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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苦苦挽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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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别墅里，陆誉铭把肖灵抱进了浴室，知道即将洗澡的人表现得十分温顺。
“嫌我脏，所以给我洗澡是吧？”
肖灵的语调轻扬，陆誉铭安静地给他搓洗着，没有辩解。
给肖灵洗完澡，他又把人安放在被窝里。给人盖好被子后，准备去冲一下。
刚进浴室，就听得外面踢踢踏踏的声音。他暗道不好，跑出来一看，肖灵已经攀上阳台的栏杆。
苦难的回忆袭来，他记起之前拽住肖灵的那一瞬间，心突然束紧，血液全部涌到头顶，像突如其来的一场高烧。
那次跳楼至今是他头顶上空的一团乌云，腿脚软得不行，依旧连滚带爬冲到阳台上，死死抓住肖灵的衣角。
“别跳！肖哥……我求你了，我求你……别跳……呜呜呜……”
把人抱下来后，陆誉铭跪在地上哭诉。肖灵丝毫不动容，平静地望着阳台外，一言不发，过了很久，才用一片叶子飘落时那样大小的声音说：“你拦不住我，我想死。”
“我真的错了，你不要说气话，好不好？”
“我没说气话，只要在你身边，我就会想死。”
陆誉铭抱住肖灵的大腿，把眼泪蹭在肖灵裤子上，应当感觉到他眼泪的人，并无反应。
“我不会让你死，我愿意赎罪，你今后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承受，只要你不寻死。”
肖灵比田野里的稻草人更漠然，他低头瞥了眼陆誉铭，平静地说：“你觉得这样做能挽回什么吗？”
陆誉铭摇摇头，眼泪在脸上划过，滴进嘴里，苦比黄连，他自知无法挽回什么。
从他刚刚给肖灵洗澡时就知道，就算他把人洗得再干净也没用。那么洁身自好的一个人，已经被玷污得彻彻底底。
肖灵露出微笑，但看不出任何喜悦之情，双眼空洞如夜空。
陆誉铭害怕再看见肖灵冰冷刺骨的眼神，那抹隐微的恨，像是恨世间万物，又像只恨他一个。
他站起来把肖灵抱进卧室，这一次肖灵很顺从，没再扇他耳光。
后续他洗澡，叫来保姆在床边看守肖灵，等他洗完澡出来，才叫保姆出去。
从今往后，都会如此。他不在，会有另一个人看管肖灵。他也知道他看住的只是肖灵的生命，肖灵的灵魂，从不属于他。
床上，肖灵除了发出轻微的呼吸，其余与尸体无异。他知道肖灵没睡，而他也睡不着，痛苦地把人抱在怀里，想着怎样才能让那人不再寻死。
他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那一晚他的脑子一刻也闲不下来，脑海里不断浮现肖灵被一群腥臊、粗鲁的男人欺辱的画面。
无助的眼泪，失声的求助，以及渐渐死去的心……
恸恨的眼泪流到枕头上，陆誉铭痴痴地看着肖灵的后脑勺思索。
最后他想通了，他不应该被朱月梅生下来。
如果他没来过人世，他就不会遇见肖灵，就不会带给那人这么多苦难。
因为害怕肖灵的情绪不稳定会接二连三地寻死，陆誉铭决定在家多陪肖灵几天。为了让肖灵心情变好，他告诉男人张蕾在医院的情况很不错。
原本以为小孩会让肖灵起反应，可肖灵对他的一言一行都漠视。什么都刺激不了那人，就连东西掉地上，那人眼也不眨。
他再也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正巧保姆送来治疗肾病的药，他接过去递到肖灵面前。
“肖哥，把药吃了吧。”
肖灵把头移向另一边，表情像个木偶。
