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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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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车辆的疾驰，窗外的景色如同一幅快速切换的画面，带来了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的记忆，如同一幅幅深刻的画面，浮现在眼前。人行道上，每一片飘落的落叶似乎都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街角的邮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见证了无数的书信往来和时光流转。房顶上那一片片黑色的瓦片，仿佛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桑，承载着岁月的痕迹。电线杆上贴着的海报，尽管被风吹得有些破旧，但依然吸引着行人的目光，记录着这个城市的点点滴滴。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感到无比的熟悉，仿佛每一个细节都在诉说着曾经的点点滴滴。
新海实验小学
校门口的煎饼摊散发出香味，校牌老旧，还刻着校规校纪。
南子枫从车上下来，看着熟悉的学校无法产生任何一丝的感慨。
"黑乌鸦的母校感觉好普通啊……"俞楠喃喃细语，环顾四周，仔细的看着学校的环境。
"你当我是你吗？上的贵族学校？"南子枫双手插兜斜着眼看他。
苏穗把车停好，胸前挂着教师证，"南子枫上学的时候，可是这里的名人呢～"
周寻瞬间露出星星眼。
"南哥？"
南子枫愣了一下，回头一看，是煎饼摊的老板，老板戴着口罩，穿着围裙，双手掀起前挡板。
"……"南子枫一脸懵逼的看着那个老板，仔细的端详着他的脸，脑海里完全没这个人的印象，"？"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四啊！之前找你弟收了保护费的！"老板摘下口罩。
南子枫凑过去，仔细的把老板看了一遍，"哦，是你啊……"
"南哥怎么会想来母校看看？"小四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
"来表演……"南子枫看着他的烧饼摊，"倒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卖烧饼……"
"我没考上高中嘛……"小四露出无奈的表情，"年少不知读书好啊，我不愿意上技校，就来卖烧饼啦！"
"不是……"柳清澈尴尬的笑了笑，指着南子枫，"我不太明白，他年纪比你小吧，你喊他哥？"
小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之前有眼不识泰山，错打了南哥的弟弟，然后就被南哥收拾了一顿，英子牙都被打掉一个了……"
南子枫轻咳了两声，目光躲闪。
"确实，你别看南子枫瘦不拉几的，打人真疼啊！"周寻一把搂住南子枫，"原来黑乌鸦是这么出名，我还以为是钢琴弹得超级棒呢！"
"哈啊？"南子枫下意识抬手一拳，被周寻徒手接住，握在手心里，小四吓得闪到一边。
俞楠看着小四的动作笑了起来，"都被吓出后遗症了呢……"
"唐耀要走？为什么？"齐樾一瞬间表情凝固，"不是都有了一个王如宝了吗？"
唐耀低着头坐在南子枫旁边，王如宝也一脸遗憾的站在边上，苏穗说的很轻描淡写的，这种沉默，从那次之后时常出现。
"他的分数根本不够进四分之一决赛，还有你齐樾，你和顾源惜这次是运气好，擦边儿过的，下次你还能有这种运气吗？"
齐樾很少作为沉默不语的一方。
"我已经打算转社去打篮球了，小提琴这种东西，我又不是周寻，俞楠，很难做到那么好吧……"唐耀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来这里本来就是凑数的，我没打算好好干的……"
