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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新年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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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宋子安烧了纸钱磕了头，并未过多停留，结束完跟着江扬一行人离开了。
毫无疑问，年夜饭是在江扬家吃的，几个人热闹的坐在桌子前说着话吃着饭，期间陆之言给宋子成发了条信息，要看看宋子成晚上吃的什么。
宋子成随后拍了张照片发过去，陆之言瞬间秒回，“吃的挺好！”，发完之后便没了动静。
临走前，白宁拿出了两个红包分别给宋子成和宋子安，宋子成摆摆手：“叔叔阿姨，我都多大了，怎么还能收红包。”
“就算你以后结婚生娃了，你在我和你叔叔眼里都是小孩，拿着拿着。”白宁态度坚决，把红包一直往宋子成兜里送。
宋子成实在是傲不过，双手接下红包，触动地说：“谢谢阿姨。”
到家已经十点多了，宋子成在弟弟洗洗睡之后回到房间，他没有开灯，屋内昏暗只有一点月亮透过来的光亮。
此刻的他不似晚上吃年夜饭般带着愉悦，而是面色沉沉，眉头紧锁，站在窗外出神地看着那一轮弯月，甚至不用开灯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需这么一站，那萧瑟孤独的背影充分显示着当事人重重的心事。
这三年来的每个今晚，都让宋子成更加清楚明白自己当年做了多大的，无可挽救的错事。小错尚能弥补，而他犯的错事，这辈子再也无法补救回来。
以至于很多次很多次他想要用忙碌的生活、工作来麻痹自己，他不敢休息，不敢有一丝空闲时间，好像稍微有那么一点苟延残喘的机会，就会让他又深深地陷入自责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三年前的那场祸事，给宋子成留下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心理阴影。曾严重时，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茶不思饭不想，严重到进过好几次医院。他也自己暗戳戳地找过心理医生，医生干预多次，花了很长时间，才稍微有些好转。
宋子成没有像其他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的意气风发，青春得意，从他十八岁那年的夏天起，他早已将自己封闭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一遍遍的倾尽自己所能来赎罪。
一阵视频电话声又响了起来，声音来的突然又足够响，即使这样，也花了好一会才把宋子成的思绪拉回来。
“你那怎么这么黑？睡觉了？”陆之言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
宋子成后知后觉，他摸着黑走到门后，只听见“啪”的一声，灯亮了起来，他似乎有些不适应，闭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
他的脸色煞白，太过难看，陆之言只看他一眼，就皱着眉头，细细打量起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宋子成又缓慢走到窗边，眼里充满了茫然，他没有说话，陆之言也看着他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他听见了自己沙哑的嗓音，说话的语气都带着颤：“我时常想，如果不是我非要吃酸汤鱼，我的父母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视频里的陆之言眉心一动，他知道宋子成在说什么，之前虽然查到宋子成父母车祸去世，但并不清楚这其中和宋子成有什么关联。
思绪一旦开了闸泄了洪便如洪水猛兽般喷涌而出，这三年来日日夜夜困扰宋子成的问题，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心事，就这么当着陆之言的面直白地说了出来。
压抑在心里的事情太久太久，久到宋子成心脏绞痛，呼吸困难，一旦撕裂了一个小口，就会不受控制般全盘脱出，尽管眼前这人与他并不亲近。
宋子成沉思很久，犹犹豫豫中叹了口气，像是宣泄前的准备工作，周围静的异常，即便他声音很小很小，陆之言也听的清清楚楚。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考得很好，父母欣喜若狂，精心策划了很久的旅行，录取结果出来后，我们一家人自驾游去了贵州，贵州很美，各个大大小小的景点我们都去打了卡，就在这一趟旅行圆满结束时，我在网上刷到一家很小众但又很火的酸汤鱼店，可能是玩的太累，子安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们在加油站等着去买酸汤鱼的父母，就在五十米之内的那个十字路口，车祸发生了，我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拉着弟弟的手绕过杂乱的现场，一开始只能看见那辆撞车的大货车，等我再往前走两三步，我看到了那个破碎稀烂的车牌号，一瞬间，我脑子一片空白，迅速蒙上了子安的眼睛，那天事故是如何处理的，医生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了，只听到医生说的没有生命体征……”
说到这的宋子成语气看似平静，但他呼吸都有些不稳，眼神黯淡无光，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也站在窗边的陆之言听到这段话，心里像被人揪了一样疼，满满的心疼遍布全身，他看着宋子成那空洞的眼神，恨不得立马闪现过去，紧紧地抱住他。
“如果我没有要吃酸汤鱼，我父母就不会出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宋子成的语气再也没有平静，带着浓浓的自责和激动，就连眼眶都不知何时湿润了，大串大串的眼泪往下掉。
