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为将来的难测，就放弃这一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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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这么多天的忧心忡忡终于有了个机会释放，她忽然觉得很疲惫，“你不喜欢我，这不是错误。不用道歉。”
“不是因为你，是我的问题，公司之后打算派我去深圳的一个新项目上，不知道要多久。”，他继续解释着，“异地恋很难，这个项目说的是一年左右，但是我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可能会更久，如果后来分开的话，不如现在就不要在一起。”
他说不愿意种花是因为不愿意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所以为了避免结束，他避免了一切开始。
胡云希认真地看着他，郑予眼里满是淡然，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难过，在被牵动情绪，一厢情愿比暗恋还要让人难受，这么多年的隐忍让她仍不住想变成刺猬，索性就问清楚好了，反正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
“你喜欢我吗？”
郑予被这突然起来的问题问住了，良久才说，“我觉得我们相处挺好的。”
“很合适。”，他又补充了一下。
胡云希嘴角悲苦地扯了一下，想起了那束在白布漫反射投影仪的光的照射下鲜艳的红玫瑰。
当年他可以当着全班高调地拿着花告白，他那个时候怎么不在意自己或许未来不能和她考到同一个学校呢？他那个时候怎么可以轻易说出喜欢呢？
胡云希的确喜欢了他整整十年，可是，如果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合适选择和她在一起，那么她宁可不要。
合适是爱情的条件，但不该是爱情产生的原因。
她曾经喜欢他的理性，现在讨厌他的理性。
俄国哲学家谢斯托夫认为，最严密的体系，最普遍的理性主义，到头来终将在人类思想的非理性上碰壁。
人类无法在现实世界真正地实现理性。
所以他可以在权衡利弊理性思考之后做出不和她在一起的决定。
只是因为，不喜欢罢了。
胡云希的心上泛过一阵荒凉。
“我也觉得，深圳太远了。”，胡云希看着郑予淡淡地说，“成都和深圳很远，和北京就不远了。”
上大学之后，胡云希还是习惯性的看他的空间，看到他们考上了不同的学校，看到他晒出一张张去北京的火车票、情侣合照，她的心底满是心酸和羡慕。
因为距离的缩小，曾经远远看着的人变成了身边人所以这羡慕又变成了嫉妒。
嫉妒让胡云希变成了刺猬，想要扎对方一身刺，她心底的阴暗小人在手舞足蹈地开心，可真看到郑予短暂错愕之后眼里的受伤之后，她又不忍心了，他一定是为前女友难过了。
“抱歉。”
郑予的关注点是，“你怎么知道...北京。”
“听说的，班级告白这种事很出名，何况就在隔壁班。”
晚上昏黄的灯光照在地上，在他们中间隔出了一条模糊的黄色分界线。
为将来的难测，就放弃这一刻。
曾经耳机里以为只是为了顺口随便写就的歌词，却正好应了此情此景，果然，很多歌词都得经历之后才能懂得。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是，郑予，如果你也喜欢我，你就不会觉得深圳远了，更何况你会回来，要多久？一年？两年？我等了你这么多年，这点时间又算什么呢？”，胡云希下垂的右手正紧紧地抓紧自己的裤子，手上细长的筋络突出可见。
“这么多年？”，郑予的声音充满了困惑。
她不想再说下去了，怕自己眼泪夺眶而出，她不要这么狼狈，为什么他可以那么冷静理性，自己却这么手足无措。
她不要！
胡云希吸了一下鼻子，在短短的一秒里收拾好了心情，朝他坦然一笑，用轻快的语气回答，“没什么，太激动说错话了，祝你前程似锦。”
转身一滴泪滚落而下，她用右手一擦，快步向前走去。
路灯下郑予的身影逐渐变得稀薄，最后湮没在了夜色中。
胡云希一到家就溜进卧室偷摸给陶也打电话，为了不让妈爸听见，她锁好卧室门躲进衣柜里，开始哇哇大哭。
陶也作为客观的第三人为她理性分析，“那个时候大家年纪都比较小，他冲动也很正常，我反而觉得他是为了对你负责，而且因为之前的经历，所以他现在很排斥异地。”