唐耀是装的……
每个人都知道，周寻，南子枫，苏穗，我，包括唐耀他自己！
唐耀的初衷从来不重要，他有好好的认真练过琴，他非常喜欢柳清澈，很明显，每个聪明人都能看在眼里。
他对柳清澈的感情，是一张复杂大网上的节点，许多节点都是未知的，我们每个人都在这张大网上。
唐耀是一个蠢货，一个总是想着怎么对别人好的蠢货，为什么不为自己想想呢……？
问问她啊！问问所有人啊！唐耀为什么认输？凭什么！
南子枫很难得的拍拍唐耀的肩膀，小声的安慰他。
"我真是无语了！"齐樾扯这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唐耀，我真看不起你啊！"
"谢谢你，齐樾……"唐耀站起来，抱了抱齐樾，"我真的对不起你啊，好兄弟……"
齐刷刷的三个脑袋，偷偷摸摸的在门口左顾右盼。
"待会我说跑就跑啊……"齐樾打了一个手势。
周寻犹豫不决的看着练习室的柳清澈和俞楠，"咱这样偷偷的把练习的时间拿去摸鱼感觉不好啊……"
"你爱去不去，反正黑乌鸦肯定去，对吧！"齐樾戳了戳蹲在地上的南子枫。
南子枫坚定的点点头，"你都请我吃东西了，那我不去也不行啊！"
周寻还想说什么，齐樾的一声"跑"就打断了他，南子枫和齐樾一瞬间冲出去，周寻脑子还没顾上，腿却直接跟上了。
他们一口气跑到篮球场，唐耀一个人在那里打球，边上还坐着王如宝，正在吃巧克力。
"你还吃呢！球球？"齐樾快步走过去，把王如宝的巧克力抢过去。
唐耀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们，"你们怎么来了？苏穗这么轻易就把你们放了？"
"我们偷跑出去的！"齐樾骄傲的竖起大拇指。
周寻捡起地上的球，轻轻一抛，很轻松的就进了一个球，"你就一个人练？没有队友吗？"
"我根本没加入篮球队，转社什么都是假的。"唐耀耸耸肩说道，"周寻没看出来，你还能打篮球呢？"
"为什么？"齐樾一把夺过唐耀手里球，"你到底想干嘛？"
"篮球队队员都满了，你知道多少预报队员往里挤呢？我才没有那种闲工夫……"唐耀笑了一下。
"要不要来一场？"周寻摆摆手，不希望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吵架。
南子枫默默的坐到树荫底下，"我才不会玩这些呢……"
"诶？凭什么你们用我们的篮球场？"突然一群人走过来，推着一筐篮球，嘴里骂骂咧咧的。
"不是我们先来的？"齐樾皱着眉，唐耀也是一脸鄙夷，"这就是我不愿意去那的原因之一……！"
"你们快滚！也不看看是谁的地方！"一个长得很高的人推了一把唐耀。
周寻立刻站到两个人中间，笑嘻嘻的推开两个人"我们是来打球的，不是来打架的，要不我们商量一下，合用一下，一边一个篮球框？"
"要不咱打5v5？怎么样？"篮球队里的队员一脸挑衅的看着周寻，竖了个中指。
齐樾翻了个白眼，"我们就三个人……"
"叫他们一块！"对面的人指着树荫底下的南子枫和王如宝。
"别开玩笑了……我们是弹钢琴拉小提琴的！"南子枫满脸抗拒的看着那个篮球。
"哈哈哈！"讥讽的笑声让南子枫心里莫名其妙的揪起来，"你们玩呢？文艺青年打什么篮球！"
"别废话了！直接来吧！"唐耀咬牙切齿的把球砸到地上，南子枫踢了一脚王如宝，"起来！白痴！"
随着哨音响起，唐耀抢到球权，把球传给周寻。
周寻连过两个人，被篮球队的前锋给拦住了，把球传给南子枫，"黑乌鸦接住了……！"
南子枫接到了球，一脸懵逼，像拍皮球一样，不知道该咋办，球就被后卫抢过去了。
齐樾苦笑一下，比了一个大拇指，"好家伙，这把三打五啊……"
二十分钟后，比分基本僵持住。
"那两个小子有点厉害！把他俩防住了！"站在前面的前锋指了指唐耀和周寻冲边上的人小声的说。
"可恶，球完全传不到周寻和齐樾手上啊……"唐耀看着面前的中锋，目光在场上游移。
唐耀看到了在场上梦游的南子枫，和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王如宝，"黑乌鸦！接着！直接投！"
南子枫莫名其妙的看着手上多了一颗球，想也没想，非常听话的就把球投了出去。
当啷一声，球就那么进去了，南子枫还是站在三分球的区域。
"好耶！比分反超了！黑乌鸦好棒！"周寻拍拍手，南子枫骄傲的抬起头。
