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替罪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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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像潮水般漫过祁忻云的四肢百骸，他靠在轮椅背上，闭了闭眼。
眼前的丛旷早已被偏执与自傲裹成了铜墙铁壁，那些颠倒黑白的理论，和毫无底线的辩解，再争辩下去不过是徒劳。
他怎么可能说服一个从根源上就扭曲了是非的人呢？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的声响，像是布料摩擦地面，似乎从灵堂内侧那间始终紧闭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祁忻云的睫毛猛地颤了颤，目光下意识投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心脏不受控制地提了起来。
是柯愈吗？
丛旷没察觉到什么，见祁忻云久久不作声，他又慢悠悠开口，“说起来，能找到秦砚，靠的也是这个AI系统，秦砚那孩子，无论是长相还是那股执拗的性子，都跟你有几分相似。”
“丛伯伯，你在说什么？”祁忻云猛地睁开眼，眼底满是震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办法，我只有这一个孩子，不得不妥协，丛臻喜欢你，你也从小长在我们家里，早就是一家人了。”丛旷摆了摆手，突然放缓了语气，带着几分长辈式的“宽容”，说道，“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老祁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话音刚落，内侧房间的门就被从内至外地撞开，木屑飞溅，门板重重撞在墙上又弹回半寸，剧烈的声响瞬间撕裂了灵堂的死寂。
丛旷正沉浸在自己的偏执言论里，闻声猛地转头，祁忻云也瞬间回神，靠在轮椅上的身体下意识绷紧，两人的目光齐齐朝同一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柯愈和丛臻正扭打在一起，互相钳制着对方的手臂，狠狠撞开了房门，两人踉跄着摔进灵堂，重重砸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枯叶混着尘土被两人的动作掀得纷飞，拳头砸在皮肉上的闷响此起彼伏，伴随着粗重的喘息，战况激烈到难分难解。
丛臻被柯愈按在身下，却依旧不甘示弱，嘴角挂着血痕，冷笑出声，眼神扫过祁忻云的方向。
柯愈咬牙，反手死死扣住他的手腕，腕骨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丛臻猛地发力翻身，膝盖狠狠顶向柯愈小腹。
柯愈强忍腹部的钝痛，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拧，将人逼退半步。
丛臻踉跄着站稳，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忽然低笑起来，眼神里带着几分恶意，“就料到你会往从这里进来，等你很久了。”
柯愈眼神一凛，欺身而上时拳风更烈，直逼丛臻面门。
丛臻侧身避开，小臂狠狠磕在柯愈肘弯，借着反作用力旋身踢向他膝盖。
柯愈闷喝一声，硬生生受了这记踢击，忍着腿骨的酸胀，反手扣住丛臻脚踝，猛地将人掀翻在地。
可不等他站稳，丛臻已顺势翻滚，手肘狠狠撞向他小腿，两人再次扭打在一处，在灵堂的瓷砖地面上翻滚纠缠。
香烛的火光忽明忽暗，映着两人脸上的狠戾与决绝。
祁忻云死死盯着缠斗的两人，被绑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腕狠狠挣了挣，塑料扎带硌得皮肤生疼。
丛旷的脸色则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厉声喝道，“丛臻，不要恋战，赶紧授权！”
接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慢悠悠问道，“忻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他到现在吗？”
这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祁忻云紧绷的神经里，他瞬间慌了，“你想对他做什么？”
“我老了，这AI系统我带不走，可它是我的心血，我想让它继续发展下去。”丛旷笑了笑，语气坦然，“所以，我要把这个系统送给柯愈，也算是还柯昇和俞净之当年对我的知遇之恩。”
“你想让柯愈做你的替罪羊？”祁忻云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声音里满是冰冷的质问。
“这说的是什么话！”丛旷皱起眉，像是被曲解了一般，语气带着不悦，“我是看重他的能力。”
房间内，柯愈被丛臻按到了一张办公桌上，他本来可以反抗，但丛臻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
下一秒，丛臻眼神一狠，抬手就将小刀朝着柯愈撑在桌面上的左手手背狠狠扎了下去。
一声轻响，刀刃穿透皮肉，径直将柯愈的手掌钉在了坚硬的桌面之上！
鲜血瞬间顺着刀刃溢出，染红了桌面。
“丛臻，住手！”祁忻云想起身，却被丛旷控制住了轮椅。
