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潘多拉序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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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550年，人类抽取地心“原始海洋”研发永生技术，命名为“潘多拉序列计划”。
Olivia，他们带走了你，我别无选择。」
—— Dr. Iris Valkyrie.
「公元2556年，首次钻探突破莫霍面。我们以为自己在探索永生，实则只是为自己在宇宙文明的墓碑上刻下了编号。
Olivia，我好想你。」
—— Dr. Iris Valkyrie.
艾瑞斯·瓦尔基里博士的日记。
“总督，酸王朝和碱帝国的人都到了。”
沈亓指间，那本跨越千年的日记触感奇异。
封面是某种早已失传的合成皮革，边缘包裹着黯淡的合金包角，其上布满细微的划痕与难以辨色的污渍。
内页纸张却出乎意料地坚韧，带着一种特殊的涂层，使其得以抵抗时间的侵蚀，字迹是用一种永不褪色的特殊墨水书写，依旧清晰如昨。
他合上日记，指尖在那句「Olivia，我好想你」上短暂停留，随即眼中所有深沉的思索如潮水般褪去，换上了一种近乎玩味的轻慢。
“走，接客。”
他起身，嘴角勾着一抹看不出真意的笑。
云泽快步跟上，低声补充：“除了碱帝国三王子。”
他语气微顿，又很快恢复如常，“换成了‘白垩战神’氢氧化钙长老，剩下来的人和之前商量好的名单都一样。”
沈亓眉梢微挑，没说什么，只大步向外走去。
他所过之处，无论是忙碌的文员还是持枪的卫兵，无不立刻停下手中动作，垂首敛目，恭敬地喊一声：
“总督。”
声音在走廊里此起彼伏，如同迎接他们的王。
“净水议会”四大水源总督之首——沈亓。他掌管着人类四大都市中最繁华也最重要的“东城”。
东城巨大的合金闸门之外，矗立着入城的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关卡：“基因光谱仪”。
那是一台庞大、古老却依旧精密运行的设备，形似一个巨大的拱门，中央是一个放置样本的平台，四周布满了复杂的光学镜片和感应探头。
任何入城者，都需提供唾液、血液或毛发样本，设备会发射特定光谱扫描DNA链，检测关键位点的变异率。
上方的巨大屏幕会清晰显示出两个指标：“纯合度百分比” 与 “变异负荷”。
数值越接近100%和0％，则基因越纯净。
八百年前，就是这台设备，在公元纪年已经被遗忘的一百年后，检测出最后一个“纯人类基因”。
此刻，城门外气氛剑拔弩张。
一队人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酸性雾气，另一队则散发着细微的碱性结晶尘埃，两队人马泾渭分明，彼此怒目而视，能量场的轻微碰撞在空气中激起细微的噼啪声，显然刚才已有过一番不愉快的对峙。
所有人的视线，同时转向从闸门内走出的那个男人——
沈亓很高，一米九的身姿挺拔如松。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制服，金线绣成的净水徽章一丝不苟地扣在肩头与胸前。
这身装扮赋予了他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与奇异的正派感。
也在一定程度上压了压他天生张扬夺目的外貌——一副极具欺骗性的风流俊俏模样。
他目光先是饶有兴致地扫过酸族队伍最前方那个红发金瞳、身负奇异臂铠的身影——对方冰冷疏离的气质与周遭格格不入，像一把淬火后沉寂的利刃。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挪不开眼。
一身灰白石质铠甲、背负石灰岩巨盾的“白垩战神”氢氧化钙率先沉声开口，声音粗粝如岩石摩擦：
“人类小儿，这是什么意思？”
他巨大的石手指着那台基因光谱仪，语气充满了被冒犯的不悦。
几乎是同时，那道红发身影也淡淡开腔：“你们人类，就是这样接待客人的？”
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冽。
沈亓正准备仔细打量林无晦那身行头的兴致被打断，听见这毫不客气的话，他脸上那点玩世不恭的笑意淡了下去，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他抬眼，正正对上了那双非人的、燃烧般的金红色瞳孔。
“瞧二位说的，”沈亓笑了起来，笑容灿烂，眼底却掠过一丝冷光。
“这可不是针对谁。规矩就是规矩，东城地小，经不起半点污染风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过了这‘照妖镜’，才能进我这‘水帘洞’。”
他话说得轻佻，姿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也不管前面一堆非人之物能不能听懂“照妖镜”“水帘洞”是些个什么东西。
“何况，只是取根头发，不疼不痒。还是说……二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怕被我这老古董看出点什么？”
迟哲没忍住小声嘟囔：“25岁的老古董？”
声音不大，但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城门区域，却显得格外清晰。