陆誉铭想起医生给他的叮嘱，再不吃药，肖灵的肾功能会越来差。
看着浑身散发冷意的人，他还是大胆捏住肖灵的手臂。肖灵给了他一巴掌，他依旧没松手，仔细观察起手臂的回弹情况，不算太好。
又蹲下看腿，最后哭求道：“肖哥，医生说你的肾病不吃药，身体会垮掉的。”
平静的语气中充满期待，“那就垮掉吧。”
看着手里的药丸，陆誉铭心一横，把药悉数放进嘴里，撬开肖灵的嘴。
他没想过和肖灵的接吻会变得如此苦涩。
男人在他怀里拼死挣扎，手掌抵在他胸口，锋利的牙齿咬住他的舌头，他尝到鲜血的滋味儿。忍住疼痛，把药全部顶入肖灵喉咙，然后拿起一旁的水，给肖灵灌下去。
狼狈的一场闹剧，让他俩的衣服都有些湿。
他替呛着的人抚背，手被重重打掉，肖灵眼里只有显而易见的恨意。
“你如果再用这个方法喂我吃药，我会把你舌头咬下来。”
他知道肖灵的心有多硬，并不质疑他话的真假。
“只要你吃药，我受伤没有关系。”陆誉铭耸耸肩，把嘴里的血水吐进垃圾桶，药味儿在口腔蔓延，惹得他想作呕。
“你受伤？你从头到尾受过什么伤？真正受伤的人是我，别再假惺惺地表演了，我受够了！”
“我没有表演，我是真的想弥补你……”抬头看着肖灵，那人双眼通红，他将辩解的语言全部吞进肚子。
在肖灵心头他说的都是鬼话，不说也罢。
中午吃饭的时候，陆誉铭本想叫保姆把饭端到屋里，但肖灵听完他和保姆的对话却破天荒地对他说要下楼吃饭。
他自然开心，走在肖灵的前面。因为害怕肖灵会摔下楼梯，一面扶着栏杆，一面牵着肖灵。
“慢点走。”
刚嘱咐完，肖灵就脚下一绊，甩开他的手，朝楼下飞扑而去。幸好他反应快，立马在人摔倒前垫在身下。
他紧紧护住淡漠的男人，力气大到肖灵的手臂上出现了几道血痕。
“对不起，肖哥，给你抓伤了。”
被陆誉铭护在臂膀下的肖灵再无动作，变成一只待宰的羊羔，坐在楼梯上，满脸失望。
陆誉铭后知后觉，他没想到肖灵是主动想坠楼。
他的双腿逐渐发软，话音颤抖起来，“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接近楼梯，吃完饭我就让保姆把一楼的房间打扫出来，我们住一楼。”
为了让肖灵没有机会跳楼，没有机会从楼梯上滚落，只有把肖灵安置在一楼，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随便你。”寻死失败的男人开始正常下楼梯，一步一步走得无比慎重小心。
他知道这都是假象，寻死的行为还会有下一次、无数次……现在是因为他的手如镣铐一般把肖灵锁住，那人才没有任何动作。
他的头好痛，心也抽搐着发胀，自从把肖灵接回松南公馆他的神经无时无刻不紧绷着，没一刻放松。
吃完饭，王照打来电话。
“陆总，没有查到赵烁那群人侵犯肖哥的监控，只有他们殴打肖哥的录像，我问了会所的经理他也不知道。”
“这他妈就是你查出来的结果？”
叫王照查了这么几天查出这么个结果，陆誉铭气得一脚踹翻凳子。害怕惊扰肖灵，可那人神色未变。
“把赵烁给我找出来，老子要亲自问他。”
“这几天找不到赵烁那群人了，我去打听，他们好像连夜出城了。”
“那你就去把人给我带回来！带不回来，你也跟着他们一起遭殃！妈的，蠢猪！”
“是，陆总。”
“抓到他们之后，把他们所有人下面那二两肉给老子剁了。不论多少钱，我都出，就算死了，也没关系。”
陆誉铭说得怒气攻心，恨不得立刻把那群人通通杀了，当着肖灵的面一个个折磨。
他的心里充斥着许多血腥暴力的想法，但在回头看见肖灵那副阴郁的样子时，却犯了难。
他应该做到什么地步才能让肖灵相信他呢？
“对了，这事和陆天杰有没有关系？”他又突然想到陆天杰，那个阴险狡诈的人总是在他身边如鬼影一样晃来晃去。曾经当着陆通海的面，他不好和陆天杰决裂，现在看来，也没有维持兄友弟恭的必要了。
“这一方面，我还没查清楚，我之后会叫人去调查陆天杰和这些事情有没有关系。”