齐樾附和的拍拍手，撇撇嘴，"运气不错！"
"你看看对面都气红温了！"唐耀也笑起来，一脸耻笑的看着对面气急败坏的篮球队。
"哐！"
一颗篮球飞过来，正正好好砸到南子枫，南子枫应声倒地。
"黑乌鸦？！"
"南子枫！砸到脑袋了！"
南子枫捂着脑袋，声音沙哑，"好痛……唔……"
粗大黑的中锋还没来得及笑南子枫，脸上就迎来周寻的一拳。
"诶！打起来了！"王如宝把南子枫扶起来，让他坐到树荫下休息。
周寻三个人和篮球队的五个人打在了一起，南子枫的整个脑袋还嗡嗡响。
"快走！"
"嘶……疼死我了，快跑！"
周寻甩了甩手腕，小跑到南子枫身边，揉着他的脑袋，"还疼不疼？不要砸傻了……"
南子枫烦躁的推搡着周寻，"你才傻！白痴！"
"下次不打球了！太危险了！"周寻拉起南子枫，"走！回家！"
"不要！我根本不疼！"南子枫倔强的给自己脑袋又来了一下，"齐樾要请我吃东西的！"
齐樾嘴角有些淤青，"还想着吃呢？你不疼我可疼着呢！"
"我回去给你买好吃的，你整天就想着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周寻揪着南子枫的领子，恨不得把他提起来飞奔回家。
唐耀左手勾着齐樾，右手勾着王如宝，"行了，齐樾，球球说要请我吃饭呢，让你也沾沾光吧！至于那对小情侣，随他们去吧！"
"我还是比较喜欢参加友谊赛啊！"周寻伸了个懒腰，背着琴盒拉着南子枫往外面走。
"那个……！"后面传来一个女声。
南子枫和周寻同时回头，后面站着一个戴眼镜的女孩，手里捧着一把花，"你是周寻吗？"
"我是啊！"周寻嘿嘿的笑了笑，非常有礼貌的给她打了招呼。
女孩把手里的一捧花递到周寻面前，"我非常喜欢你！你真的很厉害！"
周寻有些吃惊的接过这把花，说了几句谢谢，女孩就红着脸跑了，周寻看着手里一大捧花，还有些受宠若惊，"居然还会有人给我送花啊？之前不是只有俞楠才有这种待遇嘛？"
南子枫朝他投过去一个白眼，"俞楠靠的是脸，你比他强，你讨人喜欢，嘁……"
"诶？黑乌鸦是不是眼红了？"周寻用手肘碰了碰南子枫，南子枫撇过脸，噘着嘴不乐意承认，"我没有啊，孙穆穆给我送了一枝玫瑰啊，再说了，他们都是白痴不懂欣赏，我弹得不比你强吗？"
周寻更加肆意的笑了起来，把玫瑰花塞给南子枫，"黑乌鸦就是酸了！好了，给你给你，都给你！"
南子枫不情不愿的抱着玫瑰花，看着怀里粉色和橘黄色的玫瑰，又不舍得还给周寻，仔细地数了一遍，有十支，每一支都开的好像有些过了，没那么新鲜，但还是很漂亮。
"真没想到啊！黑乌鸦居然喜欢花花？"周寻懒洋洋的说。
"你管我，白痴，我才不喜欢……"南子枫想把玫瑰扔回去，又怕摔坏了。
周寻和南子枫打打闹闹一直走到门口，演奏厅的门口听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缓缓的被摇下来，路临泽那清冷的目光落到南子枫身上。
路临泽没有下车，反倒是副驾驶的门被打开了，从上面下来了一个穿职业装的女人，女人娴熟的绕道后面，打开后备箱，里面塞着一大把花放在一个推车上。
"南子枫先生，这是我少爷送给您的花，他说您弹得很好，他非常期待在下一次比赛上可以和您一决高下，如果您喜欢，少爷说下次可以再给您订。"经纪人连贯的说，然后把那超级大捧的花递给南子枫。
南子枫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抱着那几乎有些挡视线的玫瑰花，把手里的那一把扔给周寻，女经纪人一句废话都没有说，坐上车。
南子枫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车子就发动驶向远处。
周寻刚刚幸灾乐祸的表情一瞬间消失了，南子枫抱着花站在路边显得有些尴尬，路人时不时投来惊诧奇怪的表情。
"滴滴！"周寻妈妈红色的小轿车慢慢停下来，南子枫把玫瑰花塞进副驾驶，然后一股脑钻进后座。
周寻沉默的坐进去，目光一直停留在副驾驶的那把花上。
"哎呦？好新鲜的花啊？小南是哪买的？"周妈看见这么大一捧花也有些惊讶。
南子枫摇摇头，"是朋友送的……"
"朋友？你们是朋友是吧？"周寻笑着把自己那把花扔到南子枫脚边。
"阿寻宝贝？那束花也是送给小南的吗？"周妈看着周寻，"没有人给你送啊？小南真讨人喜欢啊！"
