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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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既明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午后的阳光透过薄窗帘，在地铺上投下模糊的光斑。他喉咙有些发涩，挣扎从被窝里爬起来时，桌上的手机正嗡嗡震动着。
“喂？”他接起电话，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陆既明，晚饭出来吃饭！”盛安的大嗓门从电话里冲出来说。
“就我们俩？”陆既明挑了挑眉。
“呃……还有，”那头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刘佳凡他妹也来，说是想见见你。”他又急匆匆补充：“哦对！青哥也来，哎呀反正我们都来，你到底来不来？”
陆既明握着手机，迟疑片刻。想到空荡荡的出租屋和冰箱上千篇一律的便利贴，他最终对着话筒“嗯”了一声。
与陆空同居这五天，与其说是同居，不如说是错时借住。陆空总是晚归，俩人打照面的时间少得可怜，几乎只在深夜共处一室，一个睡床，一个打地铺。
白天，陆既明睡得时间长，晚上反而难以入睡，他也数不清盯着床上的人看了多久才渐渐进入了梦乡的。
陆既明发现自己搬来A市后，补眠的时间莫名变长了，仿佛要把过去缺的觉都补回来。
但这并没有增加他和陆空相处的时间。
冰箱上那些便利贴的留言，不是“我晚上不回来，你记得吃饭”，就是在他睡醒后收到冷冰冰的短信：“想吃什么？晚上带。”
有时候他睡着没看消息，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陆空带着一碗关东煮回来了。
他在家里都快郁闷死了，什么事也干不了。
苏见青说给他介绍工作，也得周末的时候带他去厂里面逛一逛，见见他爸。
现在终于熬到了周五，苏见青他们刚好约他出来吃了一顿饭。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穿着十分随意，套了件卫衣和牛仔裤就出了门。
大街上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宋佳凡推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对后头正和宋佳越打闹的苏见青说道：“陆既明说他还有五分钟到，让我们先进去占位。”
宋佳越松开了苏见青，眼里染上笑意：“我好久都没见到他了！都快一年了！”
苏见青瞥了眼宋佳越，阴阳怪气地模仿她的语气：“好～久～没～见～到～他～了。”
下场就是被宋佳越揍了一鼻子：“我去你的。”
盛安笑嘻嘻地搂住宋佳凡的肩膀，把下巴搁在他颈窝：“凡凡啊，我都差点忘了今天是你生日，这一顿就我请了吧。”
宋佳凡翻了一个白眼，正想说点什么，就看见了窗外正在眺望的陆既明。
他刚想抬手招呼，宋佳越已经像只小鸟一样蹦跳着朝玻璃窗挥手：“陆哥！这里这里！”
陆既明也看到了他们，唇角浅浅地弯了一下。
他正要穿过马路，却被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拦住了去路。女生仰头跟他说着什么，街上嘈杂，陆既明似乎没听清，微微弯腰将耳朵凑近。
宋佳越眨了眨眼，旁边的苏见青用手肘碰碰她，压低声音：“瞧见没？你家男神就是这么受欢迎。想追他？下辈子排队去吧。”
“……神经病，我什么时候说他是我男神了，你少在这意/淫。”宋佳越略带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等陆既明走入饭店时，他挽起袖子，脸上带着些许歉意：“抱歉，久等了。”
苏见青一把揽过他的脖子，递过去一个菜单：“别说这些场面话，来看看想吃什么。”
陆既明仔细地翻阅起了菜单，就听坐在他对面的盛安朝他问道：“你生日是多少来着？”
陆既明抬头：“十月二十一日，怎么了？”
“嘶，也快了啊，”盛安摸了摸下巴：“等下周一过国庆假期，差不多就到你了。”
陆既明“嗯”了一声：“怎么了？”
宋佳凡摘下眼镜拿衣服下摆擦了擦，说道：“你生日那天，学校好像要搞成人礼。”
“对，”苏见青摇了摇身侧的陆既明：“你来不来？”
“我怎么来？”陆既明有些失笑，“我又不是学生了。”
“这多简单，以前的校服还留着没？没有就借你一套呗，你跟那个保安说你是走读生，他会放你进来的。”
“就是。”盛安在旁边跟着附和帮腔：“不然你成人礼那天打算干什么？窝在家里多没劲啊。我们顺便在学校里给你把生日一块过了呗。”
陆既明已经在菜单上随意地勾好了两道菜，听闻也只是低声回答：“反正我不想再回小县城了，生日在家里凑合过吧。”
“为啥，你不想回小县城看看吗——”