柯愈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他猛地抬起头，朝着丛臻狠狠瞪了一眼，眼里翻涌着痛苦与怒火。
“柯愈！”祁忻云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就失去了所有冷静，他猛地拔高声音，对丛旷怒吼，“丛旷，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丛旷冷冷地看着他，语气平静得可怕，“很简单，只要他完成了授权，他就是这个AI系统的主人了。”
房间内的桌子上，一台笔记本电脑上正跳动着一串复杂的代码，还有一个不断旋转的三维模型。
“这不是普通的授权，是神经源质代码绑定授权。”丛旷解释道，语气里带着技术上的傲慢，“需要通过特制的金属板，从系统底层代码开始，与柯愈的神经源质、生物特征进行精准匹配，屏幕里这些画面，就是模型正在实时解读他的生理数据。”
“你疯了！”祁忻云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积压的怒火与恐惧瞬间爆发。
他猛地发力，手腕狠狠挣向塑料扎带，尖锐的塑料边缘瞬间划破皮肤，硬生生将束缚挣脱开来，手腕上登时鲜血淋漓，顺着指缝往下淌。
他顾不上剧痛，转身就想冲到房间救柯愈，却被丛旷死死拽住。
祁忻云眼底翻涌着暴戾，反手一把将丛旷按在墙上，力道大得让丛旷后背狠狠撞在墙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丛旷猝不及防，下意识想反抗，一时间没料到重伤初愈的祁忻云竟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时竟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丛臻阴恻的喊话，“祁忻云，你再动一下，我就在他身上再捅上几个窟窿！”
祁忻云浑身一僵，猛地转头望去，只见丛臻死死按着柯愈，手里那把原本插在柯愈左手的小刀，正被他狠狠拔了出来，刀刃上的鲜血顺着刀尖滴落，在地面晕开刺目的红。
柯愈额头青筋暴起，却因被钳制无法动弹，只能死死咬着牙，疼得浑身发颤。
“住手！”祁忻云嘶吼出声，声音里满是绝望的妥协，按着丛旷的力道瞬间卸了大半。
丛旷抓住机会，猛地用肩膀撞向祁忻云的胸口。
祁忻云本就伤口未愈，受此一击瞬间失了力道，被狠狠推到墙壁上，胸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忍不住闷哼一声。
丛旷得理不饶人，转身抓起一旁的轮椅，双手推着就想朝着祁忻云撞过去。
可就在轮椅即将撞向祁忻云的瞬间，丛臻突然喊道，“怎么授权失败了？！”
电脑右下角突然弹出一个刺眼的红色提示框，伴随着短促的警报声，一行白色的文字格外醒目。
神经源质代码绑定失败，生物特征匹配中断，系统启动安全锁定。
“怎么回事？”丛旷脸色一变，丢下手里的轮椅，冲到电脑前。
柯愈被他推到了地上，刚一倒地，他就冲祁忻云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没事。
丛旷的指尖在触控板上急促滑动，试图重新连接信号，可屏幕上的提示框顽固地停留在那里，无论他怎么操作都无法消除。
祁忻云强压下心头的慌乱，他不知道柯愈在搞什么鬼，刚跨了一步，就脚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
丛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平日里的镇定自若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烦躁与怒意。
“废物！”丛旷低骂着，娴熟地输入了一长串的指令和代码。
他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时，电脑右下角的提示框突然变了颜色，红色警报褪去，转而亮起一道诡异的绿光，一行文字缓缓浮现了出来。
神经源质代码绑定重启，生物特征匹配中……
“成了！”丛旷低喝一声，眼神里重新燃起狂热的光芒，他操控着鼠标，不断调整着系统参数，一步步主导着绑定过程。
屏幕上的进度条缓慢却坚定地向前推进，从10%到50%，再到90%……
终于，绿光闪烁，提示框弹出最终结果。
绑定成功！神经源质已同步，系统控制权移交完成！
丛旷猛地后仰，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笑声里满是压抑多年的得意与癫狂，“柯昇！俞净之！你们看见了吧！当年你们拼了命反对我的系统，说它违背伦理、遗患无穷，现在你们瞧瞧！这个系统属于谁了？哈哈哈哈…属于你们的儿子！”
他笑够了，猛地转头看向脸色惨白的祁忻云，眼神里带着戏谑的挑衅，“祁组长，恭喜啊。现在，你可以亲手逮捕柯愈了，他可是远景创界系列案件的幕后黑手，手握AI系统的掌控权，证据确凿。”
顿了顿，他又换了副语气，带着几分蛊惑，“或者，反正你的伤再怎么养也恢复不到从前了，索性像我这十几年一样，试着过一下暗无天日却能掌控一切的生活？再或者……你们年轻人有冲劲，好好想想办法，或许可以绊倒那个僵化的维护局，让这个系统重见天日，获得大众的认可，怎么样？”
祁忻云死死盯着丛旷那张因癫狂而扭曲的脸，胸口的剧痛与心底的寒意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没理会丛旷的挑衅与蛊惑，目光越过他，死死锁在刚从地上挣扎着坐起身的柯愈身上，柯愈的左手还在淌血，手背的伤口狰狞可怖，他却只是用右手随意按住止血。
丛臻目光复杂地落在丛旷身上，声音低沉而沙哑，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