周寻嘴角隐隐约约抽搐了一下，"啊哈哈……是挺受欢迎啊……黑乌鸦？"
南子枫靠着窗，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切暂时告一段落了，南子枫又开始偷懒了，三天两头的请假早退。
"南子枫和周寻这次是拿了第一名的，又开始不管不顾了……"柳清澈双手环抱在胸前。
苏穗还是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的，"清澈同学不会是有点小不服气了？感觉说话都有股酸酸的味道了？"
"才没有！"柳清澈脸颊微微泛红，但是很快恢复正常，"但是我是真的为他们高兴，尤其是周寻啊，我也的确要承认南子枫会弹钢琴。"
"南子枫啊……"苏穗托着下巴，走到窗外，"能回来要谢谢周寻啊……"
"快点！现在立刻马上叫南子枫来我办公室！"
南子枫慢悠悠地走进来，看见苏穗火急火燎的样子翻了一个白眼，"你干嘛？有病吧……"
苏穗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双手扶住南子枫的肩膀，"他们回来了……"
南子枫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子忆还有……他们？"
苏穗点点头，"今天下午，已经到家了，周寻妈妈打电话过来和我问了情况。"
"住我家？那周寻他们住哪？"南子枫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可别让我犯恶心了……"
"周寻妈妈今天已经收拾行李去酒店了，房间订好了，也不知道他们这次回来住多久……"苏穗露出一副担心的表情看着南子枫。
南子枫烦躁地推开苏穗，"行了，我知道了……"
回家……
这个词语为什么有点奇怪，自己为什么突然不想见到子忆呢？
我还要逃避吗……？
今天回去的路上没有周寻了，子忆已经知道了吧，我是一个骗子，这下还要怎么和他狡辩呢。
南子枫拖着步子，慢慢向自己的家移过去，周围透露出一股冷意，刺骨的往南子枫的衣领里钻，明明以前和周寻回来的时候，总觉得很安心啊，南子枫看着门口脱落的对联心里难受起来。
南子枫推门进去，四个陌生的身影坐在沙发上，苏穗也在边上，其实也不是很陌生，红着眼眶的是自己的弟弟，南子忆和小时候果然不一样了，自己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他了，长高长壮了，看起来好像比自己还要高啊，边上放着一把吉他，他不停的揉着眼睛，果然还是被他知道了。
他身边坐着的是一个男人，带着黑色的眼镜，头发略微有些稀疏，但是西装是板板正正的，是自己所谓的父亲啊。
边上穿着长裙的是继母吗，看起来应该是外国人，不像是会虐待人的那种。边上的是自己的另外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真是乱套了……
"子枫！过来呀，爸爸回来了！"苏穗笑着招呼南子枫过来，南子枫看得出来她今天的笑容似乎都很僵硬。
南子枫一步一步走过来，每一步似乎都深陷到地板中，脚很难抬起来，他不想过去。
"妈妈死了……！"
南子忆最先开口，声音都在颤抖，他用一种不可思议和嫌恶的表情看着南子枫，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的给南子枫从后面来了一击。
"妈妈早就死了……"南子忆又重复了一遍。
南子枫整个双手都无意识地开始抖，苏穗笑着提醒他，"子枫今天在学校练琴也很累了吧，看见弟弟回来了太激动了，哈哈哈……"
"弹钢琴……？！"南子忆猛的站起来，冲到南子枫面前，"他不是我哥！他是个骗子！钢琴，你心里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妈妈比钢琴更加重要吗？"
他什么都知道了……
"不是的，子忆……"南子枫看着比他还要高的弟弟，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对不起，哥哥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