沈亓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甚至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压下分毫。
“看来这位小兄弟很了解我呢。”
……
沈亓话语里的陷阱明目张胆。白垩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林无晦则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半晌，极其轻微地颔首，算是默许。
沈亓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亲自拿过取样工具，走向林无晦。
“我来为贵客服务。”
他靠近林无晦，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周身那稳定而内敛的强大能量场，以及一种极淡的、类似臭氧与金属灼烧后的气息。
他伸出手，动作看似随意地撩起林无晦一缕火红的发丝，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其颈侧冰冷的臂铠。
林无晦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熔金色的瞳孔转向另一边，下颌线收紧，明显不想与这个轻浮的人类总督有任何视线接触，忍耐中透着一丝被冒犯的冷怒。
沈亓利落地剪下那缕发丝，放入样本台。光谱仪迅速扫描，光束流转。
片刻后，屏幕上冰冷地显示出结果：
【纯合度百分比：0%】 【变异负荷：100%】
沈亓看着这组堪称“彻底非人”的极端数据，吹了声轻佻的口哨，抬眼看向依旧侧着脸的林无晦：
“哇哦……这位贵客，您这可真是……纯净得一点儿人样都没有了啊。”
“我本来就不是人。”
林无晦第一次觉得“离子人起源于人类”的结论是多么荒谬。
生命无分形态——沈亓除外。
除了千年前亲眼见证并掩埋了真相的极少数酸碱贵族元老，如今的所有离子人和新生代人类，都普遍认为离子人是与人类迥异、但一直共存于地球的种族。
人类在绝望中看着这个变得疯狂的世界：酸雨能蚀穿钢铁，碱雾可使血肉结晶，河流翻滚着刺鼻的气泡，土壤中析出诡异的盐霜……
这一切似乎都昭示着地球的生态正在变得“偏爱”离子人。
人类蜷缩在庇护所里，随时面临被极端环境感染变异的恐惧，而离子人却仿佛天生为这末世而生。
却不知离子人内部正经历着名为“电荷退化症”的无声恐慌。
东城专门为“星穹”协定建造的电荷抑制大楼顶层房间里。
迟哲：“王朝刚传来加密讯息，第三能源区的守护小队集体出现电荷逸散，三名队员已退化成中性粉尘……圣使，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要向碱帝国提出合作吗？他们的‘苛性圣王’或许……”
“暂时不用。”林无晦打断他，声音带着凝重。
尽管酸碱间的水解大战已是数百年前的旧事，但刻在能量核心里的互斥性从未改变。
强酸与强碱的相遇，除了剧烈的中和与毁灭，难有第二种结果。
不到千钧一发之际，信任与合作，是比电荷退化症更渺茫的东西。
“那……纯人类基因，真的有用吗？”
迟哲周身的能量气絮因焦躁凝固成块，要不是这栋楼的电荷抑制，硝酸后代骨子里的不稳定性能让他半个身体都变成红黄色的电流。
就像他当年亲眼看到林无晦用身体中和基因瓦解剂，使他自身能量结构因过度负载而变得极度不稳定，其爆炸当量足以毁灭方圆百里的一切时那样。
林无晦摇了摇头，解释：“‘纯人类基因’指未因辐射、化学污染或基因改造而发生变异的、最接近大灾变前人类状态的基因组。”
意味着强大的基因稳定性和环境适应性。
“它最重要的价值在于免疫潜力——纯净基因可能保留了对古老病毒的免疫力或拥有更强的突变抗性，是研发疫苗或抗体的关键模板。”
同时，也是避免人类在畸变中走向灭绝的“遗传火种”。
“但对于‘电荷退化症’，不确定它能有什么功效，连最基本的免疫都无法保证。”
迟哲沮丧地补充：“而且，我们能不能拿到还是一个问题呢。我们现在连它被藏在哪都不知道……”
“所以我们现在只剩下最后的希望了。”
“地下缓冲城？”林无晦吐出五个字。
“对！”迟哲回忆着加密讯息里的信息。
“位于人类‘东’‘西’‘南’‘北’四大都市分界线的正下方，由缓冲族女皇琉砂掌管。”
“你睡得时间长，不认识她。传闻她是人类和某种特殊盐类的后代，拥有目前已知最纯净、最强大的缓冲能力。”
他语速飞快地解释：“她的力量非常奇特，能主动调和甚至暂时‘吸收’极端的酸碱能量。”
“对于深受其害的人类来说，她的一滴血或许就能中和一片区域的酸毒；对我们离子人而言，她的缓冲力场可能是稳定失控电荷、延缓退化症的关键！所以她那里总是挤满了求医问药的三族之人。”
“更重要的是，”迟哲补充道。
“她在乱世中建立了那座地下城，收留所有不被接纳的异种与混血后代，宣称保持中立，与三族都有秘密合作，算是这世道里唯一还能勉强维持平衡的地方。”
林无晦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地层，看到那座传说中的城市。
“明天签约仪式结束，我去走一趟。”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潘多拉序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