陆之言看着他想起了那晚宋子成在梦中的呓语，他心里酸涩的不行，语气尽是柔软与温和：“叔叔阿姨不会怪你的，你优秀坚韧勇敢，永远是他们的骄傲，世事难料，你不能把错一概揽到自己身上，相信叔叔阿姨在天有灵，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痛苦自责，他们希望你活的开心快乐，你这样，他们会担心的。”
宋子成怔怔愣愣，被陆之言说的话弄的有些恍惚，他抬眸看着天上零散的星星，模糊间爸爸妈妈出现在眼前，对着他温馨慈祥地笑着。
他入迷的几近贪婪的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出现在他眼前的父母，好像只要眨一下眼，他夜夜思念的亲人就会瞬间消失不见。
这时，电话里传来一声公寓里钟表“嘀嗒”的声响。
“新年快乐！宋子成，你很好很好，不用这么自责，心里有什么烦恼糟心事不用憋着，都可以说出来，我会听的。”
陆之言那带着雄性低沉又带着柔软的声音出现在耳边，那几句话好像有什么魔力似的，让宋子成跌入谷底的寒冷的心头一暖。
“谢谢你，新年快乐！”宋子成难得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从不在外人面前表露情绪和诉诸心事的宋子成今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着陆之言说出了这三年来一直压抑，埋藏在心底的事。
可能是距离使然，两人隔着一千公里，仿佛通过手机能将面对面袒露心事的窘迫和尴尬消解，又或者是这份心事埋在心里太久，宋子成已经控制不住，稍有苗头就有破竹之势，冲破层层叠嶂，终于在夜深人静，阖家团圆的晚上宣之于口。
说完之后宋子成心里像是松了口气，一直悬在脖子上的那根粗绳终于被他慢慢消磨，他就像溺水得救般大口大口地呼着气，堵在心口的那团无处宣泄的心声就被他这么轻而易举又艰难地说了出来。
虽然对方是陆之言，但宋子成并未感觉有什么太大的不妥，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第一个倾诉的对象，竟然是陆之言。
本着贵人多忘事的原则，想来宋子成说的一大串陆之言并不在意，明早太阳从东边出来，又是新的一天，一切又回到原位，陆之言可能睡一觉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今年的年三十晚是宋子成这三年来睡的比较安稳的一晚，清晨他还在睡梦中，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阵敲门声叫醒了。
迷迷糊糊中他看了眼手机，才六点，他眼睛半眯着下床，走到门后看了眼猫眼。
也只是这么轻轻地看上一眼，宋子成清晨好觉被打扰的困意和怒意一瞬间消失不见，只见他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和震惊。
穿着一身黑色长款毛呢大衣的陆之言此刻正站在门外，平日里梳的整齐的头发现在也凌乱地耷拉在耳旁，整张脸尽显疲态和倦意，似乎是低估了安徽的气温，陆之言冷的直往手里哈气。
门打开的刹那，宋子成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陆之言一把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二人身体接触的那一秒，宋子成能清晰地感受到陆之言身上的颤抖。
陆之言双手紧紧地环绕在宋子成的腰上，他把脸埋进宋子成温热且带有香味的颈间，然后猛猛呼吸几大口，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美食般上瘾。
宋子成被陆之言呼出的热气激的有些不自在，清早的气温很低，只是在门外站了几分钟，冷意瞬间遍布全身。
陆之言像是抱够了才缓缓松开，他冷的牙齿打颤，嘴里嘟囔着：“安徽怎么这么冷！”
陆之言的语气太过委屈，又带着几分颤抖，听的宋子成轻笑了一声：“快进来。”
宋子成把客厅的空调打开，给陆之言倒了杯热水，又从房间的衣橱里拿了张厚毛毯盖在陆之言身上。
他看着陆之言那微微发紫的嘴唇，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晚上睡不着，突发奇想，想来就来了。” 陆之言的语调很是随意任性。
宋子成看着他苦笑了一声，果然陆之言的脑回路不是他一介凡人能懂的，他看着陆之言还缠着绷带的胳膊问道：“胳膊怎么样了？”
“还行，过一阵就能好了，你怎么样了？”
你怎么样了？
这句话把宋子成问的有些懵：“我很好啊，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之言摆摆手，起身往客厅看了看，打哈哈道：“没什么，不带我参观参观？”
宋子成没再继续问，但心里的那个疑惑并没有消除，他带着陆之言简单介绍了他家的三室一厅一卫，临到厨房时，说了一句：“早餐只有面条。”
陆之言靠在厨房门边，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不吃了，我七点半的飞机，去法国”，说着，他朝门边走去。
“法国？”宋子成小声重复了一遍。
今天是大年初一，农历新年的第一天，家家户户团圆，乐呵着迎接新的一年。在这个节骨眼上，陆之言竟然要去法国？宋子成怔愣地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陆之言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靠在门边回头看着他慵懒地说：“有个项目迫在眉睫，这项目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顺利拿下来。”
“你一定可以的。”
宋子成说完眉头拧了拧，看了好一会陆之言的背影，有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可又很快被他否定。
他跟着下了电梯，两人在空旷的楼下道别，陆之言上车前从车后座拿出了一个精致又隆重的袋子递到宋子成手里：“给你的新年礼物！”