胡云希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这不公平，他前女友种下的因，为什么要我来承受这个果。”
“你可以找他谈谈，他现在主要是有顾虑。”
“我都没有顾虑。”
“那是因为你没有谈过，再加上你喜欢他这么多年了，这是种执念。”
她的哭泣停止了，变成了啜泣，“呜呜~好吧，呜呜~可能是吧，呜呜~你说得对。”
“所以你想好了吗？找他谈谈？”
胡云希想了想才说，“算了，我们不过是约过几次会，吃过几次饭，这能意味着什么吗？没什么好谈的。”
什么都不算。
“时间可以治愈一切。”，陶也这样安慰她。
的确，时间长了，胡云希也没有刚开始那么难过了，只觉得自己是一块空心的木头，没有悲喜。
胡云希最近很忙，为了忘记郑予，报了好几个兴趣培训班，一三五学书法，二四六学画画，星期天还报了个普拉提班，看起来失恋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连陶也都说，“你现在状态感觉比之前好多了呢。”
胡云希坐在木质地板上，释然地说，“对啊，我想通了，虽然说我喜欢他很多年，可是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实际的事情，沉默的暗恋、孤独地等待都只是一种感动自我的方式。相反，我喜欢他这件事在很多年里成为了我生活的支柱，支撑着我走了很长的路，所以我觉得我喜欢的男生不喜欢我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能在一起是很好，但是如果喜欢的人不喜欢我，那我能做的便是不打扰，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某个地方好好的生活着，我便心满意足。要是因为对方不喜欢我便觉得自己的价值被否定从而讨厌他，那这不叫喜欢，叫占有欲，我的喜欢里没有占有欲。”
“不错，棒棒哒~”，陶也俯身用纤细的双手捧着胡云希的头，接着用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说，“明天晚上我和成华区那个出去约会，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胡云希把头一偏，“不要，我要呆在家虚度人生。”
第二天，陶也把刚拿回来的快递盒一个个拆了，从里面拿出一件风衣开始试穿，询问胡云希的意见，“好看吗？”
躺在沙发上的胡云希啃了一口苹果，“当然，我们陶大美女穿什么都好看。”
“可是我还是觉得我小肚子有点明显。”，陶也把衣服绷直在身体上，摸着小肚子说。
“这说明你身体健康啊，小肚子是用来保护子宫的，你这身材还焦虑的话那真是不让我们这些普通女孩活了。”
陶也笑了，“真不和我们出去？”
胡云希想了想冰箱里已经没有余粮了，外卖也已经吃腻了，出去换换口味也不错，便点头答应，“好吧~”
胡云希和陶也坐在高级餐厅里，胡云希四处看了看说，“他什么时候来了，我好饿。”
陶也安抚她，“堵车呢，快来了。饿了就先去吃点水果，那边都是免费的。”
胡云希于是去免费自助区拿了几个哈密瓜块用牙签插着吃了起来。
十分钟后，陶也冲门口招了招手，一个身长185+，穿着笔挺西装，看起来身材极好、顶着一个大背头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朝他们走来。
男生坐下，陶也介绍，“这是我大学室友。”
“你好。”，“你好。”
三人开始闲聊起来。
趁着成华哥去上厕所的时候，陶也问，“怎么样？”
“挺好的，长得帅，听你话，看得出来很喜欢你。”
“有吗？”
“你当然是没什么感觉，像之前那个川大的金融哥，大姐，人家都卑微成啥样了，你说啥是啥，指哪打哪，要啥给啥，你还随时爽约人家，一个高富帅就差给你低头跪下擦高跟鞋了，你还想干嘛？对别人好点吧，你真的是对你好的男人太多了，所以把别人的好视为理所当然。”
陶也左手撑着额头，“唉，可能还是因为不够喜欢，我也想结婚啊。”
“我怀疑你其实是不是被男人伤过，现在才对男人这么坏。”
“也没有吧，我对他们很坏吗？”
胡云希不置可否。
陶也看着空气出神，“我只是觉得，男人都一样，说不爱就不爱了。”
“我记得你大一的时候还有一个男朋友，那会你还不这样。”
“你说方皓云？”
胡云希点了点头，“对，就是他。”
“可能是吧，他是我初恋，那会一心想嫁给他。”
“后来为啥分手来着，我都忘了。”
“他出轨。”
“好吧，是该分，伤了我们陶大美人的心，他怎么敢的。”
“可能经历那段感情之后就觉得很疲惫吧，那么尽心的爱过了，最后还是没有一个好结果。”，陶也暗自神伤，又告诫胡云希，“所以，不要轻易谈恋爱，一旦遇上不好的人，你也会对爱情失去信心的。”