盛安正说着，被一旁的宋佳凡在桌下狠狠踩了一脚，他吃痛地闷哼一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陆既明倒是很平静地点了点头：“嗯，不太想回去。”
宋佳越坐在苏见青右侧，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长脖子问道：“陆哥，我听他们说你现在是在一个……不太熟的人家里住着，你们是在合租吗？”
“不是合租。”陆既明怔了下，斟酌着用词，“准确地来说，是他在照顾我。”
“哦哦……”她撇撇嘴，又说：我昨天看见我哥给你发微信了，你现在终于开通微信了，我可以加你吗？”
苏见青将手掌抵在她的脑门上推了推：“你有什么好加的。”
“谁不想加帅哥啊，你松手！”宋佳越一把拍了他的手。
陆既明拿出手机，解开锁屏后直接递给了宋佳越：“你自己加吧，我不会弄这个。”
宋佳越接过手机，她一眼就瞥见了微信列表里那个唯一的置顶聊天。一个原始系统头像，配着一串乱码似的名称，最后的聊天记录显示着：早点睡，陆空哥哥。
她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习惯，目光匆匆掠过，赶紧点开他的二维码名片扫描。
但扫描时她注意到，陆既明自己的头像和昵称竟然也是默认的原始状态，这让她愣了一下。
她转头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陆既明，有些纳闷。
为什么陆既明要自己跟自己聊天？还置顶了？这个“陆空”是谁？她并不知道陆空的微信也是原始状态，下意识以为那个置顶是陆既明自己的小号，在自言自语。
搜索出来后，她又用陆既明的手机点了添加好友，然后将手机还给了对方，心里却还在琢磨着这件事。
……
与此同时，陆空刚结束一单，把车停在路边休息。平台已经因为他连续接了四小时单而强制他下线休息二十分钟。
他倚靠在驾驶座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然后习惯性地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但点燃后他只是叼在唇间，并没有吸，任由烟雾袅袅升起，手指无意识攥着打火机。
他点开微信，列表空荡荡的，只剩一个微信团队和一个置顶。
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最后一条：早点睡，陆空哥哥。
陆空仰头，对着窗外的夜空缓缓吐出一口烟，有些疲惫的闭上了酸涩的眼睛。他有多久没有睡上一个好觉了？
但疲劳驾驶总是不行的，他必须睡上一个至少八个小时的觉。
这么想着，他点开微信，给陆既明准备发消息，而对方像是心灵感应似的，在他打字的时候弹出来一条消息。
陆既明：在忙吗？
陆空：在休息。
陆既明：下班了么？能不能来一趟蓓云路这里。
陆空顿了顿：怎么了？
对方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点开是略显嘈杂的背景音和陆既明清亮的声音：“我朋友过生日，蛋糕太大了，吃不完，他们叫你过来一起吃。”
陆空此刻身心俱疲，只想先独处一会缓缓心情，于是回复道：不了，你们小孩的聚会我去不合适，帮我带句生日祝福给他。
发送信息后的下一秒，陆既明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陆空站在路灯下，看见屏幕里映着自己憔悴的面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接听。
陆既明那边看着很热闹，俩人都以一种诡异的直男角度放着手机。
陆空看见陆既明的鼻子上沾了一小块奶油，下意识用手指点了点鼻子示意：“你鼻子上沾了……”
“嗯，知道，”陆既明眼尾上扬，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他们抹的。你在干嘛呢？”
陆空右手还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他刚想吸一口，忽然想起对方不爱看自己抽烟，于是将烟摁熄在了旁边的垃圾桶上。
“我在……”陆空嗓音有些沙哑，他抬眼着着周围昏暗的路灯和空旷的街道：“吹风。”
“噢。”陆既明应了一声，低垂着眼睛，俩大鼻孔对着屏幕：“不无聊啊？我今晚估计闹得很晚才回去，你别等我，先睡。”
陆空摩挲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指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陆既明。”
“嗯？”
“晚上我不回去睡了。”
陆既明看着他：“那你睡车上不难受啊。”
“没事。”他揉了揉眉心：“我今晚跑单的地方离住处挺远的。”
察觉到电话里陆空疲惫的语气，陆既明顿了顿，试探地问：“你在哪？方便说么。”
