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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一轮小组汇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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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选修课，周唤又是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
他从后门进入，目光却忍不住游移到了教室前排。视线掠过一个又一个背影，也没能找到想找的人，他于是慢慢收回目光，专心往最后一排走。
走到自己常坐的位置时，他抬起眼，忽地愣了愣。
季飞星正坐在那个位置上，单手托着下巴，看着远处的讲台发呆。
周唤走过去，问：“怎么没和你那些新朋友坐一起？”
季飞星扭过头，看着他，笑道：“怕我的组员一个人在后边孤独寂寞冷呗。”
周唤在旁边坐了下来。
“昨天摔到的地方怎么样了？”他关心道。
“嗯......还行！”
也不说好不好，问就是还行。周唤皱起眉头，看向季飞星的腿。
对方今天穿的是长裤，看不到膝盖上的伤，他伸出手，在对方的膝盖上轻轻按了下。
季飞星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叫还行？”周唤质问。
“哎呀没事了，”季飞星把他的手拍开，“反正不管我的腿怎么样，都不会影响小组汇报。”
“……我不是担心小组汇报，”周唤把语气放柔和了些，“是担心你不好恢复。”
这漂亮话说得有模有样，季飞星呆了一下，耳朵瞬间冒了红。
“……小伤而已，我自愈能力强着呢。”他小声说。
小组汇报开始了。
第一个小组的演讲人站上讲台，打开PPT，对着话筒“喂喂喂”地测了几下音，显得极其专业，唬得全场瞬间安静。
季飞星有点紧张，他从手机里翻出演讲稿，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读。
终于熬到他上台，他呼口气，忍着膝盖上的肿痛慢慢走下了台阶。
汇报总共用时二十分钟，PPT简洁明了，论述的过程条理清晰，季飞星声音洪亮，演讲稿也没有任何瑕疵。
同个姿势站久了，受伤的膝盖有些不适，他咬下牙，刚要给PPT翻页，结果抬手的动作牵连到了手肘的伤，他下意识“嘶”了一声，赶忙把手放下，导致在讲重点内容时产生了明显停顿。
汇报结束，老师抱着肩，对刚才停顿的地方提了个问题。
底下一片唏嘘，这是本节课老师第一次提问。
季飞星有点懵。小组作业几乎全是周唤一个人完成的，他没仔细研读过相关资料，更没自主分析过周唤写的内容，只能硬着头皮把PPT上的原话重复了一遍。
老师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但还是点点头，请出下一组继续汇报。
季飞星尴尬地走回座位。他坐下来，准备接受周唤的嘲笑。
但周唤只是问：“怎么样，是不是很痛？”
季飞星本来没觉得什么，但一想到刚才汇报时痛的忘词了，还让老师逮住机会提了个刁钻的问题，他就委屈得不行。
“嗯，有点。”他耷拉着脑袋，遗憾自己没回答好问题。
“应该我上去讲的。”
“那不就真成你一个人的小组了。”
周唤扶着他的胳膊，把他的袖子挽起来。青紫色块跳进眼中，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些可怕。
“昨天回去后没好好冰敷吗？”周唤忍不住皱眉。
季飞星干笑两声：“哦，冰敷胳膊肘太耽误我玩手机和看小说了，就只敷了膝盖……”
周唤无奈叮嘱道：“周末不许乱跑了，在宿舍好好休息。”
命令句，语气却很柔和，真在体贴人似的，季飞星觉得难为情。
他别开脸，抽回手，“……知道了！”
小组汇报仍在继续。底下学生的状态两极分化，一半抬着头认真听讲，一半趁老师不注意，大胆地低头玩起了手机。两拨人各干各的，很快就等到了下课铃响。
周唤和季飞星一起走了出去。下楼梯时，季飞星走得有些慢，周唤就也慢慢跟在他的身后。
刚出大厅，季飞星就被一个女生给叫住了。
“同学，我有话想跟你说，能单独过来一下吗？”女生害羞道。
季飞星指指自己：“我吗？”
女生猛点两下头。
季飞星看了周唤一眼，然后跟着女生走到了旁边的空地上。
周唤站在不远处等。