“嗯嗯。”，胡云希点了点头，“所以我到现在也没谈呢。”
陶也说，“该谈还是得谈。”
胡云希苦笑，是她不想谈吗？这不是人家男方不愿意吗？
成华哥上完厕所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份菜单，他把菜单递给陶也“你看你们还想吃点什么？”
胡云希指着菜单问，“这个阿拉伯沙威玛，是什么？”
成华哥答，“一个阿拉伯风味的卷饼。”
陶也继续问，“好吃吗？”
“我觉得还不错。”
陶也说，“那就点上。”
等服务员把装着卷饼的大白瓷盘端上来的时候，胡云希看着卷饼露出了一个浅笑。
“你笑什么？”，陶也问。
“我想起上次在餐馆吃京酱肉丝卷饼，郑予去前台那里要了一个一次性口袋包着吃的，他好爱干净啊~”
陶也哑然，成华哥尴尬的笑了笑，“他说的这位兄弟是她男朋友？”
“没有，她男神。”
陶也用肩膀碰了碰胡云希，“大姐，你正常点，今天出门给我说的那一堆话我以为你改了呢。”
“人家还不能想想啦”，胡云希抿起了嘴唇，腮帮子鼓鼓的，整张脸看起来像个白白的糯米团子。
三人吃完饭走出餐厅，胡云希看着街上的来来往往的人又笑了，陶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又怎么了？”
“我想起之前和郑予一起去买蛋糕吃，等到找了个地方坐，发现蛋糕不见了？他站起来到处找的样子好可爱。”
陶也一脸关切地说，“我回去给你熬点中药调理调理吧。”
成华哥开车把她们送到了小区附近，两人手牵手慢悠悠地往小区门口走，看着前面骑行的人，胡云希又扑哧一乐，陶也这次也不开腔，静静地看着她的表演。
胡云希用右手捂着嘴巴哈哈大笑，“我想起来上次我们去骑共享单车，郑予连续扫了五个车都有人正在使用，哈哈哈哈。”
陶也面无表情地用右手摸了摸胡云希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确诊了，这孩子没救了。”
正说着，两人便瞥见路边亲热的小情侣，陶也说，“怎么了？是不是又想起郑予？”
胡云希奇怪，“想他干嘛？”
陶也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理所当然地说，“后悔当初没强吻人家呗，现在想强吻也没机会了。”
胡云希张皇失措，双手放在嘴巴前，声音变成了熊二呆呆的声线，“你...你说什么呢？我...他...他...那...那...那...”，然后又换上一副少女娇憨的样子，整个人拧成麻花，双手在身前交叉，手指翘起，“那他要是给我一耳光怎么办呢？”
“所以说你不懂男人，有便宜白占白不占呢？”
“那不是我占他便宜吗？而且我觉得强吻这个行为很不尊重人，无论男女。”
“你还真给我想上了，胡云希！”，陶也用右手食指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有点出息吧你。”
胡云希低下了头，她也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
妈妈问最近接触的男生怎么样，她肯定是听小姨说了什么，胡云希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妈妈又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边吧唧边说“不合适就算了，下次要是有合适的再给你介绍。”
胡云希点了点头。
她没想到，三天后妈妈就给安排了相亲，速度快得令人惊叹。
对方是妈妈朋友的侄子，学会计的，现在在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普华永道上班。
男生约她出来吃饭，【你想去哪里吃饭？】
胡云希想了想，【去春熙路吧】
万事不决春熙路。
来成都上学之前，胡云希对这个城市最大的印象便是春熙路，来了之后才知道春熙路是外地人的天堂，本地人已经逛腻了，但是每当想去逛街却又不知道去哪里的时候，大家还是会说，“那就春熙路吧。”
男生名叫赵奕晓，长得很白净，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胡阿姨说你还在上学？”
“对。”
“找到工作了吗？”
“签了电网”
“哦，电网，那工资应该挺高的。”
“还行吧。”
“有二十万吗？”
胡云希觉得他问的是不是太直接了，上来就问工资，不过他们是相亲，相亲本来就是交换各自的家庭背景然后凑对。
她换上礼貌的笑容，“我才进去，没有那么高。”
“十五万？”
“差不多吧。”
“那还是挺不错了，而且你们以后工资也会涨。”