被打了……南子枫被一拳头打倒，重重的摔在地上，整个侧脸都肿了起来，几滴鲜红洒落在木地板上。
真是白担心了，子忆都能打倒哥哥了，应该在外面也不会被人欺负的……
不过，打倒我算什么，我本来什么都不是……
"子忆！"沙发上沉默的人站起来，冲过来拉着南子忆，头发微卷的外国女人扶起南子枫，关切的用英语询问他。
"I'm fine. Don't touch me ... don't touch me ... Don't touch me ..."南子枫有些不适应的躲开这个女人，不停地摇头，一步一步往后退。
女人用一脸同情的表情看着南子枫。
"I'm so happy for youglad you ca're intereste can treat my brothethat you can be so kind to my brother.（我真为你高兴，你能对我弟弟这么好。）"南子枫一只退到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嘴角还留着血丝，"But I don't need your sympathy ... I'm sorry ...（但是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对不起...）"
南子枫转身冲出去。
终于从那个地方逃出去了，感觉好自由的样子……
南子枫拼命地冲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周围黑乎乎的没有一个人，直至光亮闯入他的眼里。
闹市区啊……
周围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南子枫走在人海里，即使是挨了一拳头，似乎也没什么人注意到南子枫狼狈的身影，如空气一样飘荡。
自己到底多久没有被注意过了，没有周寻的话，自己现在应该在做什么呢？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出发的，已经走了这么远了啊……
周寻……
南子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又忘记充电了，我记得苏穗之前说是XX酒店，七楼，七四一吧……
前台的服务员用一副奇怪的表情，好奇的看着南子枫，浑身乱七八糟的像一个乞丐，脸上还红肿起来，让人忍不住想到他是在街边要饭被人打了一顿。
南子枫疲惫不堪的按下七楼的电梯，整个人靠在电梯门上。
"七楼到了——" "The seventh floor—"
南子枫看着眼前长长的走廊，觉得头晕目眩。
"七四一……"南子枫感觉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有气无力的敲敲门。
看来没记错，开门的是周寻妈妈。
"小南？！"周妈看见南子枫似乎很意外，看见他脸上的伤更加意外。
周寻在厕所里洗澡，听见南子枫的声音，湿着头发，衣服都没穿就探出头来，"黑乌鸦？"
"快把你的衣服穿上！"周妈把毛巾扔过去，拉着南子枫进了房间。
南子枫一整个身子躺在酒店的沙发上，瞬间，刚刚的不适感消失了，感觉回家了一样安心。
周寻穿好衣服，走出来看见南子枫像死尸一样仰面瘫在沙发上，"你的脸怎么了？"
南子枫难为情的把头偏到一边，被周寻强行的掰过来，"你被谁打了？"
"这肿的还挺厉害，打电话给前台送点冰袋过来……"周妈一脸心疼的看着南子枫，催周寻去打电话。
"我想洗澡，睡觉……"南子枫沙哑的声音透露出疲惫，周妈把周寻的衣服拿起来递给南子枫，拍拍他的肩膀，"快去洗澡吧……"
前台送来的冰袋有些化了，南子枫几乎快要睡着了靠在床板上，周寻坐在他身边，"你这个脸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被子忆打了一下而已……"南子枫漫不经心按着的冰袋从手里滑下来。
"你还能被你弟弟打？"周寻今晚的语气和以前不一样，透露着一股子认真，拿起冰袋又贴回他的脸上。
南子枫感觉累的不行，他却无法像往常一样什么都不想就那么睡着，弟弟的脸还是不断出现，那副嫌弃的表情让南子枫觉得头都不稳，他把头靠在周寻的肩上。
"我没想瞒着他的……"南子枫突然觉得好委屈。
