽然她明白那份爱是属于林言絮的。
终于，血水从她的嘴角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她想咽下去，可换来了却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以及随之喷出的血。
青石板上溅满了血水，柳凝的意识渐渐涣散，她知道自己要从这个世界上慢慢消失了。但心里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她还没有好好地跟林言絮道歉，也没有救回她的父亲，而且今后的历史，可能就会被她在这儿的这短短的几天所改变。
遗憾在最后一刻全然涌现，泪水从眼角缓缓滑落，伴随着曾经灵动的双眸慢慢合上，融入那血水之中，蔓延得更远了。
林言絮死了，柳凝也死了。
死在春日将近时。
——
自从林言絮走了之后，林老夫人与林夫人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是还续着最后的一口气。可这口气什么时候断，谁也说不准，也许是明日，也许就是此时此刻。
李泽回下令林言絮的丧事由他亲自操办。众人皆猜不透当今皇帝的心思——当众人之面赐予毒酒，却又在她死后为她大办丧事。
有人说:“咱们圣上那是惜才，那林言絮毕竟是京城的一代才女！那一手好字啊，啧啧啧……”人们摇着头，是有幸见过她一手好字的人的称赞，也是对一代才女就此陨落的惋惜。
还有人说:“我可听说是那林姑娘染上了什么东西，圣上怜惜她，所以才这么办——”
当然这个说法人们是不信的，但也不好当众诋毁，毕竟隔墙有耳。所以有人会说:“那是什么东西染上了她的身嘞？”
那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么就是挠挠头，装作方才什么也没说，继续一醉方休；要么就是再胡编乱造一段故事，信与不信全凭听的人。
只是此事究竟是出于何故才这么做，只有李泽回自己心里知道。
于是，这件没有掀起风雨的事情成了少数人的饭后常谈的事情，等到新的趣闻来到的时候，这件事便被人们淡忘了。
也有有心之人将此事记载下来，只是岁月磨砺，要失去的最终会消弭在某一个角落里。
这一份伤痛只长留于林家人心中，永世难忘。
同样的经历，他们有了三次。
——
苏允待在宫中，失神地看着这一切。她的背后也牵连着整个苏家，这注定了她的所作所为都应该谨慎、都应该在李泽回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也决定了她不能为林言絮多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向那悲惨的世界。
她开始回想和林言絮相识的点点滴滴，她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林言絮的不对劲。相识了这么久，自己还是没能走进她的心，得到她的信任。
所以每每想起这件事的时候，苏允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她竟说不上来到底是种什么感觉，但她却能清晰感知到自己仿佛耗尽了全身的气力，一动也不想动。
“身为皇后，这点感情自然是要舍弃的。”
“那你可曾舍弃了？”苏允有点阴阳怪气的反问道，若有一天她的权力比李泽回大，那她所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剑刺死他！
“那你觉得我有什么没舍弃掉？”
也是，苏允自然也知道李泽回并非太子，又是如何一步一步地爬上这个位置的，所谓的小情小爱，在他的眼中自然是如同过眼云烟一般转瞬即逝。
苏允没搭理他，继续想着自己的事。倒是李泽回在一旁喋喋不休了起来。
“日后宫中多纷扰，你切不能如此感情用事……”
“那后宫之纷扰，是由何而生的，你自然知晓。与其让我不要感情用事，还不如让你……”苏允说到一半顿住了，因为她想说的下半句是“从根头上解决”，但又怕李泽回拿着这句话大作文章——虽然苏允知道在一些小事上不敬他，他还是能够容忍的。
李泽回自然知道下半句不是什么好话，便也由着她一人在那儿冥思苦想了。
只是，他们之间的故事，还在继续。
——
千露在案前倾倒着茶水——这是她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一种游戏，但是相同的事情做的多了，也就起不到打发时间的效果了。
于是，在茶杯中的最后一滴水倒尽时，她将茶杯随手扔至一旁。
茶杯滚落，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裂声。
这场游戏，也要结束了。
只是，不同于以往，千露在这一次棋局中没有得到一丝胜利的愉悦感，更多的是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细数过来，在一场棋局中，这种感觉有了多次，这是她前所未有的。
水镜慢慢归回原处，残留的最后一片，在映出林言絮痛苦的面庞后碎裂。千露将一旁的两张画像收起，小心翼翼地揣进一个布袋之中。
她推开门，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穿堂而过，东走西奔。
时间算来，也到行刑的那一日了。千露心想。
她跟着人流前去张望，人们是紧张的、遗憾的、痛惜的，而千露却是十分淡然的。她只是一个旁观者，而且是个冷眼旁观者。
不过，旁人看不到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千露，而在千露的眼中，那些人也是即将消失的物什一般，因为，他们的命运从这一瞬开始要发生改变了。
不过，他们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一般，即便是弃之，也不会让千露的心中荡起一丝涟漪——毕竟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如今都已步入了他们的坟墓。
果然，眼前的人们慢慢地褪去了色彩，然后失去他们的眼、嘴等特征，只剩下一具躯壳，想被人操控着的木偶一般艰难地扭动着身体，最后连着具躯壳也隐匿了一般。
方才还是人们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已经是一片空空荡荡的了。
唯独剩下千露一人孤身行走着，她的脸上带着笑，笑却不达心。加之黑云欲摧城，因而一切被笼罩在灰黑色的天地之中，一切都是那么压抑。
千露心里是十分欢喜的，这就是她所期待的——一切人的命运都操控在她的手里，她想要谁的命，她就得为她献上，以最为崇高的礼仪、恭恭敬敬地献上来。
此刻，她的心亦然。
虽说她知道这时间的规则本应该是人人平等的，不应该有谁随意凌驾于他人之上，但是她想这么做，便无需去管这世间的规则，因为她由着绝对的实力去碾压任何一个反抗她的人。
这一场荒诞而又“有趣”的游戏最终结束了。
千露想，她也是时候该离开。这回，她要去寻找下一个有用的目标了。
不过，这一次，她给自己立下了一条规矩——不能再对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动情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