“你们工资应该很高吧，毕竟是四大之一。”，礼尚往来，胡云希也问了。
“我本科毕业就进去了，现在三十几万。”
“那很高唉。”
“就是太辛苦了，加班到12点是常态，有一次连续加了三周的班，不放周末，一个人follow3个项目，那段时间我都要奔溃了。”，他的表情也配合语境痛苦了一下。
“那真是很难受。”
“不过对于我一个纯财务专业的，这个薪资已经很高了。”
胡云希点点头，“是的，不可能工资又高工作又不累。”
“而且在我们公司只需要吃苦耐劳，听领导话就好了，不需要强迫参加什么应酬社交，考CPA的费用还能报销，再加点运气，晋升也快。总的来说，我们公司还是挺不错的。”
一顿饭下来，赵奕晓话开始变多了，气氛很融洽，这可以算得上是一次满意的相亲。
从餐馆走出来，赵奕晓说着工作上的趣事，胡云希看着他，突然想到郑予，他一说起工作游戏来没完没了，腮帮子两边鼓鼓的，好像一只小仓鼠。
这样想着，胡云希没忍住笑出了声，男生还以为是自己把她逗笑了，不好意思的也笑了，任谁看了这两个脸上满是笑意的人都会觉得他们是正处于热恋期的小情侣。
下一秒，胡云希就看见了前方的郑予。
浑身像是猝不及防的被雷击了一般，她慌张的看了看身边的男生，想着该如何解释，又随即镇定，她怕什么，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本来也没有任何关系。
曾经她特别想要在路上不期而遇的人在十年间从未遇见。
今天，就这么凑巧。
老天，你可真会捉弄人啊。
双目对视，郑予愣在原地，表情有些尴尬，胡云希这才看到他旁边还有一个女孩子，好眼熟。
胡云希在脑子中搜索了一下，想起来了，原来是她！
曾经的齐刘海变成三七分，短发变成了齐肩中长发，穿衣风格也变得成熟，虽然不算有多漂亮，但是有种独特气质，远远看过去只让人想到清静淡雅四个字。
胡云希大大方方地走了上去，脸上堆满了虚伪的微笑，“郑予，这么巧啊。”
“你也出来逛街啊。”，郑予的眼神里倒是有那么一丝细微的慌乱。
徐一芷端详了胡云希两秒之后问，“你是江阿姨的女儿？”
胡云希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高中毕业，妈妈带着胡云希去参加同事女儿的升学宴，没想到，女主角就是徐一芷。
徐一芷穿着一身天蓝色长裙走向舞台，落落大方地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的到来。
胡云希坐在台下觉得太阳照耀进酒店里的光是那么刺眼。
徐一芷缓缓走下台，胡云希妈妈带着她去敬酒，妈妈拿着酒杯说，“我女儿也是今年毕业。”
她转头跟胡云希说，“徐一芷啊很优秀，考的是北京的985，你要向别人多学习。”
徐一芷妈妈被奉承的脸上开满了牡丹，“哪有啊，你女儿也很优秀啊。”
胡云希在两位妈妈虚伪的相互奉承之间，举起茶杯对徐一芷笑了笑。
对方也回敬了她一个礼貌的微笑。
这样的女生才配得上郑予吧，那时她想。
后来又在妈妈之间的请客局之间见过几次，胡云希倒是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
郑予吃了一惊，“你们认识？”
“我妈和她妈是同事。”，徐一芷大方地说。
空气尴尬地掠过他们，大多数能称之为认识的关系其实就仅仅是看见对方的脸能够想起对方的名字而已，见面打个招呼假意寒暄几句就得快速说拜拜，不然就得像他们现在这样在风中面对沉默的尴尬。
当然，胡云希和郑予比熟悉的关系要更深一层，但是她总不能问他，你们俩是不是复合了？你们复合了你去深圳怎么办呀？
所以下一秒，胡云希就立刻在脸上堆满笑容，摆了摆手，“拜拜~拜拜~”
回到家里胡云希瘫倒在沙发上，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假装随意地问，“妈，你猜我今天碰见谁了，就是何阿姨的女儿，真巧，她现在回成都了吗？”
得到妈妈“哦，听她妈说过，毕业之后就在北京，最近又回成都上班了。”的答复之后，胡云希就着家长里短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呵。
什么异地的借口啊，原来前女友回来了。
他们是从高中分开大学还能复合的感情，当然比她这个才认识几个月的深了。
胡云希躺得更深了，头发从沙发垂到地上，眼神直直地望着窗外。
窗外车水马龙，一片繁华景象，与她此时的孤家寡人形成强烈对比。
算了吧。她这么告诉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19章 为将来的难测，就放弃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