"我只是不希望他觉得自己是没人要的孩子……"
我从妈妈开始住院后，就学会打架了。
"哥哥……他们说我没有妈妈……"那时候南子忆还穿着幼儿园的校服，南子枫拉着他慢悠悠地往前走，南子忆不停的吸着鼻子，啪嗒啪嗒掉小珍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呜呜呜……"
南子枫黑着脸，"不知道……"
"妈妈会不会死……我以后会不会没有人要啊……呜呜呜"南子忆哭得稀里哗啦，站在原地不动了。
"才不会呢！"南子枫狠狠地拽了一把弟弟，"哥哥要子忆！"
南子忆被哥哥这么一凶，把哭声咽回肚子里。
"哥哥跟你保证，以后永远不会有人会欺负你了！"南子枫眼神里闪过什么。
"错了错了！别打了！"两个人缩在潮湿的一角，黑色污渍沾在干净上。
南子枫半空中的拳头停了下来，黑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两个人，"你们两个白痴，离子忆远点！"
"下次不敢了！"两个人抱着脑袋不敢抬头。
南子枫往边上站了站，留出一条道给那两个人，两个人连滚带爬站了起来，一口气冲出那条又脏又乱的胡同。
"子忆？现在在学校还有人说妈妈坏话吗？"南子枫和往常一样拉着弟弟手带他回家。
南子忆高兴的咬着手里南子枫给他买的棒棒糖，"没有！"
"还有人欺负你吗？"南子枫继续问。
"没有！"南子忆江南子枫的手摇得一晃一晃的，"哥哥有魔法吗？钢琴弹得很好，还可以让那些坏孩子变成好孩子！好厉害！"
南子枫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是啊！哥哥有不让子忆被欺负的魔法！"
"哥哥最好啦！我最喜欢哥哥啦！要一辈子和哥哥在一起！"
南子枫靠在周寻的肩膀上像先前一样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
"我上初中的时候，我把我们学校门口的小混混全部给收拾了一顿！我就是害怕他们去找南子忆的麻烦！"南子枫抽噎着，黑色的眸子水汪汪的，周寻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可是他居然用那种嫌弃的表情看着我！呜呜呜！"
苏穗是妈妈的朋友，也真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会和这种人当朋友。
苏穗也是学钢琴的，听说还小有名气，整个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天天就是开莫名其妙的玩笑。
"我妈在医院里，她不会知道的……"南子枫把贴好创可贴的手收回来，嫌弃的绕开苏穗的手。
"你以为我想管你呢！不知道我是你妈妈呢！"苏穗撇撇嘴。
我认识苏穗时，苏穗好像只有23岁。
妈妈没什么亲人，在医院里都是苏穗一个人来照护，"你没告诉我妈吧？"
"没有……"苏穗摇头，"但是我希望你最好别去打架了。"
"我本来就是坏孩子，你不用管我。"南子枫讨厌那种命令的语气，明明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年纪轻轻的管什么别人家的闲事。
南子枫觉得不需要同情。
"南子枫啊，保护自己的家人，为了给所爱的人省心，这是天使才会做的事情啊……"
南子枫顿时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像卡住了一样。
"你打架不是因为南子忆吗？"苏穗走在他身边，还是拉起他的手带他往家里走。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是神赐给这个世界的一个礼物啊，但是天使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羽毛哦……"
南子枫抬头看着苏穗的脸，她的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像鸡窝一样。
"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叫——落羽危机……"