“陆天杰老谋深算，你不查深一点，查不到他的狐狸尾巴。”
“好的，我清楚了，陆总。”
挂断电话，陆誉铭回到房内，保姆正在擦拭房间里的落地灯，肖灵坐在屋内呆呆地看着窗外。
眼神一如既往的黯淡、落寞。
他怕肖灵闷，且冬天的植物太单调，于是立即联系人搬来几盆新鲜的花朵放在肖灵视野内，增加一点鲜艳的色彩。
夜晚，肖灵照样需要吃药。他不肯吃，陆誉铭只好又采取早上的方法，嘴对嘴的给肖灵喂药。他把水杯放在床头，一心拆药。
肖灵瞧准时机，在陆誉铭没反应过来之前把水杯砸在地上，碎掉的玻璃四溅开，他眼疾手快地拿起一块，对准脖子插进去。
“你干什么！”陆誉铭见状大惊，一脚踢开肖灵的手臂，把人踢倒在地，然后拖着瘫坐在地上的肖灵远离玻璃渣。
肖灵脖子上的划痕正往外冒血，不过量很少。但鲜红的血液散发出死亡的气息，令陆誉铭喘不过气，快速将人抱进浴室。
把肖灵放在浴池边，陆誉铭慢慢跪在地上，一手用毛巾按着肖灵的脖子，一手扶住肖灵的腰。
他好累，累得想把头砍下来。他试探着把头放在肖灵腿上，肖灵没推开他，那一秒他的鼻子酸楚起来。
“下一次，你把那些能够伤害你的东西对着我……别冲着自己……”
“你管不着。”肖灵的眼神空洞、破碎，血液的流失使他面色苍白。
陆誉铭从地上站起来，顺着肖灵的目光看去，是一个陶瓷摆件。他伸手拿过那个摆件，在洗手台上敲碎，将碎片塞入肖灵手中，没等肖灵反应过来，就将脖子伸向锋利的边缘。
雪白的浴缸边溅出一条血渍。
好疼……原来肖灵刚刚是这么疼……那人伤害自己一次，他就会复刻一遍，只为拥有和肖灵一样的伤疤。
小心翼翼抽出肖灵手中的碎片，他不愿再让碎片割伤肖灵的手，接着又取下干净的毛巾擦去肖灵手上的血。
“别让我的血脏了你的手。”
话说完，轻轻吻在肖灵的掌心。他抬头之后，对上肖灵的脸，只见肖灵的双眼开始泛红，犹如旱地里降下甘霖。
他情难自禁，吻上肖灵微微颤抖的唇，稍微一用力脖子的伤口就啪嗒啪嗒地掉血。
血腥味更浓。
受伤的人狠狠咬住他的舌头，他一只手抱起那人，顺势坐在浴池边，将人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血滴在肖灵的大腿上。
肖灵呜咽起来，伸向陆誉铭脖子的手最终落在陆誉铭的后背，狠狠捶打着。
陆誉铭用力将肖灵揉进身体里，那人的气息就如树根一样苦，苦得像是在他脖间系紧了绳子。
若是肖灵在这一刻了结他也好。
结束深吻，他松开肖灵，清脆的巴掌声出现在他左脸。
肖灵捂住胸口，试图平息呼吸，“去死吧陆誉铭！”
陆誉铭无言，良久后道：“以后你有的伤，我会让你同样施加在我身上。这一条你觉得够不够？不够我再划一条。”
说着他再拾起碎片。
坐在他身上的人听完他的话挣扎起来，情绪激动，“陆誉铭，你别发疯！”
他有些欣慰，终于看见肖灵有了一点情绪。他抬眼看向那人，用二十年前朱小铭看舒行的那种眼神，但他不知道肖灵是否分辨出来。
“肖哥，我没发疯，我是在赎罪，哪怕你要我的命，我也愿意给你。”
“我迟早会要你的命。”
陆誉铭认可地点头，把肖灵带出浴室，之后叫来司机。在去医院的路上，他浑身发冷，下车的时候，重重摔倒在地。
不嫌丢脸，就算死，也要在死前拽住肖灵的裤脚。
“看住他，别让他走，先送他去治疗，别管我。”吩咐完司机后，看见肖灵被几个保镖束缚住双手，才安心。
可肖灵难受的样子，又令他心痛得喘不过气，只能张嘴道歉，“对不起肖哥，要这样绑着你。”
话语越说越轻，他支撑不住眼皮，慢慢合上了。
肖灵最后看他的眼神是仇恨的，可不知是他脑子不清醒还是怎么的，他似乎从其中窥探出一丝怜爱。
这两天他太累了，只知道肖灵的眼里不会再对他有爱，发生在他身边的一切，都超过了他心理接受的极限。
他需要睡一个觉，醒来之后再思考如何挽救肖灵的生命。
同样也是挽救他自己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