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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无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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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诸为有些激动,身形动作快了些,再加上周司礼的一闪让他措不及防,于是,来不及稳住身形的陈诸为便直挺挺的向周司礼身前倒去。
“为什么有一种在碰瓷的偷感?”
陈诸为见到横竖要摔,索性把脸扭到了一边,用后脑勺对着周司礼。
开玩笑,不用后脑勺难道又自己那张龇牙咧嘴的脸?
此时的陈诸为倒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凛然,要是忽略他在空乱舞的双手,倒还有几分“从容就义”的感觉。
说实话,陈诸为并不认为周司礼会扶住自己,哪怕这事他已经干过一次。
“小心”
陈诸为落入周司礼的怀抱,脑袋仍然背对着周司礼,脸上却一下变的通红。
“谢,谢谢周主管。”
陈诸为低声道了声谢,随后迅速的站了起来。
他刚刚在周司礼怀里的样子……莫名其妙的很有玛丽苏神剧的感觉?
陈诸为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坏掉了,竟然会把自己与玛丽苏这三个字眼联系起来。
“一定要少刷那些害人的短剧。”
这边陈诸为还在瞎想,那边的周司礼却已经默默收回了手。
他刚刚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只是下意识的就伸出了双手,他不想看到眼前的人倒在他的面前。
就像是,一种潜意识一样。
思绪再度飘飞,回到他很小的时候。
那时的他,有快乐的家,有爱他的人,他的爱,也能找到一个地方安放。
那就是,他的妈妈。
后来的事呀,就很刺耳了。
他八岁那年,父母离异,母亲为了分去更多财产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于是,他的记忆里,母亲的样子就逐渐模糊。
他的父亲木讷,不会用温言软语去哄他。
于是,他也逐渐学会了沉默寡言,好像这样就可以将自己保护起来一样。
他的爱,也随着她的离去,被他封存在了心底。
他一概不相信什么一辈子的言语:连血肉至亲都抵不过一串银行卡上的一串数字,想在人世间找一个陌生人长相厮守?好笑。
他就这样,二十多年里,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他觉得找另一半挺累赘的,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不好吗?
他不知道心动的感觉,也从不期望知道。
“周主管?”
陈诸为看到周司礼站在一旁久久都没有发话,有些疑惑的问道。
察觉到陈诸为的话语,周司礼回过神来,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微笑。
他居然还对爱有着渴望,真是伤疤好了忘了疼。
“我没事,下次注意点。”
周司礼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疏离。让陈诸为有些发愣。
这是什么情况?他又那里惹到周司礼了?
“周主管,你怎么了?”
陈诸为开口问道,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没事,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是啊,他闹了这么久,也确实该走了。
言罢,周司礼看都没看陈诸为一眼,提起刚刚紧急情况下搁在一旁的麻辣烫,走下了楼。
陈诸为的疑惑更大了?
“我那里又惹到他了?”
陈诸为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拿起自己的水杯回到了工位。
本想把那个方案写完再走,可刚打开电脑,写了几个字后便无由的心中堵得慌。有些粗暴的关上电脑,陈诸为端起水杯,想用凉水来浇灭自己没来由的火气。
他不是个火气大的人,可此刻的胸闷感却愈发强烈,像被谁狠狠撞了一下,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不愿承认自己对周司礼其实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一直以欣赏的理由来逃避,可如今这种情感却越发清晰,让他越来越难以接受。
“哼,有本事就别帮我啊!”
陈诸为撇了撇嘴,屁股一挪,却撞到了一旁伸出来的柜子角,疼的他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靠,连你也帮着他欺负我。”
陈诸为没好气的瞪了那个柜子一眼,心中的火气却没来由的消了几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他低垂着头,碎发垂下,遮住眼睛。
“怎么会呢?”
喃喃自语着,陈诸为鼻子一酸。
他经常被家里人说娇气,原因就是很受不了别人的冷言冷语。
可他明明和周司礼就没有任何关系啊……
心中的郁闷愈发明显,连带着火气都又消了几分,陈诸为收拾了一下东西,背着自己的包回了家。
路上,太阳余温消尽,冷月带着繁星,与高楼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交相辉映。
“真是发了神经。”
暗暗骂了一句,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陈诸为低着头,走在街上。
本来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他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望向大门,却毫无家的熟悉感。
他没有开门,一个人倚着门,慢慢靠着坐下。
有一滴眼泪落在了衣服上,陈诸为呆呆的望着,脸上不见悲喜。
他很想家,想念那个温暖的地方。
算上今年,他也有近两年没回去了。他不想让父母担心,可他又在城中泯然众人,没脸回去。
他父母生他时已有三十多岁,他还有一个已经成了家的姐姐。
他姐姐和他并不亲,彼此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二十二岁时来到这座城市,当年的他,意气风发,想着要用自己的专业赚大钱,让自己的父母以自己为荣。
可生活不是爽文,他也没什么运气,摸爬滚打了半年后,他一个人在这座城市里,却找不到一个容身之处。
本来他也是个有梦的人,只是,有什么用呢?
生活不是剧本,根本没那么多大起大落,有的,只有寒冷而乏味的每一个夜晚。
本来的他绝对不会这么脆弱,更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冷言冷语就落泪。
但他无故的想到了太多太多。
人总是这样,情绪从不会消失,只是躲在心中的某个角落,直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将这些积压的情绪引爆。
于是,人就因为一件小事而哭泣。
陈诸为挺不想承认自己的小家子气的,没办法,眼泪这东西,一但流下了第一滴,就像水龙头开了闸一样,很难止的住。
而且新伤带着旧事,一时真的很难缓过神来。
陈诸为就这么昏昏沉沉的在门口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心中的海不再翻涌,他才长舒了一口气,掏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
黑暗如同墨水般从门后涌出,带着凶狠扑向陈诸为。
他面无表情,打开了灯。
矫情这种事,自己知道就好了,没必要跟别人说,也没人想听。
不是你一个人在受苦,这世上的所有人,身上都压着生活的重担。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