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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花好月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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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台面积不大，只摆了一套花园桌椅，皎洁月光洒在实木与砖块上，白得有些冷清。
两人走到围栏边，眺望远处的矮山。
季飞星深吸一口气。
“有桂花香诶！”他说。
周唤嗅了一下，没闻到。他看向季飞星，对方正懒洋洋地靠在围栏上，脸上挂着惬意的笑容。
“这么开心？”他问。
“当然了，一想到明天放假我就开心的不得了！”季飞星扭过头，和他对视，“心情一好啊，连看你都顺眼多了。”
周唤扯了下嘴角。
季飞星笑着问：“你刚才做月饼了吗？”
周唤盯着他的笑容看，“对月饼没什么兴趣。”
“也是，你家里肯定收了好多高档月饼。冰皮月饼这种便宜货应该上不了台面。”季飞星讽刺道。
周唤解释：“我跟我爸不太吃这些，基本都是送给家里老人，或者让保姆拿走了。”
听到“我跟我爸”，季飞星有点纳闷，这人怎么不管你妈爱不爱吃月饼。
嗡嗡，手机忽然响了，打破了露台的静谧。季飞星拿起一看，屏幕显示：小云。
“是我家里人打的视频电话，你介意我接一下吗？”他问。
“不介意。”
季飞星按下了接听键。
“哥——！放假了没！”女孩子的声音要把听筒撑破。
季飞星赶紧减小音量，“放了放了。”
季纤云转转眼珠子，“你在做什么坏事啊！周围怎么那么黑！”
“瞎说什么呢，我在赏月，很高雅的好不好。”季飞星转身把摄像头对准月亮。
“今天又不是八月十五，你去那么黑的地方赏月干嘛？季小七，你老实说，是不是偷摸着谈恋爱呢！”
季飞星举着手机走到周唤身旁，视频小框里瞬间多出一个人的身影。
“谈什么恋爱啊，我跟我同学在一起，”他指指周唤，“喏，这是周唤，跟我一个院的。”
忽然入镜的周唤先是一愣，接着冲屏幕里的女孩子打招呼：“……妹妹好。”
季纤云咪咪眼睛笑道：“哇，不是我说啊老哥，虽然你们那边有点黑，但能看出来你同学比你帅一万倍耶！”
“小云，你学习把眼睛学坏了，真替你感到悲哀。”
“小唤哥哥，你看着很高啊，我哥一米六，你得有一米八五？”
“谁一米六，我一米八好吗！”季飞星气死。
周唤最近没量过身高，保守估计：“差不多……一米八六，八七？”
“这么高啊！”小云来了好奇心，“那小唤哥哥，你是哪里人呀？”
“京华本地的。”
“那岂不是在家上学，真好！”
“嗯，是挺不错的。”
“我们小七没什么心眼儿，平常要麻烦你多关照一下咯！”
周唤看了眼季飞星，“不麻烦。”
“好了好了！”季飞星打断道，“问这么多问题，不知道的还以为相亲呢，你要没什么正事那就回头再聊。”
“我没正事啊，就是定期查个岗，看你有没有谈恋爱。”季纤云嘿嘿一笑。
季飞星毫不犹豫挂断电话。
“这个季小云，说话怎么越来越贫了。”他忍不住抱怨。
“跟她哥还是差点。”周唤打趣道。
“你……！”季飞星咬了下牙。
周唤笑笑，又问：“小七是你的小名？”
“对啊，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叫这个小名？本以为你是在家里排行第七，但现在看来，你好像只有一个妹妹？”
“排行第七……你组男团呢？”
“所以是为什么？”
说到自己名字的来历，季飞星沾沾自喜起来，“我叫小七，因为我是七夕那天出生的。”
“七夕？”周唤很惊讶，“你还挺会挑日子。”
“厉害吧！”季飞星笑了笑，“所以我们家每年七夕都特别忙，我爸妈中午要给我过生日，晚上还要单独出去约会，可充实了。”
周唤低头看向季飞星。那双笑眼亮亮的，里边正映着非常直白的喜悦，以及那轮将满月亮所洒下的月光。
在诉说爱意的节日里出生，拥有家人给予的鲜活的爱，也难怪会说出什么真心啊喜欢啊那种幼稚的话。周唤心想。他们两个太不一样了，对方说的八字不合可能还真有点道理。
季飞星问：“你假期有什么计划吗？”
周唤回过神，顿了一下才开口：“跟我爸回老宅看爷爷奶奶。”
两次提及家人都只提父亲不提母亲，季飞星终于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不和你妈妈一起吗？”
周唤非常坦然：“我爸妈早就分开了。”
季飞星愣了愣，眼里的笑意瞬间沉了下去。没能早点揣摩出话里的蹊跷，还在中秋节这种大团圆的节日问了出来，他有些不知所措。
“抱歉啊……”季飞星小声道。
周唤倒是不在意，“没什么，他俩很早就分开了，不用觉得抱歉。”
尽管本人并不介意，但季飞星的表情还是紧绷着，周唤干脆把话题拐到别处：“你假期有什么安排？”
季飞星迅速接茬：“和室友们出去旅游。”
“你们宿舍关系不错。”
“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呆在一起，怎么可能差啊。”
上一个话题终于被撇开，气氛又轻松了不少。季飞星好奇地问：“你这种人，应该不住学校宿舍吧？”
“嗯。”
“那你是住家里？”
“住家里赶早课不方便，我就在附近租了房子。”
季飞星噎住。