他看到女生和季飞星说了几句话，季飞星随即露出为难的表情，然后抱歉地笑笑。女生连忙摆手，最后撇着嘴转身离开了。
周唤大致猜到了女生的来意。
季飞星走过来。
“是干嘛的？”周唤问。
“哦，没什么，说是第一次在教室看见我就对我印象很好，想加个好友认识一下。”
“那你加了吗？”
季飞星摇摇头。他瞥了周唤一眼，忽然道：“我跟你不一样。”
周唤没懂，“什么？”
“我不是谁来告白都能答应的那种人，我只想跟喜欢的人谈恋爱。”
又被讽刺了，周唤哼笑一声。
“和喜欢的人谈恋爱，然后呢？”他问，“结婚生子？白头到老？你是怎么把事情想得这么单纯，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
季飞星胸口窜起一团火。
“行，你是天底下最懂爱情的爱情大师，你就跟你这套理论白头偕老去吧！”
他疾步走出教学楼，全然忘记了膝盖上还有伤。
周唤跟在后边，紧张道：“你能不能走慢点？”
十月最后一周，季飞星的摔伤终于好了。感谢冰敷贴和止痛药，虽然没痊愈，但最起码抬手和走路时都不疼了。他的身上只剩下没褪全的淤青，一小片嵌在皮肤里，看着不怎么美观。
周唤让他拍照片过去，他还自我安慰道：幸好不是夏天，不然穿短裤短袖也太难看了。
周唤：那麻烦你下次做运动稍微注意一点。
选修课的小组汇报进行了两周。这两周季飞星都和周唤坐在一起，听听汇报，做做笔记，没事了还能闲聊两句。
周六，宿舍四人去爬了小锦山。
小锦山是京大西区的一座矮山。山不高，但山顶的风景很好，站在观景亭中可以俯瞰小半个校园的风光。季飞星拍了照片发在家庭群里，老妈回了个大拇指，夸亭子旁的红叶好看。
“知道吗，那只公三花就是从小锦山上跑下来的。”小胖做着无用的科普。
“小锦山本来就是流浪猫栖息地。”季飞星说。
这次爬山他们碰到了好几只野猫。黑色的，灰白相间的，还有纯白色的，异瞳的，都躲在林子里，打翻一个又一个金黄的落叶堆。
爬到山顶，几个人站在亭子旁俯瞰山野小路，俯瞰校园楼丛。
陈小胖激动地把手机掏了出来，“风景这么好！不合个影都浪费了！”
他打开前置摄像头，招呼着大家过来拍照。
赵家铭看了眼屏幕，嫌弃地夺过手机，“你脸太大，把我们全挡没了！站后边去，我来拍。”
听到要拍照，姚远和季飞星也挤进屏幕，双双比了个耶。
“3——”赵家铭开始倒数。
“表情都正常点啊，我等下要发朋友圈！”小胖喊道。
“2——”
季飞星咧嘴笑了。
“1——”
“咔嚓。”画面定格。
赵家铭放下手机，开始看照片。
“笑死我了，你们看胖子，都胖到睁不开眼了！”
季飞星看着照片，忍不住笑了两声。还说别人呢，照片里赵家铭的眼镜片反着光，比眯着眼的小胖更滑稽。
“我本来眼睛就小，跟胖没关系好吗！哎呀快把手机给我，我要带地址发朋友圈！”小胖夺回自己的手机，“我要告诉全世界——我，陈枫，终于靠自己的努力登上小锦山了！”
“哇，真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登上珠穆朗玛峰了呢。”季飞星打趣道。
他扭过头，想找姚远说话，没想到对方就在自己身后，正呆呆地盯着自己看。
最近好像经常这样。季飞星不解，冲姚远笑了笑。
姚远看到他的笑容，慌乱地移开目光，低下头佯装玩手机。
季飞星凑过去，问：“你出国交换的事怎么样了？”
姚远结巴一下：“还，还在准备资料，最近忙死了。”
季飞星揽住他的肩膀，“下学期就要脱离组织，独自出国吃香喝辣了，你有什么感想？”
“那边哪有香辣啊！”
赵家铭转身，加入了对话：“老姚，去那边多拍点照片，让我也感受感受异国风情。”
小胖走过来揽住姚远另一边肩膀，“异国风情不重要，回头帮我代购点东西呗！”
几个人嘻嘻哈哈往山下走。
越靠近山脚人越多，都是趁着入秋来赏叶拍照的。小山荡过一阵风，把树叶吹得哗啦啦作响，有叶子挣脱枝桠，打着圈落入行人的衣帽里，凉的脖子一哆嗦。
季飞星手机震了震，他拿起来看，是选修课的群消息。
老师：现公布小组汇报第一轮成绩，请大家核对一下表格。
“怎么了怎么了？”小胖问。
“前段时间选修课的小组作业出成绩了。”
季飞星点进表格。
虽然在回答老师问题时出了破绽，但其他地方他自认表现得还算不错。满分肯定悬了，总不至于不及格吧。
视线扫过及格名单，竟然只有八个小组过了及格线。他一个一个看过去，没找到他和周唤的名字。
不会吧……？
他心里一凉，手指划到表格最下方
小组成员：周唤、季飞星，成绩：不合格。
他停住脚步，身体和灵魂同时凝固了。
“啊？！”
一声不可置信的呐喊破入山间小路，把树上的小鸟吓得连声尖叫，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