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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去码头整点薯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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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姜感觉自己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了,前几天还有下床活动的力气,这几天一睡就是一整天,眼皮沉重得像顶了两座大山。
“哐当!”
“汪!汪!”
床上罩在被子里的人听见狗叫声,慢慢蠕动了一下。
大金毛犬急得冲他大叫,爪子不停地把不锈钢狗盆弄出动静,显然是饿极了。
“汪!汪!”
“叮咚!叮咚!”这时,门铃跟着狗叫声一起响起。
门铃响了有五分钟,被吵醒的周姜从被子里伸出手推了推床边的狗:“去开门。”
推了两把,发现狗没动,他“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掀开被子下床开门。
“你怎么来了?”周姜扫了门外的人一眼,把他让了进来。
阮祁元无语地朝他摆了摆手机:“姜大博主,总算是肯见人了?你亲爱的粉丝们连续一个月都没看见你,找人都找到我这里来了。打你三天电话还一个都不接。”
周姜没什么反应,歪在沙发上又想接着睡。
“哎!就这态度迎接我?”阮祁元冲上去扒拉他,“我连夜从千里之外飞奔过来看你哎!”
周姜把自己蜷成一团,声音闷闷的:“别烦。”
“哼。”阮祁元双手插兜在客厅里晃了一圈,晃到厨房打开冰箱门,“啧啧啧,我们千万粉丝的美食博主就过这种冰箱里连鸡蛋都没有的日子啊?”
刚才讨食没成功的大狗叼着饭盆走到阮祁元脚边。
“哟,曲奇,”阮祁元弯身摸了它一下,“你爸是不是虐待你,饭都不给吃?”
曲奇一双大圆眼睛看着他,应该是肯定了他的说法。
阮祁元把饭盆从曲奇嘴上拿了下来:“等着啊,你爸不给吃,叔给你吃。”
他给曲奇弄了点吃的,又看向沙发上的周姜,暗暗叹了口气,坐到周姜旁边:“别睡了,出去吃饭遛狗去。”
“不去。”周姜闭着眼睛。
阮祁元眼睛一转,双手卡着周姜的腋下就把他上半身提了起来:“不去也得去!周姜,是抑郁症,又不是绝症,每天都是这幅倒霉催的样子你不膈应我还膈应呢!”
周姜顺着他的手劲坐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像随时会倒回去。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睡了太久,似乎视力也退化了,模模糊糊地看不清眼前的人。
“快点换衣服。”阮祁元说着就去扒他的裤子,“你不换我帮你换了。”
“啧。”周姜拽紧裤腰带给了他一脚。
十五分钟后,周姜总算久违地走出了家门。
“吃烧烤去吧?”阮祁元帮周姜拉着狗。
周姜被晚风一吹打了个大喷嚏:“随便。”
“你打算颓废到什么时候?嗯?”阮祁元看着他,“互联网时代的一切都是不等人的。”
“用不着你教育我。”周姜皱了皱鼻子,很不高兴。
“哎,”阮祁元长长叹了口气,“当初叫你来上海,我和蔺城都在那边,有事没事还能看看你,你非得一个人留在这个……”
他用手臂画了个圈,把路旁建在山坡上的高楼大厦圈了进去:“山城。火锅之都?”
他凑到周姜面前问:“那男的最近还来骚扰你吗?”
周姜看着走在俩人前面的金毛犬,想了想:“不知道,应该有。”
手机关机,一睡就是一整天,谁知道有没有人找过来。
阮祁元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说真的,你跟我去上海住一段时间吧,你这个状态,太不安全了。”
周姜吸了几下鼻子,没搭话。
两人到烧烤店点了一堆东西,坐在店外面的人行道上,曲奇趴在桌子下面,也不会干扰别人。阮祁元许是很久没吃过那么重口味的东西,边吃边辣得跳脚。
不过他显然很是担心周姜的安全,聊着聊着又讲到周姜的去处。
“嘶……要我说,”阮祁元辣得直哈气,“你不跟我去上海,还不如出去旅游呢,说不定纪忱舟那个该死的几个月见不到你就彻底死心了。”
纪忱舟。周姜吃东西的动作一停。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真的,哎,这个想法真是天才,”阮祁元说,“反正你现在也不想工作,玩一圈回来心情还好了,考虑考虑?”他朝着周姜挤眉弄眼。
周姜淡道:“再说吧。”
阮祁元喝了口啤酒,后槽牙磨得直响:“纪忱舟真是有病,从你大学时候就居心叵测,现在你俩都分手两年了怎么还纠缠不清的。”
周姜嚼着嘴里的东西没说话。
“到现在他还利用你当噱头开他的娱乐公司呢,前几天我去上交所办事,听说他公司已经准备上市了,”阮祁元表情严肃,“你要是还不跟他解约,以后就更难了。”
这下周姜彻底没胃口了,擦了擦嘴靠在椅子上。
阮祁元也拿了张纸擦手:“别怪我说话难听,实在是他欺人太甚,你耳根子软,又经不起求情,你是不是都快忘了,你俩快分手那阵,他把你打进医院缝了十二针。”
周姜吸了吸鼻子,有点想打喷嚏,憋了半天却终究没打出来,平白在胸口郁结了一口闷气。
“汪!”这时,曲奇突然从桌子下钻了出来。
“汪汪!”它很高兴的样子,看向街道另一边直跺脚。
一道男声从街道那边传过来:“曲奇?是你吗曲奇?”
