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告白迟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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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夜的寂静。
红蓝交替的灯光在池塘边的柳树上扫过，把地上的泥渍和水渍照得格外刺眼。
赵晁风已经被宿管按在地上，双手反扣在身后，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重复着“我不是故意的”，声音里满是哭腔。
几个警察正围着池塘勘察，有人蹲在岸边提取脚印，有人举着强光手电往水里照。
水面被光束映得发白，隐约能看见水下漂浮的衣角。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又踉跄的脚步声，伴随着盲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
“游暮？游暮你在吗？”
景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他穿着单薄的睡衣，外面只套了件外套，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匆忙从宿舍跑出来的。
他看不见周围的景象，只能循着警笛声和人群的动静往前走，盲杖时不时撞到路边的石头，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小心！”一个警察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景叙却猛地抓住对方的胳膊：“警察同志，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是不是游暮出事了？”
他等了快一个小时，始终没等到游暮回来，心里的不安疯长，直到听见楼下传来警笛声，他再也坐不住，摸索着就往楼下跑——
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游暮，确认他没事。
警察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宿管叹了口气，低声说：“小伙子……你是游暮的室友吧？刚才……有人在池塘里发现他了，已经……”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那语气里的沉重，像一块石头砸在景叙心上。
景叙的身体瞬间僵住，盲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微微张着嘴，似乎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他看不见周围人的目光，也看不见池塘里那抹让人心碎的衣角，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每天帮他买眼药水、扶他去上课、在他耳边轻声读课件的人，好像……
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不可能……”
过了好一会儿，景叙才颤抖着开口，他伸出手，在空气中胡乱摸索着，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说过会回来的……他答应我，今晚要帮我划重点的……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哽咽，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一个警察拿着记录册走过来，轻声说：“同学，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需要你配合做个笔录。游暮失踪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事？或者……有没有提到过什么人？”
景叙缓缓蹲下身，双手抱住膝盖，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他想起下午游暮出门前，还笑着跟他说“今天药房有活动，给你多买了一瓶眼药水”，想起他坐在书桌前，一遍遍摸着桌边的空椅子，等着游暮回来。
想起那些细碎的、温暖的瞬间……
“没有……他没说过什么特别的……他总是对我很好……从来不会让我等这么久的……”
他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望向池塘的方向，却什么也看不见。
夜风吹过，带着池塘的湿冷，吹得他浑身发抖，可他却一动不动。
仿佛要在这里，等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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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光手电的光束在水面聚成一点，两个警察穿着救生衣，慢慢将游暮的身体从水里托了上来。
岸边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风掠过柳叶的声音，和景叙越来越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景叙看不见，可他能清晰地听见水面搅动的声响，能感觉到周围空气里突然沉下来的压抑。
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挪了两步，盲杖在地上敲出慌乱的节奏。
“是……是他吗？”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千斤重的恐惧，生怕得到那个肯定的答案。
没有人回答他。
可那片突然安静下来的空气，已经给出了最残忍的回应。
景叙的身体晃了晃，他伸出手，朝着警察的方向摸索，指尖却只碰到一片冰凉的空气。
他想扑过去，想抱住那个熟悉的身影，想把藏在心里很久的话告诉他——
其实他早就不满足于“兄弟”这两个字，早就想在他帮自己读课文时，偷偷牵住他的手，早就想在他递来眼药水时，说一句“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喜欢……你。
可脚步迈到一半，他又猛地停住了。
如果现在扑过去，触碰到的是冰冷僵硬的身体，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游暮，那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希望……是不是就彻底碎了？
“不……再等等……”
景叙往后退了半步，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哽咽，他抬起手，捂住了脸。
他能听见警察低声交流的声音，能听见有人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警察注意到他的异样，走过来轻轻扶住他的胳膊：“同学，你还好吗？要不要先去旁边休息一下？”
景叙摇了摇头，空洞的眼神朝着游暮的方向，没说出一个字。
他多想冲过去，哪怕只是摸一摸那熟悉的卫衣布料，哪怕只是喊一声他的名字。
可他终究还是站在原地，像一尊被冻住的雕像。
他怕。
怕自己的触碰会确认那个残酷的事实，怕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会在他看不见的世界里，为他点亮一盏灯。
风又吹来了，带着池塘的水汽，吹得游暮的衣角轻轻晃动。
景叙终究没有再往前一步，只是站在原地，任由眼泪淌过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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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裹着水汽打在脸上，却没有半分凉意——游暮睁开眼时，首先察觉到的是这种诡异的虚无。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白色运动鞋尖悬在地面上方，约摸两厘米的距离，无论怎么往下踩，都碰不到那片湿润的泥土。
岸边的喧闹还在继续。
他看见警察用蓝色防水布盖住了什么，轮廓熟悉得让他心口发紧。
他看见景叙跌坐在地，空洞的眼睛朝着自己的方向。
有人想扶景叙起身，他却固执地摇着头，指尖在地面摸索，像是在寻找什么——他们昨天一起拼好的盲文拼图，景叙说要放在书桌最显眼的地方。
“景叙……”
游暮下意识地伸手，想扶他起来，可指尖却径直穿过了景叙的胳膊，什么也碰不到。
他慌了，又去抓旁边警察的衣袖，依旧是同样的虚无。
原来自己真的死了？
可为什么还能站在这里，看着这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告白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