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1、依靠 ...
-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了夜晚的宁静，也撕碎了南宫耀所有的伪装和强硬。
他坐在顾砚的车里，脸色苍白如纸，手指死死攥着安全带，指节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脑子里一片混乱，只剩下父亲苍白倒地的画面不断闪回。
顾砚将车开得飞快却平稳，一路闯过数个红灯，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冷静，甚至有些冷酷。只有紧绷的下颌线和偶尔扫向南宫耀的、深不见底的目光，泄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
“会没事的。”顾砚的声音忽然响起，低沉而平稳，像一块投入汹涌波涛中的巨石，奇异地带来一丝安定感。
南宫耀猛地回过神，看向顾砚冷峻的侧脸。这一刻，什么冷战、什么隔阂、什么委屈愤怒，全都变得微不足道。巨大的恐惧和慌乱之下，眼前这个人，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眼圈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红。
顾砚的余光将他的无助尽收眼底，握着方向盘的手又收紧了几分，车速再次提升。
车子几乎是和救护车同时到达医院。南宫耀踉跄着推开车门，就要跟着移动病床往急救室冲。
顾砚更快一步下车，一把牢牢扶住他有些发软的身体，声音沉稳有力：“跟着我，别慌。”
他的手臂强劲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半扶半抱地将南宫耀带进了混乱的急诊大厅。
接下来的时间，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缴费、办理手续、与医生沟通……所有嘈杂繁琐的事情，几乎都被顾砚一手包办。他冷静地打出几个电话，用最简洁高效的语言调动资源，很快就有医院的负责人亲自过来协调，最好的专家被迅速召集。
南宫耀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呆呆地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看着顾砚有条不紊地处理一切。那个高大的、总是带着冰冷距离感的身影，此刻却成了这片混乱和恐慌中唯一稳定的坐标。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清晰地意识到，顾砚的强大，不仅仅在于商业上的翻云覆雨，更在于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绝对掌控力。
而自己，在他面前，似乎永远都是那个需要被照顾、被保护的……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难堪，却又无法否认此刻内心那汹涌的依赖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急救室的灯还亮着。
南宫耀抱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父亲倒下的画面和公司那些纷乱如麻的危机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压垮。
一件带着体温和熟悉冷香的大衣，轻轻地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南宫耀浑身一颤，抬起头。
顾砚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走廊顶灯在他身后投下光影，让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唯独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某种南宫耀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担忧，有关切，但更深层的，是一种近乎疼痛的守护欲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别怕。”顾砚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有我在。”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一道坚固的壁垒，瞬间挡住了所有呼啸而来的恐慌。
南宫耀的鼻子一酸，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他慌忙低下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狼狈。
一只微凉的手却轻轻托起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顾砚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他用指腹，极其轻柔地、甚至带着点笨拙的珍惜，擦去了他脸颊上的泪水。
动作间，流露出一种与他平日冷硬形象截然不同的、近乎犯规的温柔。
南宫耀愣住了，忘记了哭泣，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顾砚的目光深深望进他的眼睛里，像是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听着，南宫耀，”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砸在南宫耀的心上，“你父亲会没事。公司，也不会倒。”
“一切，都有我。”
这不是询问，不是安慰，而是一句郑重的、不容置疑的承诺。
仿佛只要他说出口，就一定能做到。
南宫耀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强大到近乎偏执的自信和守护，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和强撑的坚强，在这一刻彻底瓦解。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避风港的船只，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有了宣泄的出口。他再也忍不住，伸出手，紧紧抓住了顾砚的衣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将额头抵在他坚实的手臂上，无声地颤抖着，任由眼泪浸湿对方昂贵的西装面料。
顾砚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随即，他抬起另一只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地、带着极大的克制，落在了南宫耀微微颤抖的背上。
动作生涩，却充满了无声的安抚和力量。
他任由南宫耀抓着自己，依靠着自己，像一座沉默的山，为他挡下了此刻所有的风雨。
急救室外的走廊寂静无声，只有彼此交错的呼吸和心跳。
冰冷的隔阂似乎在泪水与依靠中悄然融化了一角。
但他们都清楚，父亲的病倒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商业风暴，正在门外酝酿。
而这一次，他们被迫站在了同一阵线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