然后苏穗就讲了一个天使因为帮助别人，却不爱惜自己的羽毛，最终掉到人间的故事。
我是天使吗？
这种听起来就很高尚的词语怎么会形容我这种人呢，我不是天使，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整天浑浑噩噩的不良少年。
"这是一个很好的故事啊……"周妈默默的在边上听着，突然开口，"小南不就是天使吗？"
"一个总是会考虑到别人，也可以自我牺牲，懂事的好孩子啊？"四周静悄悄的，周妈的声音似乎是回荡在整个屋子里的一样，"一个真正自私的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自私的……"
南子枫的头埋在周寻怀里。
在那之后，我的确很少打架了，只要子忆不被欺负，闲下来的时间，我会去医院给苏穗帮忙。
妈妈的身体是真的越来越差了，最后，落得终身残疾，那天还是我和苏穗从医院把她推回来的。
从此妈妈变成了一个喜怒无常的人。
弹钢琴才能让妈妈好过些，当然，也不是每次都能有用的。
"滚出去！"明明刚刚还在说我弹得好的，突然就发起脾气，把家里砸的乱七八糟。
"妈妈！呜呜呜……"子忆被推搡着回到房间，跑到我怀里痛哭。
究竟，该不该弹钢琴呢？
我无数次的问过自己。
有时会听见妈妈和苏穗在客厅里说什么。
"子枫真的好棒，钢琴弹得特别好，真是太好了……"，一阵低声的咽呜。
我觉得，可能是我还不够努力，妈妈才会生气的，只要我好好弹琴，妈妈就会高兴，然后弟弟也会高兴，大家高兴，我就超级高兴。
我答应过子忆的，我们一家人不会分开，要一直在一起的。
可是我们终究要分离。
"让子忆跟他吧……"妈妈根本就没犹豫。
"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就应该留给南子枫！他钢琴弹得那么厉害！在国外就能有更好的发展机会！"苏穗对于我们谁跟父亲生活这件事情，第一次和妈妈翻脸，"你难道不明白吗！"
"我明白，我就是不希望他有更好的发展，钢琴这种东西随便玩玩就算了，那么认真做什么！"她又把桌子上的东西摔了，"子忆是弟弟！让着点弟弟怎么了？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是能把一碗水端平的人，我更爱弟弟！行了吗！"
这些所有的话，我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我走进房间，当时心里也觉得委屈，我和弟弟说我们马上可能就要分开了，当时子忆稀里哗啦窝在我怀里哭个不停。
其实这样也不错，要是子忆能有更好的生活也很好，自己还能继续留在妈妈身边也很好。
直到走的那天，子忆拉着我的手一直哭个不停，我看着他坐上车要被带走的时候还是不愿意松手。
"……哥哥我们能不分开吗……"
一种灼痛感传来，南子枫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周寻和黏在身上一样，冰袋扔在一边，脸上已经消肿了。
"周寻……起来……"南子枫推了一下周寻。
周寻翻个身，迷迷糊糊坐起来，天都没亮，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南子枫把外套套在身上，"出去走走。"
周寻眼睛还没睁开，外面的雾气已经让自己的睫毛上沾上露水了。
"这么冷的天，出来走走，是不是有点傻？"周寻揉揉眼睛，一阵风吹过来，给他冻的一哆嗦。
南子枫把脸埋在围巾里，"我没说要你一起出来。"
"那你喊醒我？"周寻把手缩在袖子里，抖了一下。
"还没走远，你回屋去……"南子枫停下脚步看着他。
周寻愣了一下，拼命摇头，"不不不，是我自己偏要来的，你别赶我走嘛……"
南子枫找了一个长椅，坐了下去，周寻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坐到他身边。
"话说，你弟弟为啥莫名其妙给你一拳头啊？"周寻把头靠在南子枫的羽绒服上蹭了蹭。
南子枫垂眸，淡淡开口，"因为我是骗子……"
"我骗他说……妈妈没有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