“汪汪!”曲奇回应。
阮祁元正好面对着曲奇看向的地方,他一抬头就看到跟烧烤店隔了两个铺面的一家小店门口站着一个男生。
“什么情况?”阮祁元站起来想牵住曲奇的绳子,周姜跟着回过头去。
曲奇突然加速跑了起来,直接扑到那男生的怀里。
“哎!”阮祁元大跨几步追上去,“乱跑什么……”
曲奇显然认识那男生,一人一狗就跟亲属见面似的。
周姜跟了过去。
阮祁元从地上捡起狗绳,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啊,刚才吃饭没顾上牵绳。”
“没关系!”男生蹲在地上,仰着头朝他咧嘴一笑,“我认识这只小狗!”
阮祁元感觉头顶上有一股强烈的光,他忍不住抬眼看——
门店的招牌是一张硕大的、亮着绿光的、绿油油的风景图,上面写着“绿光旅行社”。
他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朝身后的周姜小声说:“说曹操曹操到啊。”
“什么?”周姜问。
“旅游啊!”阮祁元用手遮住嘴巴讲小话,“这小哥挺帅啊,指定是导游,让他领着你去玩岂不美哉?我帮你问问去。”
周姜往低处看去,那男生穿着白色短T,不算瘦,面部线条介于少年人的青涩和青年的成熟之间,耳垂上点缀着银饰,小麦肤色,短袖下露出的手臂覆着薄肌。一人一狗正在玩拉手游戏,笑起来居然还蛮像的。
怔愣间,阮祁元已经在店内和老板打听好了旅行社的信息,出来冲门口的男生打了个招呼:“小哥,我们过后定方案的时候联系你哈。”
男生站起来笑道:“好嘞,等你们消息。”他用大拇指和小指在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真挺帅的。周姜被阮祁元拉走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那男生一眼,他站在原地,笑容像天上的星星般闪亮。
一进家门,阮祁元就倒在沙发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我明天就走了。”阮祁元胡乱调着电视。
周姜拿了杯冰水坐在他旁边喝:“嗯。”
“哦,对了,”阮祁元说,“蔺城给你转了三万块钱,你记得看看。”
“他给我转钱干嘛?”
“啧,”阮祁元坐直了身子,侧头看周姜,“你在山城一个人住了那么两年,把朋友都忘记了?”
“你,我,蔺城,凌枫,大学舍友四年哎,”阮祁元说,“给点钱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听说我这次来,他本来也想来,但忙,就给你转点钱。哎呀,这点钱连他年薪的一百分之一都不到,你安心拿着吧。”
“好吧。”
阮祁元叹了口气,又说:“你还不知道吧,凌枫那安保公司搬到北京了,他年底结婚,跟一北京姑娘。前几天他给你打电话,你一直关机,就让我来告诉你。”
周姜愣了愣,感觉“结婚”这个词跟身边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居然已经到了朋友结婚请客的年纪了吗……
阮祁元眼睛看着电视,嘴上还对周姜说:“你啊,算是我们四个里面最不成熟的一个了,从学校里出来做自媒体,一直顺风顺水的,偏偏谈个恋爱把自己谈进去了。”
“你这次好好休息,账号数据不好就暂时搁着,等你度假回来,我们仨一块儿替你想办法。”阮祁元捏了捏周姜的后颈。
周姜点了点头:“嗯……谢了。”
“说什么谢……”阮祁元没说完,门铃响了,他起身开门,“谁啊?”
那门铃顿了顿,被按得更急促了。
“谁……”阮祁元猛地拉开门,看到门外的人时一瞬间变了脸色,“纪忱舟!你来干什么?”
客厅里的周姜一听到这个名字,心跳便猛然加速,他跳下沙发冲到阳台上,紧张急切地锁住了阳台门。
门外站着的男人身材高挑,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西装,规整的三件套,却配上了凌乱的衬衫领口和胡子拉碴的下巴,眉目间看得出英俊,乱翘的头发和不那么清明的眼睛却能让人一眼看出他状态不好。
纪忱舟喃喃道:“阮祁元……”
阮祁元冷笑一声:“还认识你爷爷我啊?”
纪忱舟说:“我要见周姜。”
阮祁元气不打一处来:“他不见你。”
“我要见周姜……”纪忱舟说着就要往里面冲,阮祁元只得推了他一把阻止他,没想到纪忱舟猛地发难,一拳打在阮祁元面门上。
“我靠!找死啊你!”阮祁元被这一拳打得急火攻心,当即抬腿就踹在纪忱舟腰窝处,纪忱舟闷哼一声,两人扭打在一块儿。
阳台上的周姜隐约能听到门外的动静,他忍住剧烈颤抖的手拨通了物业安保的电话。
安保人员不一会儿就冲上楼来:“停手!停下!”
安保人员把两人拉开,阮祁元指着纪忱舟说:“我不认识他,这个人想强行进门,我是屋主的朋友,来帮忙的。”
安保打电话跟周姜确认了一下,马上就把纪忱舟拉走了,纪忱舟被拉走的时候还不依不饶地喊着要见周姜,阮祁元在安保看不见的地方给纪忱舟竖了个中指。
阮祁元进门的时候,周姜正蜷在阳台上,神情呆滞。
“他走了。”阮祁元看着他。
周姜表情空白没什么反应,阮祁元知道他又陷入躯体化症状了,顿时气上心头,狠狠踹了旁边的墙一脚。
“王八蛋!”阮祁元咬牙骂道,他抓了抓头发,“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周姜。”
他拿出手机划拉通讯录:“我现在就给你定旅游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