真受不了富三代！他宽慰自己：“吓我一跳，还以为会直接买下来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活动室里人声鼎沸，欢腾的气息都被玻璃门隔在了身后。季飞星余光瞥到了挂在自己手腕上的袋子，他从围栏上直起身，把手伸了进去。
袋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周唤扭过头。
“我大发慈悲送你个好东西吧。”季飞星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月饼盒，塞进周唤手里。
“送我？”周唤再次确认道。
“对啊，这是豆沙馅，我自己做的。”
周唤借着月光，隐约看到白色的冰皮儿，和月饼上乖乖捣药的小玉兔。
明明挺可爱的，他却非要贬一通：“好丑。”
“哪里丑了？我室友都夸我做的好看呢！”季飞星马上反驳，“算了，你没审美我不怪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饼不在丑，有馅儿则灵。”
“送的这么果断，不会投毒了吧？”
季飞星瞪他一眼，“不想吃就还给我，我本来也没准备送人。”
说完就伸出手去抢周唤手里的月饼盒子。
“是吗？那我收下了。”周唤侧过身，把月饼举高，没让季飞星得手。
“我不送了！想要就给钱！”
“做成这样也敢要钱，奸商。”
今晚没有风，月亮还是那般安静地悬挂在夜空中，沉默着洒下光辉。两人的影子交错重叠，打乱了光辉落在露台的形状。
八月十四的月亮也挺好看的嘛。周唤心想。
做月饼活动结束后，周唤开车回了市区。
晚高峰已过，但假期中的不夜城仍旧车水马龙。周唤被红灯拦在一个又一个路口处，只能边听城市FM边看着眼前的车流发呆。
回到京周·月华府时已经八点多，周唤用指纹开了门，里边传出电视播报新闻的声音。
他往里看了一眼，周鸿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音量有些大，把周唤开门的声音盖了过去。
他在玄关把鞋换好，然后走进客厅。
“小唤回来啦！”王姨端着水果碟走出厨房。
周鸿抬头看向周唤，顺手把电视声关小了些。
“嗯，”周唤应了一声，“王姨，你今晚不回老宅？”
“这不想着你放假，留在这边给你做些小吃嘛！”王姨把水果放到客厅的茶几上，然后又匆匆走进厨房，“你先休息，我等下给你拿！”
月华府这套房是平层，面积不小，但只父子两人住就显得有些冷清，好在王姨爱说话爱聊天，她在的时候家里还能多几分热闹。
周唤坐下来，跟周鸿一起看电视。
“晚饭吃过了吗？”周鸿问。
“在学校吃过了。”
周鸿打量他一眼，“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周唤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握着季飞星给他的月饼。
“冰皮月饼，别人给的。”他回答。
“家里也收了不少，等会儿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周鸿笑笑，把视线放回电视屏幕。
王姨端着餐盘走出来，“现在的月饼种类真是多，什么冰皮月饼，巧克力月饼，五花八门儿的，要我说啊，都不如传统的厚皮儿月饼好，跟块砖似的，有分量！”
餐盘里是王姨自制的绿豆糕和虾球，周唤尝了一块绿豆糕。
“好吃。”他说。
“那就行！这儿还有切的羊脂秋月梨，你们多吃点！我去给你爸养的盆栽剪剪枝。”王姨边说边往花架走。
她把阳台的蓝雪花搬进屋，然后开始找剪刀。
周唤抬头看向那个花盆，上周见时花盆里的花还开得很旺盛，现在大抵是过了花期，已经有些败了。
“不用那么费心，家里又没人喜欢这些。”周唤说。
“你妈喜欢，”周鸿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屏幕，“我也喜欢。”
提到母亲，周唤嗤之以鼻。他往后靠了靠，说：“是啊，她是喜欢，她宁愿把爱都给这些花花草草，也不愿意分出来一丁点给你。”
周鸿不说话，拿起遥控器，默默换了个台。
周唤便继续说：“但我刚才说的是家里没人喜欢这些，她算家里人吗？”
“小唤，别乱说话！”正在找剪刀的王姨赶忙扭过来嘘了他一声。
周鸿抬头，看着自己儿子笑了笑：“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回老宅看爷爷奶奶。”
周唤知道，老爹这是不想跟自己聊了，于是很听话地回了卧室。
缺憾是阵痛，时间是麻药，他的心情也没什么起伏，甚至习以为常。
他换好睡衣，躺进椅子里开始看微信。
未读消息很多，有俊男靓女暧昧的试探，有宋秋阳哭诉的语音——讲述了秦薇薇如何把他怼到颜面尽失的故事。
还有几条是季飞星的。
季飞星：吃我给你的月饼了吗？
季飞星：我尝了一下，不愧是本大厨做出来的东西，驴子吃了都能再拉十圈磨。
周唤拿起桌子上的冰皮月饼，来回看了一会儿后，打字道：我还没吃。
季飞星：我这月饼虽然是全球限量款，但也不至于供起来吧？
周唤：……
周唤：你真会营销。
季飞星：我这是实话实说，从不搞虚假宣传。
周唤笑了一下。
他忽然产生了一丝连麻药也无法抑制的情绪波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