这时，陆既明旁边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由远及近：“陆哥，这块有草莓最好吃，你尝尝……欸？你在和谁打电话吗？对不……”
那边的声音还没说完，陆既明就匆匆挂断了视频电话。
陆空看着瞬间退回聊天界面的屏幕，有些发怔。过了一会儿，陆既明的消息跳了出来：我这边刚才太吵了，先挂了。
陆既明：你在哪，发个定位给我，我骑电驴去接你吧。
陆空看着这行字，大概能想象到陆既明大晚上骑着个小电驴，穿街过巷来找他的画面，莫名觉得有点滑稽，他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一下。
于是他回：不用。好好和你朋友玩去。
发完这条消息后，他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了句：零花钱不够跟我说。
……
对面的陆既明看到了这条消息，眉头挑了一下，捏住语音键，忍不住笑了出声：“把我当小孩呢？”
如果陆既明会发表情包的话，现在肯定会刷屏一堆猫猫狗狗的搞笑动图和表情包骚扰陆空。
一旁的宋佳越正吃着蛋糕，看见陆既明对着手机屏幕在笑，悄悄瞄了眼他的聊天框后，忍不住一愣。
总觉得陆既明奇奇怪怪的，不知道切小号在和自己聊什么，还聊得这么开心。
忽然，她灵光一闪。
不对，非常不对。
陆既明刚学会用微信，应该还不会开小号吧？
那这个号，难道是和他女朋友用的情侣头像和情侣网名？两个人一起约好的吧！
但为什么要叫他陆空哥哥？
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杂糅在一块，连马尾上被苏见青抹上奶油都不知道。
苏见青揉了揉她的头发，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陆空哥哥是谁。”宋佳越下意识脱口而出。
苏见青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宋佳凡和你说的？”
“你认识陆空？”宋佳越好奇地凑近。
“嗯，这不就是……”苏见青瞥了一眼陆既明，压低了声音说：“这不就是陆既明合租的那个人呗。”
“你说话就说话，用什么气泡音！滚开！”宋佳越忍住了想要打他的冲动，嫌弃地推开他，“恶心死了。”
苏见青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反问她：“不是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喜欢听这种声音了吗。”
宋佳越：“……”
陆既明收起了手机，盛安在一旁用肩膀撞了下他：“刚给你发消息的是谁啊？看你笑得一脸春心荡漾的。”
“还能有谁，陆空啊。”陆既明瞥他一眼。
“我刚才看你盯着屏幕傻乐，以为你谈恋爱了，你刚才也是在和他打电话吧？”
陆既明不喜欢这个说法，皱了皱眉：“哪有傻乐。”
“就是在傻乐，”盛安嘿嘿地坏笑了两声：“你俩不会谈了吧？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隐藏的深柜。”
“你在说什么啊？”陆既明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不喜欢男的，而且我和他……”
“你和他什么？”盛安等着他的下文。
“……我们不算特别熟，而且我就是不喜欢男的。”
“少嘴硬。”盛安说：“我和你从初中开始就认识了，也没见你和哪个女的走得近过，唯一走得近也就宋佳越，但你俩都对对方没意思。”
一旁在和苏见青拌嘴的宋佳越听到他们在议论自己的名字，探出头问：“叫我干什么？”
盛安摆了摆手：“没叫你，一边儿玩去。”
陆既明思忖片刻，才开口解释：“我没心思谈恋爱，我那时候只想好好读书，然后上大学……离开那里。”
“得了吧你，”盛安这个缺心眼又说：“你那德行还好好读书呢，天天晚上和我们一起翘课的人是谁……”
话还没说完，他的后脑勺就被宋佳凡重重的一击。
“嘶——干嘛打我？打傻了你养我一辈子啊！”盛安恶狠狠地看向刘佳凡。
宋佳凡推了推眼镜框，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发现你这人特别没情商。”
盛安嘴硬回呛：“我发现你这人特别较真，书呆子。”
陆既明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看着他俩拌嘴，陷入了沉思。眼见盛安又要转过头来跟他掰扯，陆既明抢先一步，面无表情地开口：
“盛安。”
“啊？”
“你老是看谁都像谈恋爱的，”陆既明慢悠悠说，眼神里带着点探究：“该不会是你自己喜欢男生吧？”
盛安表情凝固了一瞬，旋即有些失笑地说道：“说什么呢你。”
“因为你看谁都像喜欢男的。”陆既明面无表情地戳破。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